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喝!
库库又是两碗下肚,俩人都已是有些发晕了。
“别……别光喝酒,吃菜。”
徐达手有些摇晃,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嘿然道,
“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都是妙云那丫头爱吃的。”
“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说实在的,要是换作别人,咱都舍不得!但是你……咱乐意把闺女交给你,咱放心!”
朱橘闻言,顿时放下了拿筷子的手。
“徐叔叔,妙云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他拱了拱手,正色道,
“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徐达摆了摆手,夹了一筷子肥肉送进了嘴里。
“还叫徐叔叔呢?”他似笑非笑的道。
“岳父,岳父!”
朱橘连忙改口。
“哈哈哈哈……你小子!”
徐达端起酒碗,咧嘴笑道,
“其实吧,要不是你岁数太小,咱更乐意跟你当兄弟!”
“来,来,再走一个,这五十年陈的酒就是好,喝了还想喝,下回你再想办法,给你老丈人弄一坛子来!”
这会儿他已经是有点醉了,说话也开始放飞自我。
“一定,一定。”
朱橘亦是红着脸,扶着额头笑道,
“我到时候把老爹的酒窖都给搬空,全来孝敬您老!”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好兄弟,好兄弟啊!”
徐达拍着朱橘的肩膀,连声道,
“你不知道,老哥哥我这几天……心里头郁闷啊!”
朱橘:“???”
虽然他也有点喝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
这不是翁婿关系么?怎么突然又成兄弟了?
不过,他此时也不好纠正,只能顺着徐达的话问道:
“您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
“或许我能为您排忧解难也说不定呢?”
徐达用力的摆了摆手。
“唉!自从回了应天,心里就没舒坦过!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说……”
他一手撑着脸,眯着眼道,
“对于咱们这些粗人武夫来说,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步一个坑,一步一个坑!”
“稍有不慎,你就掉坑里去了!在战场上中了计谋,还能杀出重围,可要是在京城里被人设了套,那真是死也冲不出去!一环套一环,套到你玩完!”
“说实在的,我真想回去打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话……你别跟你爹说啊,不然他又要多想了。”
朱橘神色微微一惊。
他倒也没想到,徐达竟然会跟他说这些……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这番话语,朱橘略一琢磨,也就了然了。
定是陆仲亨、朱亮祖他们那几个人的杀头案引起的,徐达毕竟是淮西人的领头大哥,这回却没有帮陆仲亨几人说一句话,求一个情。
他的头脑是清醒的,但无疑……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徐叔叔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朱橘摇头感慨道,
“说起来,这事儿一开始还是我挑起来的。”
“若非我闹了那青楼,后面或许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自己只是好奇想逛一下青楼,最终导致了三位勋贵身死,全家问斩!
“跟你……关系不大,以你爹的性子,早晚要查,到时候他们还是得死。”
徐达抹了一把脸,摆手道,
“做了恶,就势必会被清算,逃不掉的。”
“所以我啊,现在是越来越小心啦……没办法,只能是谨小慎微,以前的那个徐达,再也回不去咯!”
语气之中,带着惆怅,带着自嘲。
徐达的情绪,已是变得低落。
“徐叔叔,还是别聊这些了,没啥意思。”
朱橘见状,忙转移话题道,
“说说你在战场上的故事吧!我想听你是怎么把元军杀的片甲不留的!”
“这一场北伐,实在是堪称奇迹啊!”
听到这话,徐达嘴角微微上扬。
“你想听啊?”
朱橘连连点头。
“想听可以……喝酒!”
徐达咧嘴笑了起来,端起了酒碗。
哗啦啦!
朱橘二话不说,迅速把酒满上。
徐达嘬嘬润了润嘴唇,而后猛地将其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把碗摔在了桌上!
“……好!”
“想听,老哥哥我就跟你说!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就从咱大军西出潼关开始吧!”
……
徐府后院。
“姐啊,你到底要画到什么时候啊!”
徐辉祖拽着自己的头发,一脸郁闷的道,
“我快饿死了!”
这老姐,说是稍等等一会儿,结果都已经画了小半个时辰了,还磨磨蹭蹭的不出来!
他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来了来了,你别催嘛!”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徐妙云一路小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铜镜。
“怎么样,这妆画的好看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往脸上擦着细腻的水粉。
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宝蓝色的裙子,虽是夜里,却依旧明艳动人。
“好看好看,待会儿一定能把姐夫迷的不想回家!”
徐辉祖却是懒得点评,催促道,
“快走啦!”
徐妙云闻言,这才收拢了小巧的水粉盒子,踩着小碎步走向前厅。
厅外,谢氏正候着,见徐妙云走了上来,眼睛顿时一亮。
“妙云,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啊!”
她笑道,
“到底是女为悦己者容,以前从来不见你这般认真的打扮,纵然是帮你画妆,你都抗拒,现在倒好……啧啧。”
徐妙云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红。
“娘,你别取笑女儿了。”
谢氏哈哈一笑,将身边的两只烧鹅端了起来,道:
“好好好,不取笑。”
“喏,这两只烧鹅是你娘我马不停蹄一直忙到现在才做好的,你送进去吧。”
“记得我跟你说的,女孩子家家,矜持一点啊!”
徐妙云点了点头,端着盘子进了厅内。
徐辉祖亦是跟在身后……他闻着那烧鹅的浓郁香味,眼睛都直了!
刚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只见徐达正扯着朱橘的肩膀,嘴里大声嚷嚷着: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
“哈哈哈,我出错了,喝酒喝酒!我喝……”
徐妙云;“……”
“爹!你怎么喝这么这么多!”
她见徐达一副烂醉的模样,赶忙上前拦住了他的酒碗,皱眉道,
“不许再喝了!”
“这烧鹅也不许你吃了!这只烧鹅给辉祖吃!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太放纵了,真就不怕背上的背疽复发啊!”
“给我!”
说罢,徐妙云便一把抢过了徐达的酒碗,顺带瞪了朱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