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地方官此刻皆是唯唯诺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出头的。
谁也没有底气,说自己的政绩拿得出手啊……
“没有?没有就进入下一个节目。”
朱橘抬手道,
“还有谁要启奏?”
这番雷厉风行的做派,倒是让群臣都有点不太适应……陛下都没这么干脆爽利的!
但与此同时,众臣也不敢小看朱橘了……先前朱橘闹出那么多事儿来,原以为他是个不靠谱的亲王,没想到一掌权,竟然是这样的风格!
“启奏监国。”
户部尚书吕昶出列,恭声道,
“此次陛下带领皇后、妃嫔以及诸皇子、文武百官求雨,感动上苍,赐下甘霖,应天府百姓无不称颂陛下之功德,如今雨水绵绵,数日不止,此皆陛下之功也。”
“此外,雨云东移,滋润南直隶、浙江等地,旱情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户部预计,今年当是我大明首个丰年!”
一番话语,听到众臣皆是露出笑容。
这里头,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啊!
如今雨水绵绵,滋润数省,听着吕昶的话,众臣也觉得与有荣焉。
“嗯,甚好。”
朱橘点了点头,道,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此非陛下一人之功,也仰赖诸位臣工之力。”
“回头我禀明父皇,为诸位设宴,此外,因雨受寒,卧病在床的几位大臣,本王也会派遣太医查看。”
这话说出来,诸大臣皆是听得舒服。
“谢监国。”
这一声谢,真心实意。
“谢监国,除此之外,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吕昶又道,
“旱情虽解了许多,但仍有数地不曾得到雨水滋润,微臣请奏,减免几处仍旧干旱之地两成赋税。”
“如此,当地受灾百姓定会感恩陛下之恩。”
朱橘微微颔首。
“将仍受灾之地详细上报,核准无误之后,减免本年三成赋税。”
他应声道。
一场大雨,本就不能减免全部旱情,只能说是提振了人心,挽回了大部分损失。
这就够了。
几个倒霉的地方,一滴雨水都不曾落下,百姓苦楚,那就皇恩浩荡一下,也无伤大雅。
“谢监国!”
吕昶激动道,
“殿下仁德,百姓定会感激不尽!”
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郎……极为老成啊!
好像不输太子殿下?!
想象一下,将来要是吴王殿下登基为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呵呵,非我仁德。”
朱橘笑道,
“我乃慷父皇之慨也。”
“吕尚书,还有本要奏吗?有的话继续。”
吕昶摇了摇头,恭恭敬敬的退回了队列之中。
见朱橘理政老练,众大臣也放下了心,纷纷上前奏请。
“臣有本奏。”
“微臣亦有本奏……”
“启奏监国……”
一时间,大臣们蜂拥而至。
朱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所谓祥瑞,都是唬人的东西,地方官员当好好执政为民,不许再以祥瑞为奇,对其驳斥一番,考评不得为优。”
“……匪寇盗贼之事,往往以山林为道,屡除不尽,此事我已知之,会与父皇相议。”
“……啊?大明律户律篇?先以唐律为基础,你们先拟一拟,回头我再和父皇加以删改。”
“……”
良久。
朱橘离开乾清门,脑瓜子嗡嗡的。
这一场御门听政,从一开始的风淡云轻,到后来的满头大汗,难以招架,此中心路历程,不足为外人道也!
“嘶——”
朱橘揉了揉自己的腰肢,里头传来一阵阵的酸麻之感。
那龙椅……是真特娘的难坐啊!
半天坐下来,腰椎都要炸了!脖子也不舒服!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会所做个全身的SPA,奈何大明没有手法纯熟的技师……
“殿下今天的表现,真是令属下佩服至极啊!”
毛骧跟在朱橘的身边,忍不住赞叹道,
“虽然和陛下风格有些不同,但也确实有一派气度!”
“颇有少年帝……呃,反正就是厉害!”
他想说‘少年帝王’,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这犯了忌讳,赶忙把嘴闭上,不敢胡言。
“厉害个鸡毛!我后面人都要懵了。”
朱橘揉着老腰,呲牙咧嘴的道,
“你没发现,我后面都统一话术,说要找父皇商量么?我那是没法子了!”
“表面上风淡云轻,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毛骧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
他最佩服吴王的,就是这股子有啥说啥的真实劲儿!
“有没有哪里能让我乐呵乐呵的?累死了。”
朱橘将头上的冠冕摘下,一脸疲惫的道。
毛骧挤了挤眼睛。
“殿下想要乐呵?那不如再去一趟青楼?”
他笑道,
“据属下所知,那位嫣然小姐一直都在等您呢。”
“自上次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客人,连抚琴一曲都不曾,像是为殿下您在守身呢,青楼里的老鸨也不敢逼迫她,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
“听说,她还白胖了一些,更可人了。”
朱橘眉头一挑。
“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问道。
毛骧嘿然一笑。
“属下是做什么的?全应天的消息都在属下这里,有关于殿下的事儿,属下自然要留心一些啦。”
朱橘轻哼一声。
“算了吧,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再去那种地方不好。”
他道,
“别出馊主意了,咱是高雅的人,别一天到晚青楼青楼的!”
身为一个道徒,又是马上要成婚的人,青楼那种地方纵然是享乐的好去处,他也不会再去。
头一回去,可以说是好奇,没见识过所以去瞧瞧,还能说得过去。
再去,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再说了,他对那个什么花魁娘子也确实没啥兴趣,虽然自己体壮如牛,多娶几个老婆也没有压力,但他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是是是,殿下说得是,是属下粗鄙了。”
毛骧连连应声,再不多言。
……
乾清门外。
随着朱橘的离开,众大臣也陆陆续续离开。
不过,今天这一场朝会,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几分震撼,故而不少人都是聚拢在一起,缓步聊天。
“看来,吴王殿下将来不止是一个藩王啊……”
“是啊……御门听政,这是连太子都没有资格主导的事儿,没想到陛下就这样交给了吴王殿下,虽说是情况特殊,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对,你们都知道吧,陛下把钦点状元的权力也都给了吴王……这可是极为神圣的权力啊!自从有科举之后,这份权力都是皇帝独有,从未给过旁人啊!”
“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懂陛下的意图了,他是真的想要将吴王作为太子的备选吗?看今天这架势,吴王的风头已然盖过了太子啊!”
“……”
群臣聊着,交换着意见,可谓是热火朝天。
胡惟庸跟在李善长的身边,还有几个淮西人也跟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恩师……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