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054节

  “回禀部堂大人,的确如此,折子已经送到了陛下的案头,陛下召集了六部堂官议事。”

  那名吏员压低声音,仔细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陆云逸坐在桌旁,静静听着,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帮本官谢谢秦大人,你先回去吧。”

  “是。”

  管家何伯送上了一两银子作为报酬,吏员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正堂,陆云逸看着碗里的小米粥,面露思索。

  与民争利的名头是定然会来的,

  但他没有想到,居然是户部主事上了这封弹劾文书。

  按理来说,增加朝廷银钱,对户部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才对,

  就算是那户部尚书前些日子展露出了敌意,

  但在公事上应该拎得清才对,怎么会弹劾自己?

  沐楚婷倒是有几分自己的见解,轻声开口:

  “夫君,不患寡而患不均,商行的银落不到户部手中,自然与户部无用。”

  陆云逸有些诧异地看着沐楚婷,轻轻点了点头:

  “夫人说得对,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为夫糊涂了。”

  沐楚婷莞尔一笑,抬手帮他整理了一番头发,轻声道:

  “父亲曾与我说过,朝堂上的诸位大人只有两件事,

  一是保命,二是升官发财。

  像夫君这般,为国为民,一心为朝廷着想的人,寥寥无几。”

  陆云逸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

  “是人都有私利,为夫也有私心。”

  沐楚婷笑了起来,又给陆云逸添了一碗粥,

  看向外面愈发明亮的太阳,低声道:

  “夫君,你我整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若是被旁人知道,定然要耻笑你我。”

  “那又何妨,为夫每日操劳。

  从早上忙活到晚上,头都要大了,

  若是有人敢胡说八道,为夫要打烂他的嘴。”

  陆云逸无所谓地说道。

  昨日他回家时已经是将近三点。

  甚至,他还在城门附近见到了几个赶着去上朝的大人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对于朝中传来的弹劾,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商行能够被轻易地叫停,那都督府也就不配称作与六部并肩而行的衙门了。

  现在着急的不是他,而是那些出钱出力的都督府官员。

  “妈了个巴子,你这个老匹夫!

  祸国殃民的事你跳出来赞同,为国为民的事你跳出来反对!

  我看你真是老眼昏花,瞎了眼了!”

  巨大的咆哮声回荡在空旷的武英殿内,震得人眉头微皱。

  都督耿忠破口大骂,对着户部尚书杨靖怒目而视。

  杨靖看了看指在鼻尖的手指,表情平静:

  “耿大人,还请慎言。

  本官主管户部,掌管天下钱财,

  朝堂开商行是不是与民争利,户部最清楚,

  尔等为军伍中人,还是不要对此事指手画脚。”

  耿忠猛地瞪大眼睛,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

  “老子打死你!”

  一旁的全宁侯孙恪连忙将他抓住,出声安抚:

  “莫慌莫慌,陛下还看着呢,不能失了体面。”

  杨靖见他如此,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闪烁着些许怒火,

  他转头看向上首的洪武皇帝,躬身作揖:

  “陛下,都督耿忠不敬天威,还请陛下下旨惩处。”

  这时,一旁静静而立的礼部侍郎张智同样拱手一拜:

  “陛下,耿忠御前喊打喊杀,有失朝廷体面,还请陛下惩处。”

  耿忠对此毫不介意,

  甚至还朝着二人用力挥了两拳,威胁意味明显!

  朱元璋脸色平静地看着下方,

  眼神如同深邃湖水,看不清丝毫心绪。

  “好了,都一把年纪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一旁的太子朱标出言呵斥。

  几人这才收敛身体动作。

  朱元璋将眸子挪向户部右侍郎傅友文,声音滚滚:

  “傅爱卿,你觉得如何?此法乃与民争利?”

  傅友文身体庞大,面容刚毅,浓眉如剑,

  不像是文官,倒像是混杂在文官队伍中的武将。

  他上前一步,面露恭敬,沉声道:

  “陛下,臣觉得,是不是与民争利还要修起来看。

  如今就在此断言,有些武断。”

  此话一出,户部杨靖眼睛微眯,闪过阴郁。

  耿忠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杨靖,挑衅意味十足。

  在场的一些官员也有些意会了君上的意思,

  傅友文是颍国公傅友德之弟。

  安排在户部,本就是掺沙子,

  如今挑明了问他,那还能问出什么结果?

  但知是知道,并不影响他们表示反对。

  工部左侍郎计煜辰走出队伍,脸色凝重。

  他一出列,工部秦逵脸色猛地阴沉起来,

  黝黑的眼圈似乎蔓延到了眼底,其中闪过狠辣。

  对于这位曾经的上官,他向来是尊敬有加,

  如今总是与他唱反调,倒是让他懊恼万分。

  只见计煜辰沉声开口:

  “启禀陛下,商行是否与民争利不是我等朝堂大臣能够断定,要看百姓如何说。

  若是百姓觉得此物扰乱了他们的生计,那就是了。

  若百姓觉得此事极好,

  那此物就是利国利民的好物件,可以在大明各地依次修建。”

  武英殿内的气氛有了些许凝重,不少人面露莫名。

  此刻,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全宁侯孙恪都忍不住开口:

  “计大人,百姓愚昧,只能看到身前一隅之地。

  若是朝堂什么事都要靠百姓来断定,那只能事事干不成。

  你们工部也不用修路修桥了,全都躲在家里睡大觉好了。”

  耿忠连连点头,他说的话要直接许多:

  “当年咱们带兵攻打元大都。

  百姓们还在那里哭喊,骂我们反贼,

  生怕咱们将他们的家业抢得一干二净。

  可后来呢?修桥铺路,包税也没了,早些年骂的人也不见了。

  若是听他们的,难不成故元还不打了?”

  计煜辰看向耿忠,眉头紧皱:

  “耿大人,不能以偏概全。

  故元应该灭,修桥铺路也该做,商行也该开,

  但如何开怎么开,是否要商量一二?

  现在匆匆上马,耗费不知多少银钱,

  到今日我等才知道都督府要做什么,岂不荒唐?

  而且,工部所产的自行车与三轮车,

  已经定下是军械,在短时间不会推向民间。

  但现在呢?

  都督府的人居然要骑着三轮车与自行车到民间,

  这让百姓们看了,岂不是要骂朝廷藏私?

  再者,此等招摇过市,若是再出现岳州诸事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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