别看这种政策支出不大,但却极大的鼓舞了刘备麾下的士气。
毕竟相比袁术那种不管麾下士兵死活的诸侯,刘备这种操作已然可以称为善政了。
其麾下士兵见此,自也愿意为之付出性命去奋斗。
刘备当然知道此事,所以每次战后都会嘱咐记录好死伤的名单,方便回去之后定点帮扶。
如此吩咐了一番之后,就来到了会见俘虏环节。
这一次刘备军的俘虏不少,最让刘备感兴趣的却只有两个人,一者是张纮,一者是陈端。
随着二人押上前来,便见二人皆是神色低沉,一脸悲伤之色。
刘备见之如此,便问二人缘故,随之便见张纮低头道:
“乃因韩将军身死,我等未得收敛尸骨,故而神伤!”
刘备自然不知韩将军是谁,又问姓名,知是韩当,便皱眉道:
“此人乃孙破虏旧部,吾亦曾耳闻,不意竟战死于此!”
“然则既是忠义之士,不当使其尸骨离散,不知此人乃何人所杀?”
张纮、陈端闻之,哪里知道详尽,还是简雍上前一阵耳语道:
“此乃赵将军所杀,因将军从后寨突袭,此人拦道相阻,故被将军刺死。”
“因佩服其胆魄,将军已令人收敛其尸首!”
刘备一听是赵云所杀,便是暗自点头,又对二人道:
“二位不必如此,将军尸骨已被我军收敛,来日下葬之时,二位便能见之。”
张纮等人一听此话,互相看了一眼,便都低头道谢。
刘备本来还想尝试劝劝二人归降,可看着二人如此模样,便知二人皆非那等会轻易投降之人,索性令人将二人带下去好生看守。
如此会见一番,刘备突然便有些意兴阑珊道:
“如此观之,孙伯符颇能用人,士卒皆效死命便罢,便是张纮等书生亦是轻易难降!”
“彼等皆为忠义之士,不能为我军所用,实属憾事啊!”
刘晔闻之,亦是点了点头,附和道:
“孙郎却非善与之辈,麾下忠臣义士属实不少。”
二人说着,自是都觉得孙策不同于一般诸侯,极难对付。
秦瑱见此,便是摇头直笑,对二人道:
“二位此言差矣,此非独孙策之功,乃孙坚余荫尚在。”
“好在我等已经打入江东,不然再过数年,江东之势便难再破矣。”
“此等人皆是孙氏死忠,不识大义,死有余辜。”
“虽然死的壮烈,我等却不可有丝毫怜悯之心!”
实际上二人现在感慨的事,恐怕也是日后御三家互相都会感慨的事情。
魏蜀吴三家之所以能立国,就是因为一大票的死忠臣属。
刘备还在这里感慨韩当等人死了可惜,但他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能招降任何一个。
得益于孙坚的余荫,江东四大支柱,一个都不会投降。
又因为孙策的人格魅力,所以周瑜、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等一票人也不会轻易投降。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每死一个对他们都是好事。
所以见刘备如此,他必须提醒老刘认清,他们现在杀的都是敌人。
只能为其战死而高兴,不能存在看着敌将战死而伤感的情绪。
毕竟,这些人战死都是他们麾下士卒的性命换来的,刘备若是感伤这些人,那他们的士卒又有何人感伤?
刘备听着这话,便知秦瑱之虑,不由点头一笑道:
“军师言之有理,正因孙郎颇能用人,我军方不可小视!”
“而今繁昌春谷即破,由此往东,便再无险要之地阻拦。”
“但不知我军接下来又该如何动兵?”
面对他的问话,秦瑱便即正色一笑道:
“此事不当我军来忧虑,孙策此次连失两阵,文武有失,损兵折将!”
“丹阳之地显然已难坚守,却看孙郎如何调兵,我军再行谋划。”
“现在我军将士奋战半月有余,士卒疲惫不堪。”
“自当犒赏三军,再行北上与太史将军合兵一处。”
“若孙策坚守丹阳,便合军猛攻宛陵,若他退军,我军再行往前推进!”
刘备闻听其言,欣然应允,随之听着张飞那边又杀了黄盖,便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另一边,却说孙策收得太史慈的伪报之令,带兵前往增援春谷。
由于一夜秋雨落下,至于半道便安营扎寨,用以避雨。
虽然战争之时,士兵夜战、雨中大战皆不少见,然则行军却很少迎雨而进。
论其原因,便是雨水会加重士兵的负重,且会导致失温。
另外由于这个时代士兵穿的大多是麻布衣裳,雨后会增加与身体的摩擦,强行军只会得不偿失。
孙策常年领兵,自知这等道理,所以并未按照诸葛亮的预想一般,直接前往春谷。
不过话虽如此,因下雨被阻道,他心中还是忧虑不已。
因为之前他和周瑜一番谈论,认为刘备会采取分兵之策,让太史慈自豫章奇袭会稽。
可随着刘备军到来,他才发现刘备军压根就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分兵而进!
太史慈的到来,显然就是一个很直白的例子。
刘备军采取了一种截然相反的策略,不仅没有分兵,还将所有兵力集中在一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兵力处于绝对劣势。
四处分兵,不仅没有加强防御,反倒使得处处都是弱点。
可以说,秦瑱用了一招最简单的战术,就让他们陷入了现在的困境之中。
但这个并非他最担忧的事情,他最担忧的是当前状况给了他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他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却想不通透。
如果周瑜现在在身边的话,他或许可以和周瑜商议一番。
可惜周瑜现在并不在身边,所以他只得坐在帐中冥思苦想,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给了他这一种异样感觉。
如此正思虑间,忽听帐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随之便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道:
“如此深夜,兄长莫非还在苦读兵书不成?”
话语之中,只见一个披着蓑衣的年轻人步入了帐中。
此人便是孙策的妹夫弘咨,也是孙权的姐夫。
在原本历程中,诸葛瑾便是由此人推荐给孙权。
而在这个时间线上,弘咨却还在孙策麾下担任主簿之任。
因为要防守大寨,张纮、陈端皆在留守,故而孙策便将其带在身边处理军务。
见是弘咨到来,孙策不由一阵摇头道:
“如今正在增援路上,吾哪有闲心在此看书。”
“实是因为心中烦闷,睡不着觉,故而如此!”
弘咨见他这般忧虑,便上前坐到了孙策对面道:
“不知大兄到底忧愁何事?小弟愿闻其详!”
听着这话,孙策犹豫一会儿,便将自己所虑之事说出,沉声道:
“若是按常理,今刘备军南下至此,背后并无兵马牵制,当分兵各处,让我军疲于奔命。”
“可现在敌军却将所有兵马集中于此,便连豫章太史慈所部都派至此处。”
“如今我军各处防御并无漏洞,可吾却总觉何处疏漏。”
“思来想去,总是难以觉察何处,不知博询(弘咨字)可否与我参详一二?”
而弘咨一听这话,顿时摇头苦笑道:
“大兄也知小弟不善此道,就怕误了大兄之事!”
孙策见状,连忙表示没事,他现在就缺一个人来给他说说。
弘咨看他一脸坚定模样,不好推辞,细细思虑一会儿,便沉吟道:
“若依兄之言,小弟倒是能觉察些许异处。”
“但不知是否便是贤兄所想之事!”
“依小弟之见,敌军异处便在其军布置之上!”
“方才兄长曾言,公瑾推断敌军会分兵行事,刘备却反其道而行之。”
“可敌军既是连太史慈所部都从豫章调令而来。”
“何以其先行南下陵阳那支兵马迟迟未动?”
“须知至我军调令之后,泾县仅有孙伯阳三千兵马驻守,敌军若要调集兵马的话,陵阳应当不会不动吧!”
说到这里,他便再度爽朗一笑:
“此不过是小弟愚见,若是无用,兄长听个玩笑即可!”
他之所以能在孙策麾下左右逢源,便是因为为人圆滑。
可这时,他一番话语说完,却见孙策冷着脸坐在当场一言不发。
弘咨见此,还以为自己言语有失,忙道:
“兄长何以如此,莫非小弟言之不对?”
但他话还未言毕,就见孙策猛然拍案而起,一脸急切道:
“不好,吾恐中敌军伪报之计也!”
“传我军令,速速回军,不然我军大寨危矣!”
如此说着,不等弘咨回话,他就大步迈出了营帐。
只留下弘咨一脸懵逼的坐在原地。
他只是随便说说,莫非真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