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笑道:“只能说他童年过得不幸福,身体稍微虚了点……好在这方面我比较懂行,有关调理身体方面的事,姐姐以后但凡遇到不会的,可以直接请教我。”
“你还懂这个?”
张玗很好奇。
怎么弟弟你好像什么事都给我安排妥当了?
连我未来丈夫身体虚,你都想到该如何调理?
你小子挺有能耐啊!
张延龄道:“姐,你想啊,太子身体虚弱,照理应该补足,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偏偏就虚不受补,一般的汤药基本无效,而太子就是这么个情况。
“而正因为咱未来的姐夫身体虚,以后面对路边的野花,未必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就算他有那心思,身体条件不是也不允许么?”
“噗哧……”
张玗掩口偷笑,“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样,你才多大年纪?”
“哼,我懂的可多了……你觉得爹的医术是谁教给他的?”
张延龄拍着胸脯,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
张玗颔首道:“这倒是,爹以前根本就不通医术,也不知怎的就学了那么多……小弟,你到底从哪儿学来的东西?有一次我听娘跟爹说,你好像有什么邪物上身了,行为举止跟以前大为不同。”
“那爹咋说的?”
张延龄好奇地问道。
“爹说,就算是邪物上身,那也是祖宗显灵,谁让你一心帮助咱们家呢?”
张玗说到这里,抿嘴一笑,“所以你是什么妖孽?”
“行了姐,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天眼了,有了宿慧,这下总该行了吗?你还拿我取笑起来了,哼……”
张延龄一副蒙受冤枉的模样,随即有意引导,改换话题,“姐,你现在对未来姐夫,没什么意见了吧?”
“切,说得好像我有意见,有何效用一般。现在不是我选择是否做太子妃,是人家非让我做太子妃。
“小弟,说起来我应该在娘家不会停留太久了,等以后进了宫……那宫门深似海,你有机会可要去看我。”
张玗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一时竟有些伤感。
她很清楚宫禁森严,基本上入了宫就再也出不来,想省个亲什么的那是千难万难。
张延龄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家里最方便去见你的人……”
“为何?”
张玗一脸不解。
“因为我年岁小啊……到时爹和大哥都不方便去,娘可能偶尔会去,到时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姐,你可一定要记着咱俩的约定。”
“啥约定?”
“就是让太子只娶你一个啊……从此以后大明王宫里只有你一个太子妃,未来姐夫的后宫中也只有你一个皇后,你要跟未来的姐夫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张玗白了弟弟一眼,却有些伤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张延龄道:“连爹娘不都说我是邪物上身吗?那我这个妖孽就说了,只要你愿意,咱这个目标一定能达成,但前提是姐在这件事上一定要听我的。”
张玗道:“你要是个丫头还行,有些事情实在不方便跟你讲。”
“姐,我要是个丫头,随随便便出入宫廷,回头要是被姐夫看上了,那我还怎么帮你?不会重演赵飞燕姐妹的往事吧?
“正因为我是你弟弟,有些事才方便相助于你。要不然……你指望小妹帮你啊?”张延龄笑着问道。
“也是,妹妹年岁小,根本就做不了什么。说来说去,还得是你……小弟,以后这个家可就要靠你撑着了,大弟他……唉!”
显然在张玗眼中,张鹤龄的操行让人一言难尽,根本就不值得托付重任,只有张延龄才值得信赖。
(三更毕,求月票!谢谢您的慷慨!)
第169章 小诸葛
张峦此时已在李府,坐在了上宾位置。
临近中午时分,才见到李孜省回府。
李孜省一回来,便冲过来紧紧地握住张峦的手,一脸激动之色:“来瞻,幸好有你啊。”
庞顷笑道:“道爷这两日在宫里辛苦了……这边我等可不敢怠慢张先生,一切都按最高的规格接待,你尽管放心便可。您看是否先沐浴更衣再用饭?府上全都准备好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孜省强打精神道,“稍后我还要去一趟吏部衙门。来瞻,那个徐学士你还记得吧?调他为吏部右侍郎的任命,已经正式下达,不日他就将赴京。估计你嫁女之前,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另外,你府上的婚庆大事,这两天应该就会重新操办起来,预计上元节之前,朝廷就会派人上门纳采问名。”
张峦惊讶地问道:“如今已无须给那位贵妃娘娘冲喜……婚事还会这么快推进吗?”
李孜省脸上一副深沉之色:“来瞻,你有所不知,经历此桩事后,朝廷上下或再不会逆天意而为……储君之位安矣。”
以他的意思,其实是皇帝胆怯了。毕竟眼睁睁看着万贵妃去世,其间没有任何办法,那种绝望和无助给人的印象极为强烈,就算朱见深坐拥天下,自认有神灵庇护,也不敢再忤逆天意行事。
只是他不能随便非议皇帝而已。
沈禄赶紧给张峦打了个眼色,笑道:“早些成婚是好事啊……前一次都已经准备好纳采问名,此番想来也无须多做准备了。”
李孜省道:“只是行事还是不能太过招摇……陛下对万妃娘娘之死,悲恸万分,我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估计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陛下都将无心朝事。”
“这……呵呵……”
张峦只能摇头苦笑。
意思是,这事儿也由不得我啊,又不是我把他的贵妃给弄死的。
安慰他的事更是轮不到我去做。
“我还听说,太子对令嫒牵肠挂肚,已写了信要让钦天监的人送出宫来,还是我让人给压了下去。”
李孜省道,“不过这两天的事已过去,也就不必再遮掩什么了,回头就让人把信带出来,送到你府上。”
张峦谨慎地问道:“会不会……不太好?”
李孜省笑道:“年轻人嘛,完全可以理解……未来的小夫妻,写写信,琴瑟和鸣,有何不妥?只是先前万妃娘娘病重,不适宜通信而已。对了,来瞻,有件事……我都不会好意思提。”
旁边沈禄和庞顷目瞪口呆。
你李孜省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李侍郎请讲。”张峦赶忙道。
“就是……让咱小侄女,在信上……多帮我美言几句……哪怕是捎带提我两句也行……惭愧,惭愧了。”
“此乃分内之事!”
张峦哪里敢拿乔?毕恭毕敬道:“承蒙李侍郎照顾,才有我张某人今日,自当涌泉相报。回去我就让闺女在信上多说你的好,想来太子也会铭记于心!”
“如此甚好!”
……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正月十五。
万贵妃马上就要过头七了,宫里上下仍旧弥漫在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明面上,所有人都对万贵妃的死抱有深切地哀伤之意,实则很多人却暗自窃喜,主要是因为万贵妃近年来随着年事渐高,更年期来临,脾气变得越发火爆易怒,动辄便对宫人行打骂之事。
恣意惯了,禁宫中没人能治得了她,久而久之心态就变了,行事飞扬跋扈,无法无天,自然引发了众怒。
万贵妃的死,对许多宫人来说,就跟过年一样开心,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这天下午,朱祐樘刚结束课业回到端敬殿,覃吉便给他拿来一封信。
“回信了?”
朱祐樘眼前一亮。
“嗯。”
覃吉脸上带着内敛的微笑,轻声道,“谁都没拆,完好无损送来的。不过殿下切不可露出喜悦之色,免得被人察觉,毕竟宫里现在还在丧期。”
“嗯。”
朱祐樘赶紧拿起张玗写来的信,走入内殿,坐在那儿好像个认真读书的学生一样,仔细研读信纸上面的每一句话。
覃吉站在殿门口给他“把风”。
朱祐樘看完信细细品味,脸上展露会心的笑容,游目四顾才发现覃吉的异常,连忙招手道:“老伴,你过来,相信我,没人会在意这信上写的是什么……我给未来的太子妃写信,有什么不可吗?”
覃吉谨慎地道:“总归还是需要避讳的。”
说着,覃吉还下意识地看了看殿门左右,发现没人才放心地走到朱祐樘身边,笑着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朱祐樘道:“她说正在准备嫁到宫里的事……礼部的人上门传话,说纳采和问名是在正月十七,也就是后天进行,现在家里边已开始布置了。这次她没写诗词。”
覃吉道:“那倒挺遗憾的。”
“没什么啊,灵感又不是随时都有的……再说了,马上就可以看到她了,等见面后坐下来慢慢探讨不好吗?”
朱祐樘似乎很想得开,眼里满是憧憬,“她给我介绍了她家里边的情况,父母都在,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说自己的二弟非常有才华,在家里乃公认的小诸葛。”
覃吉好奇地问道:“几岁?”
“十一岁,过了年十二了。”
朱祐樘笑眯眯地道,“她说,让她来京应选太子妃之事,就是二弟在家里提出来的,本来包括她自己在内都认为没啥希望呢,谁知糊里糊涂就选上了……看来还真是个小诸葛。”
覃吉摇头苦笑。
这叫什么小诸葛?
分明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投机分子了!
覃吉问道:“那……这位未来的小贵主,有提过最初是为什么写信到宫里吗?她是通过谁的关系?”
朱祐樘好奇地反问:“老伴,你先前不是说过了,乃通过李孜省的关系吗?”
“那……那只是猜测啊。”
覃吉摇头道,“这背后的情由太过复杂,如今敌我不明,不把情况弄清楚,总有些放心不下。”
“那就等她来到东宫后,当面问她不好吗?”
朱祐樘笑着道,“不管是通过谁的关系,能让我与她往来书信,是我觉得前半生最有意义的事情。老伴,你还记得那天吗?连皇祖母都说她有胆识、有见地,且她才貌双全,真像是画里边走出来的仙子……”
覃吉苦笑。
心说咱这位小太子是真的中爱情的毒了,怎么感觉提到那位未来的太子妃,就双眼放光,说话滔滔不绝,跟以前迟钝木讷的你完全不同了呢?
“我要再写信给她,告诉她宫里边的情况……老伴你放宽心,我心里有数,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我会把握好分寸。”
朱祐樘说着,便兴奋地去拿笔写信。
覃吉赶忙劝解:“不用急于一时,明日再写时间也完全来得及。都快成一家人,何必这么心急要频频往来书信呢?”
“那感觉可不一样。”
朱祐樘面带喜色,“与她通信,心中情不自禁便多了几分希望,有许多期许,会心心念念在想她如今在做什么。那种心动的感觉,老伴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