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孩子越来越多,都是弟弟妹妹,
但.不知怎么的,我与他们并不亲。
可能是年纪差距太大,也可能是政务繁忙,
又或者.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史书中所言的无情帝王家。”
屋内气氛陡然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太监都弯下了脑袋,不敢再听。
“大哥.既来之则安之。”晋王朱棡声音轻缓,带着宽慰。
“唉”
太子朱标发出了一声叹息,将眼睛轻轻闭上,面露痛苦,眉心不停抽动。
“仅仅是这些也无妨,最让我痛心的是允炆与允熥,
他们小时候相互依偎搀扶,就连吃饭都要一起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头,
可现在.哪里是兄弟啊。有时,我都不想回府。”
朱棣坐在右侧下首,面露不忍,宽慰道:
“大哥,两孩子并没有错,他们尚且年幼,能懂什么事?
一切都是背后的权力作祟,他们茫然且不知所措,
大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不能怪他们。”
朱标缓缓睁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一切都是权力作祟,要是能像高炽他们兄弟就好了。”
朱棣笑了笑,带上了独属于父亲的骄傲:
“高炽喜欢读书,高煦喜欢打架,
高燧一会儿跟着大哥,一会儿跟着二哥,整日打打闹闹,吵得人头疼。”
“哈哈哈哈。”太子与晋王都笑了起来。
晋王将身体直起,宽厚的肩膀展露:
“打架好,多打一打孩子也皮实。
昨日我进宫见了几个弟弟,娇生惯养,身子骨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哪有我们小时候魁梧!”
太子也点了点头:
“是啊,宫中的孩子身子骨都弱。
今日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父亲整日操劳政务,没时间管他们,
弄得我就跟他们爹一样,忙前忙后,甚是劳累。”
“哈哈哈哈哈。”
朱棣与朱棡放声大笑,屋中充斥着祥和。
第465章 时过境迁,临财毋苟得
有了詹事院的令牌之后,
陆云逸一路行来充满顺利,从应天的城门守将处得知,
他手中这块令牌,是詹事院詹事的令牌。
仅凭此等令牌还无法进入应天城,还要加上他太子宾客的官职。
在一定程度上,他是奉了太子的命令进出城门。
这让陆云逸古怪万分,
只因自从中书省罢黜、四辅官废除后,还没有一个太子宾客,詹事倒是有不少,
如今看来,这份权势怎么都像是有量身定制的意味。
既然是有意为之,他就不得不深思。
怀揣着此等心思,他回到了军营。
虽然今日军卒休沐,但到了这个时辰,
整个军寨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火点亮,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军寨中,远处新修建的竹制木屋更是一片漆黑。
陆云逸来到了中军大帐,虽然里面漆黑无比,
但因为有机要文书以及军中机密,还是有军卒在这里守卫。
“黑鹰没回来吗?”陆云逸一边走入军帐一边问道。
“回禀大人,刘将军今日未归。”
陆云逸面露狐疑,等巩先之将烛火点燃后,
他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吩咐道:
“去看看军中还有没有什么吃食,有什么拿什么,凉了也无妨,
火头军都睡下了,不要吵醒他们。”
巩先之将军帐整理了一番,笑了笑:
“大人,我先前也做过火头军,我给您找些饭食热热即可,不会惊动他们。”
陆云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前是火头军?怎么上阵杀敌了?”
“回禀大人,火头军虽然安稳,
但立功的机会很少,属下便申请进入斥候,后来又加入前军。”
陆云逸点了点头:“走得还算扎实,什么时候不想做亲卫了,就与本将说,到时候给你外调。”
“多谢大人!那属下先去了。”
“去吧。”
陆云逸洗了把脸,回到长桌后坐下,
从一侧抽出纸笔,低头沉思,开始仔细酝酿图纸。
不过几息,陆云逸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昏昏沉沉,感受到了浓浓的疲惫。
陆云逸无奈地叹息一声,忙碌了一日,
刚刚又在太子府进行了一番详细谋划,此等消耗,与打了一场大仗大差不差。
他一边摇头一边从抽屉中拿出一把糖果,就这么塞入嘴里,仔细咀嚼。
糖不愧是补充能量的最佳选择,
很快他就有了一丝精神,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到两刻钟,巩先之便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里面有两碟小菜,两个馒头与一碗米饭,腾腾冒着热气。
他看向书桌位置,猛然愣住了,
只见自家大人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纷乱异常,如同鸡窝,干净整洁的地上也多了十多个纸团,
大人的坐姿似乎也没有那么体面,
一只腿放在地上,一只腿踩在椅子上,手抱着膝盖,下笔如飞,还时不时拿着笔刮一刮脑袋.
不像是将军,倒像是苦读四书五经的赶考书生。
犹豫了许久,他将餐盘放在中央圆桌上,轻声开口:
“大人,饭食已经好了。”
“放那吧,给我拿个馒头来。”
“是!”
巩先之连忙拿了个馒头过去,递到了自家大人伸出的手掌上,
他发现大人甚至都没有抬头,就将手收了回去,馒头叼在嘴里。
“大人,桌上有菜”
“知道了,让开点,挡着光了。”
巩先之连忙又点了一个烛火放在桌上。
在轻轻瞥了一眼大人所画的东西后,退到了军中入口,心中有着浓浓的疑惑.
“这是个嘛啊?”
时间流逝,象征着黑夜的帷幕缓缓拉向天际另一端,夏日的早晨在应天城悄然绽放。
一抹淡蓝悄悄探头,渐渐地变成温柔的橘黄,
继而化为耀眼的金黄,迅速洒向整个世界!
晨光中,应天城从沉睡中悠悠醒来。
街道上,石板路在微露的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早点铺的香气开始弥漫,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散发着香味。
树木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绿叶间漏下的光线斑驳陆离。
随着城门大开,应天府河也重新变得忙碌起来,
两岸的渡口开始不停地接送行人以及商贩。
刚刚从应天城走出的刘黑鹰隐晦地看了一眼身后,眼睛眯到几乎不可察觉。
从昨日出营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与上一次来时同样的监视。
人员虽然有所变换,但他还是发现了相熟的面孔。
为了确认跟踪的人数以及数量,
刚刚走到渡口的刘黑鹰猛地转身,朝着城门处不远的馄饨摊走去!
几乎在转身的刹那,他将一些可疑的神情收入眼底,
诧异、震惊、慌张、猝不及防等等。
刘黑鹰发出了一声得意的轻笑,
为了这一次的突然探查,他在整整一日中,都没有做过如此突兀转身以及调转方向的动作。
“一二三四.七八”
视线一扫,人脸在心中悄然浮现。
刘黑鹰有些诧异,怎么功劳越来越多,身后跟随的眼线也越来越多。
不过刘黑鹰没有在意,而是放慢了脚步,脑袋微侧,问向一旁胡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