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鹰连连点头:“知道了,云儿哥。”
这时,原本瘫在床上的李景隆听到二人交谈,猛地坐了起来,满脸的疑惑,
“什么红糖变白糖?”
陆云逸扭头看去,笑了起来:
“曹国公,今日的文书处置得如何了?”
李景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喝了两杯酒有些头晕,处置不了了。”
“哈哈哈哈。”
陆云逸笑了起来,告诉他黄泥水淋糖法的事。
听得李景隆猛地精神起来,噔噔噔地跑到近前,
双手撑着桌子,眼睛圆瞪:
“云逸,我在昆明也有糖坊啊,还花什么银子?”
啊?
陆云逸与刘黑鹰眼睛瞪大,满脸茫然。
李景隆见他们如此模样,笑着解释:
“糖在军中太过重要,南方大多制糖坊都掌控在勋贵手中。
一到战时才好调配,也不怕朝廷赖账。
云南相邻麓川与安南,正是造糖的好地方,
在这里有工坊,不是正常的事吗?”
陆云逸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民间工坊最怕赖账与账期长,
朝廷一旦打仗,钱财下来少则几月,多则半年。
寻常工坊只出不进,不用几月,恐怕一月就要关门大吉。
陆云逸看向刘黑鹰,朝着他摆了摆头,
刘黑鹰顿时意会,从怀中掏出方子递了过去:
“曹国公,快看看这可是点石成金的法子。”
李景隆接过后,快速扫过方子,缓缓抬起头,愣愣地摇了摇头:
“看不懂”
“不过不要紧,我可以让工坊中的匠人看一看。
若是真能成,歇业不干,都要把它研究出来。”
陆云逸点了点头:
“好,两条腿走路,两个工坊一同研制。
初期的方向是黄泥的成分与沉淀的时间。
至于具体细节,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需要匠人研究,我等不懂。”
李景隆将方子折叠收了起来:
“明日我就去安排,让亲卫亲自操持此事。”
“好!”
陆云逸迅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今日岳父透露,可能不过七日。
京中班师的折子就会送来,到时我们要做好准备。
即便是走了,工坊中的尝试以及甘薯的种植也不能停,要留下足够多的银钱。
另外,这些日子.少出去走动,时刻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李景隆与刘黑鹰顷刻凝重起来。
知道他所说何事,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今日匆忙,有事明日再说,我要看一看这些日子堆积的军报。”
陆云逸摆了摆手,送客之意明显。
二人显然已经习惯,没有立刻走,而是等在那里。
果不其然,陆云逸刚刚将脑袋低下,又将脑袋抬起:
“对了,还有一件事。”
二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静静等着。
“竹筒装填法要拿出详细的章程。
这一次火器大放异彩,杀伤敌军占了总体杀敌将近五成。
就算是诸多军侯以及兵器工坊再抵制,也该到了推行火器的时候。
我们作为先驱,要将方方面面考虑好。
否则等回京有人刁难我们,
我们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可就闹笑话了。
我们要做好准备,新式战法的推动,朝廷不会亲自下场,也不会为此事大动干戈,
毕竟朝廷上一些位高权重的军侯还在。”
二人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突兀地生出一些危机感。
战事结束,往往意味着新战事的开启。
李景隆沉声开口:“云逸,子恭与郭铨已经在钻研对于火铳以及军阵改进的思路,
同时也在收集火铳的弊病,你有什么思路吗?”
陆云逸想了想,果断开口:
“下发调查问卷,让每个火枪兵亲自写。
没有毛病也要硬挑出毛病来,顺带着识字,
也不要逼得太紧,大军出发前统筹起来即可。”
“调查问卷?那是什么?”李景隆满脸茫然。
陆云逸一呆,轻轻揉捏眉心:
“就是纸笔,专人专用。
要写上自己的名字,若是提出的问题够好,给赏钱,给十两!”
这么一说,李景隆便懂了,面露振奋:
“这个法子好!!”
陆云逸看向刘黑鹰:
“其他军卒执行既定军务,除却每日操练外,
试行竹筒装填法,对了,让一些伤残军卒参与进来。
若是他们能够胜任,就算是慢一些也行。
日后朝廷若是用了咱们的法子,一些伤残军卒也有个去处。
回京后,此等好处要大肆宣扬,
朝廷说不得会接过我们递出的话头,做些文章。”
李景隆眼睛又亮了起来:
“好好好,这个法子也好!!
云逸啊,凭借安置军卒这一条,
竹筒装填法朝廷不铺开都不行,
到了那时候,火器铺开也就不远了。”
刘黑鹰也明白其中道理,点了点头:
“云儿哥,我知道了。”
陆云逸仔仔细细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便摆了摆手:
“好了,没事了。”
二人转身离开,走到军帐入口时停下,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声音:
“等等!”
“最后一件事,传令全军。
总旗之上的军官,每人写一封对于此次西南战事改进的构想,
由上官审查,逐步递进,而后送上来。
好了,真没事了。”
直到此时,刘黑鹰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云儿哥,等我冲洗一番,来和你一同看文书。”
“好。”
刘黑鹰看向一旁的李景隆。
他连忙摇了摇头,眼中充满拒绝,像是在说,再也不来了。
二人离开后,军帐变得安静。
陆云逸依旧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手中文书。
军帐外,急忙赶回军帐的刘黑鹰碰到了胡小五,见他拦在前面,
刘黑鹰急匆匆说道:
“小五快让开,帮我守着,别让人进来,再去打两大盆热水。”
刘黑鹰冲进军帐,就已经开始手忙脚乱地脱甲胄。
他现在除了手掌,身体各处都有糖液的黏稠感,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