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析道,
“杨宪这个人,我也说不上来……他让我莫名的想到一句诗词——汝本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有点这种感觉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冤枉他了,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一切还是要以事实说话。”
马秀英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但她却从来不以第六感直接评判一个人。
这便是她贤的地方。
“得志猖狂?这也不算是什么毛病吧。”
朱元璋颔首道,
“年轻人嘛,总归是年少轻狂的,咱倒是觉得,这种展露出来的少年得志,比老谋深算,不显山不露水的老狐狸要好多了。”
“起码,咱能轻易的就看清他的状态和行为。”
听得出来,他对于杨宪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刘伯温的恶评,就对杨宪失去信任,反而还从那番恶评之中得出了杨宪更好驾驭的结论来。
“那你就用他呗。”
马秀英撇嘴道,
“我现在只要让别人来处理这一堆该死的政务,至于是谁,我可无所谓。”
朱元璋:“……”
“你就不能对咱的江山社稷上心一点?”
老朱恼道,
“这是咱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
马秀英站起身来,走到朱元璋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
“有你在,这天下乱不了,稳得很!”
“我先去睡了,剩下那一堆你自己处理……还有,明天再有这种来路不明的文书,我直接叫翠竹拒收了哈!”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里屋,只剩下朱元璋瞪起一双牛眼。
看着那一摞奏疏,即便是精力旺盛的老朱也是挠起了头皮,一脸郁闷……
“要不,就试试看吧?”
“哎!试试就试试,咱的眼光,应该不会错!”
……
次日。
吴王所,西厢之内。
朱橘跪在蒲团之上,将一纸文疏点燃,嘴里默念着:
“大神保佑,弟子祈愿大哥朱标早日康复啊……”
“北斗九皇赐福星君保佑,愿朱标灾厄消散,永亨利贞……”
他念叨了一阵,文疏也燃烧的差不多了,灰烬飘散在了空中。
作为道门弟子,这种祈禳属于是基本功,只要是道行修为足够,或多或少都能起到一点增益的效果。
他现在还是小卡拉米,效果不敢保证,要是换作师父彭玄前来登坛拜斗,那增益绝对显著!
为朱标祈福完毕,朱橘方才站起身来,踩起了禹步,开始了今日的修持。
去了一趟凤阳,功课都落下了好多。
现如今,那股子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功课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翻来覆去也没什么变化,这便让他起了几分怠惰,无论是拜斗还是练功都不像之前那么勤快。
《道德经》上说——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小不足以为道!
他也自嘲,自己可能就是老子口中的中士吧。
良久。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股子烟香味儿飘散,朱橘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从西厢里走了出来。
“殿下。”
剑琪走了上来,笑道,
“有人给您送礼物来了。”
“您瞧——”
她朝着身后一指,只见几个内侍正在往院子里搬箱子。
“哦?谁能给我送礼?还这么大几个箱子?”
朱橘却是有些疑惑,快步走了上去,随手将大箱子打开。
啪嗒。
箱子打开,里头是一卷卷画轴,每一卷画轴上,都绑着粉色的丝带。
朱橘随手打开一副画卷,便见一个狼头人身的威武神像映入眼帘。
“奎木狼啊!”
他恍然大悟,欣赏了一番后,啧啧道,
“画得真细腻,不愧是我妙云老婆。”
“这线条,这色彩……啧啧,没得挑!”
放下手中这张奎木狼,朱橘又兴致勃勃的打开第二张。
这回,则是一条潇洒的蛟龙形象。
“角木蛟……”
“亢金龙,嘿,这个亢金龙帅啊!”
“好,好,画的真好!”
朱橘一张张瞧了过去,越看越爱不释手。
要说爱好,他别的没有,就这点爱好,可谓是被徐妙云拿捏的死死的。
“这都是妙云小姐画的?她的手可真巧。”
剑琪凑上来看了两眼,亦是拍手称赞道,
“画这么多神像,应该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吧?她真是有心呀……”
“看来,妙云小姐是真心爱慕殿下呢,嘻嘻。”
朱橘平日里较为随和,故而剑琪也敢大着胆子,跟主子开两句玩笑。
“那是自然,也不看我是谁?哈哈……”
朱橘咧嘴笑道,
“好了好了,你把画都收起来,去挂到西厢里去……哦不,我待会儿亲自去挂。”
“你现在去帮我置办点东西……”
……
应天,徐府。
徐妙云手里握着画笔,在宣纸上心不在焉的画着,寥寥几笔就已经画出一个男子的轮廓来,但下一秒,她又将纸张扯去,扔进了废纸篓里。
唰唰。
唰唰。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画着,也不知道废了多少张纸。
吱呀!
房门打开,徐辉祖跑进来道:
“姐姐,吃晚饭了!”
徐妙云哦了一声,却依旧是托着下巴,在画板上写写画画。
“唉,我看到你真是相思成疾了。”
徐辉祖一脸无奈的道,
“这不才一天没见么!怎么感觉你魂都丢了?”
徐妙云抿了抿嘴。
“你说他今天会来吗?”
“要是今天不来,那明天会来吗?上次说好了,回了应天就来登门拜访的,这不是已经回应天了么?”
徐辉祖:“……”
“姐啊,我那智慧聪敏的姐姐哪里去了?”
他苦笑道,
“姐夫他也才刚刚回宫啊!肯定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再说了,太子殿下生了病,他作为弟弟肯定也是要看顾一番的呀。”
“就算是要跑出来,也没那么快的。你稍微等几天,最多三五天,他肯定来找你!”
徐妙云听到这番话,方才转过头来。
“真的?”
“三五天?三天还是五天?你给我个准信。”
徐辉祖:“???”
“大姐,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也是真服了你了,要不我现在出门去找个算卦先生来给你瞧瞧?只要你不怕被人笑话,我马上就去帮你找来,行不?”
对于这个坠入爱河的姐姐,徐辉祖也是彻底无语了。
也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恋爱脑’这个词儿,不然他一定狠狠的给老姐打上这个标签!
“哎!算了,先吃饭吧。”
徐妙云也知道自己有点神经过头了,旋即便是站起了身来。
“快点快点,就等你了,我都饿死了!”
徐辉祖催促了两句,率先出了房门。
徐妙云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脸庞,正欲出闺房,却见徐辉祖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灿烂笑容。
“姐!你不用发相思病了!”
“姐夫他来了,正在前厅和爹说话呢!”
徐妙云;“?!”
“你等等,我……我先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