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老道长就是他们的救星啊!
彭玄先是搭了朱标左手的脉搏,片刻后,又将两只手一起抬了起来,闭着眼睛静心探查。
良久,他才将手收回,神色平静如水。
“师父,咋样啊?”
还是朱橘最先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大哥这病,能调养回来的吧?”
彭玄点了点头。
“典型的亏空过度。”
他评价道,
“本身体质也不怎么好,忧思伤脾,熬夜伤肝肾精,再加上过度的劳累,心脉也有所受损,这些都弱了,肺气也就弱了。”
“乍一看,还真不好调理,五脏各有各的毛病,一时难以下手。”
听到这话,一众太医皆是感同身受。
“是啊!道长真是行家啊!太子殿下这病,我等多少也看出来了,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若不下猛药,怕拖延病情,可要是下猛药,又怕克害了别处,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万一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唉……”
朱元璋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杀气腾腾!
众太医光速噤声,不敢再说话。
“嗯,有两种调养的思路。”
彭玄到底是医术高明,略一思忖便道,
“其一,是从脾下手,将此后天之本固好,从而滋养周身,优点是非常稳妥,不会出什么差错,缺点是比较慢,养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可能需要好好养个几年吧,调养以食疗为主,食疗以淮山药为核心。”
“其二,是从肝肾下手,直接补精!优点是速度比较快,吃完药好好睡几觉就会恢复很多,缺点是药比较猛,吃一副药就得改方子,得非常细致的下手,否则有性命之虞。”
朱元璋眉头一挑。
“这第二条不就是考验郎中的么!难怪这帮混蛋都不肯下手,原来是没有这个能耐,怕治出个好歹来,咱杀他的头!”
他直接道,
“彭玄,你有把握没有?”
彭玄沉吟了一番,道:
“有是有,不过太子殿下生病,其实不光是劳累过度的问题。”
“我观太子殿下骨骼轻浮,似有难堪重担之象,陛下是不是将太多政务都压给他了?”
朱元璋脸色微变。
“难堪重担?”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标儿将来无法安然继位?!
这可是老朱无法接受的事情!要知道,他对朱标的培养那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啊!
“人皆有命格,命格一定程度上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和高度,换句话说,就是他适合在什么位置。”
彭玄解释道,
“若是普通百姓,一般都会按照命运的轨迹,最后走到他该到的位置上去。”
“但皇子不同,皇子一生下来就享受了人间最大的富贵和最高的地位,无论命格浅薄还是深厚,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享受,这样一来,命格浅薄的皇子,就很容易夭折。”
“民间富贵人家的孩子总是多病,而贫苦老百姓家的孩子却是活蹦乱跳,其实就跟我说的这个有一定的关系,而皇家,更极端罢了。”
朱元璋听着这番话,脸色已然是阴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标儿命格浅薄?”
他冷声道。
“非也。”
彭玄也察觉到了朱元璋情绪的不对劲,转而便道,
“太子殿下贵不可言,只是眼下还在成长之中,不可让他过早劳心劳力,免得伤了根基,那样的话就坏事了。”
“好好休养个几年,再为陛下分忧,到时候筋壮骨强,自然不会再有差错。”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的脸色方才好看了几分。
“此外,最好不要让太子殿下出远门。”
彭玄又补充道,
“我观太子殿下天仓有痣且略有凹陷,若是在外奔波,损耗会比较大,假使又碰到流年不利,就有可能出差错。”
朱橘闻言,暗暗吃惊。
这挺准的啊!
不说这一次去凤阳,就说历史上的朱标,不就是因为去长安视察的时候染上了疾病,回来就死了么!
师父,还挺神!
“……好吧,咱会注意的。”
朱元璋轻叹道,
“咱以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的,总觉得你这牛鼻子老道在哄骗人。”
“如今为了标儿,不信也得信了……他的病,就拜托你医治了,只要你能把他治好!咱一定重重赏赐你!封你个大真人做,让你和龙虎山大真人平起平坐!”
彭玄连忙起身称谢。
“谢陛下,贫道一定尽力医治。”
他朝着身后太医道,
“诸位大人,我需要几个人作为副手,抓药和煎药。”
“谁愿意来?”
众太医听到这话,皆是站起身来自告奋勇:
“我来我来!”
“我从进太医院开始就是煎药的活儿!要说这一条,谁能比得过我?”
“我来抓药,我手稳!绝对抓的分毫不差!”
“……”
这哪里是当副手啊,分明就是拿保命符啊!
“哈哈哈……”
彭玄笑道,
“看来诸位大人都想为医治太子殿下出一份力,都有心了。”
“那好,那就一起吧!大家齐心协力,把太子殿下治好是正理。”
众太医闻言,皆是喜不自胜,对彭玄连连拱手。
这是救命恩人啊!
“师父,这次有空,你那一身医术,好好教教他们!”
朱橘开口道,
“这帮太医,水平太差了!我都看不过去!到时候家里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总不能每次都找你治病吧?”
“你当教师爷,把他们当成最不成器的徒弟狠狠的教训!到时候我来考核,考试合格的才能留下,不合格的全都卷铺盖滚蛋!”
朱元璋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
老朱冷声道,
“既然彭道长给你们机会,那咱就也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趁着这段时间他在,好好学!把医术给提上去!谁要是再磨洋工,学不出个花样来,咱可不是让他卷铺盖滚蛋那么简单,咱会诛他的九族!”
“当咱的俸禄是那么好领的?尸位素餐者,该杀!”
众太医皆是吓得一个激灵,像个鹌鹑似的把脖子缩了回去。
唰唰唰。
彭玄写了一张药方,正色道:
“就按照这张方子去抓药和煎煮。”
“注意,上面的附子和半夏有毒,要用炮制过的制附子和法半夏,制附子也要先熬煎两炷香时间,才可下其他药材。”
“去吧。”
陈林走上前去,接过方子一看,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真是猛药啊!”
“这种药方,换做我是万万不敢下的,万一出点什么差错,那可就……”
几个老太医围了上来,只瞅了一眼,皆是震惊莫名。
作为皇宫太医,他们向来稳妥惯了,所学的也都是稳稳当当的路子,哪里见识过这样的狂轰滥炸?
这一炸,病没治好,搞不好人就给炸死了!
“艺高人胆大。”
一个老太医评价道,
“颇有张仲景之风。”
“咱们老老实实学吧,走,抓药去。”
众人皆是点头赞同。
确实是艺高人胆大!没得说!
须臾间,众太医皆是离开了东宫,忙着抓药烧水去了。
“对了,我这里有一块护心玉,滋养了许久,可以护持心脉不受损伤。”
彭玄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脂玉来,笑吟吟的道,
“这宝贝,贫道可是连朱橘都没有送,如今太子殿下抱恙,我便送给太子殿下吧。”
说着,他便将玉佩戴到了朱标的脖子上,让那玉贴在朱标的胸膛上。
“谢……彭道长。”
朱标此刻神色稍稍好看了几分,略一拱手,称谢道。“哪里的话?殿下是国之储君,贫道素闻殿下仁厚,将来必定是一个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