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平帝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宁将军现在已经是云骑卫上将军，官居二品，而这次云骑卫打退北疆重骑兵团，宁将军首功一件，若是真要封赏提拔的话，自然要高过二品，位居一品。”
说到这，盛平帝扫视众臣，声音掷地有声：“而属于一品的武将官职，便只有国公了！”
“……”
————
请个假
如题，今日无更。
第498章 如何才合适？
大梁，京都。
皇宫，两仪殿内，盛平帝安坐在金銮殿上，群臣则分立于两侧。
而在盛平帝说完“国公”二字后，两仪殿内瞬间沸腾起来，群臣皆是议论纷纷。
其实关于这种封赏方法，群臣也想到了，毕竟宁莞言现在的官职已经够高了，而在她的官职之上的武将官职，屈指可数，稍微一想就能猜到。
云骑卫上将军，那是正二品大员，而大梁一共有十六卫，也就是十六个正二品的上将军，若是想封赏他们，让他们更进一步的话，那就只能是一品官职了。
而跟武将相对应的一品武将官职，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国公了，所以其实想被封为国公，所立下的功劳自不能小，不过宁莞言带领云骑卫打退十万重骑兵团的功劳已经完全足够了。
只不过，听到盛平帝这么说，他们还是觉得太过震撼，因为一门两国公，大梁历史上惟一一位女国公，大梁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公，无论是哪一个头衔，随便拎出来都足够震撼。
而一旦宁莞言被封赏，那宁家将会成为大梁最炙手可热的望族，一骑绝尘，而大梁的门阀士族也将会改朝换代，令人唏嘘。
“陛下，不可！”
这时，齐平章直接开口，争论不休的朝堂也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陛下，绝不可以将宁将军封为国公！”
齐平章声音苍老，但是却铿锵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
对于齐平章的反对，盛平帝其实并不意外，其实不止是盛平帝，满朝文武对于齐平章的反应都不是太意外，毕竟朝堂上谁不知道，如果找一个齐平章这一辈子最不对付的人，那肯定是宁忠——秦亦虽然也跟齐平章不对付，但那说到底还是因为秦亦跟宁忠的关系所致。
因此，盛平帝想要把宁忠的女儿提拔为史无前例的国公，齐平章肯定会跳出来反对。
只是，大家都十分好奇，现在孤家寡人的齐平章会找什么理由来阻止盛平帝封赏宁莞言，所有人都一副饶有兴致的朝他看来。
盛平帝也看了过来，问道：“为何？”
“因为宁将军是个女子，而大梁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一个女国公——不止是大梁历史上，纵观所有国家的历史，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女子，能够做到一品大员！”
齐平章说着，稍微停顿片刻，又继续道：“而且宁将军实在太年轻了！臣若是没记错的话，宁将军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又一罢了，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做了一品大员，简直太儿戏了！”
“……”
此话一出，刚刚还安静非常的朝堂之上，瞬间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众臣针对齐平章刚才反驳的两种观点，可谓各抒己见。
而且他们所讨论的观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齐平章有点太蠢了！
说别的也就罢了，拿宁莞言的性别说事，这不是明摆了打别人的脸吗？
宁莞言确实是个女子，可人家在多年之前就进入军营，并且没有因为她爹是镇国公，就通过关系拿到官职——宁莞言能到今天，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的打出来的，云骑卫上下，就没有一个男人比她能打，云骑卫所有将士对她都是心悦诚服。
所以，宁莞言是个女子又如何？
一个女子做了许多男人所不能的事情，并且在素城一待就是多年，甚至把当初还是二流的云骑卫给带到了现在这种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步，说明宁莞言的实力早就超过了男人，无论拿什么说事都不应该拿她的性别说事！
再说了，就算觉得宁莞言是女子有问题，也不该这个时候提出来，你早干嘛去了——怎么，需要别人冲锋打仗的时候你不提，需要别人守护素城的时候你不提，需要别人在素城边境一待就是多年甚至过年都无法回京都的时候你也不提，现在别人立下汗马功劳，准备论功行赏的时候，你开始觉得别人是个女子了？
只能说这实在太没脑子了，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活靶子给扔出去了，就以宁忠的性格，他肯定是不会放过这点的。
除此之外，说宁莞言年轻更是无稽之谈。
纵观历史，英雄出少年，哪一个建功立业之人都不可能因为年轻而不对其封赏，还是那句话，若是真计较别人太过年轻的话，你早干嘛去了？别人年轻就在战场上冲杀，你年长，却只会待在朝堂上指手画脚，高下立判。
所以众臣在听完齐平章反对之语后，议论纷纷之于，都觉得齐平章确实有点老糊涂了，提的两个问题都像是鸡蛋里挑骨头，太多漏洞了。
接下来，他们就等着宁忠的反击了。
而宁忠果然没让所有人失望，在齐平章的话音刚刚落地没多久，宁忠的炮轰就开始了。
“齐平章，你个老匹夫，你老糊涂了吧？”
而宁忠的开场白非常符合他的性格，果然是一张嘴就骂了起来，而众臣对此见怪不怪，毕竟平时的宁忠便是如此，更何况他对面还是他的老对头齐平章，并且齐平章还说了那些找死的话…
“我家莞言是女子，那又怎么了？她是吃过你家一粒大米了，还是喝过你家一口水了？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莞言，可是你没有！”
宁忠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家莞言是女子了？莞言当初进入云骑卫，从一个骑兵开始做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当初莞言代表云骑卫冲杀在第一线、缕缕把北疆骑兵打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莞言无数次把生命置之度外都要跟北疆骑兵拼杀之时，你怎么不说？”
宁忠越说越激动，指着齐平章的鼻子骂道：“你个老匹夫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更不知道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是何等的危险和残酷，而你只会在朝堂上说三道四，你有什么资格说莞言是个女子就不能对她封赏了？”
“你这个老匹夫，你若是觉得莞言做的事情很轻松的话，你为何不去？或者你怎么不敢让你的女儿也去素城，去北疆战场？让你的儿子还没有成年就离开家门，去战场上拼杀？”
说到这，宁忠突然顿了一下，指着齐平章的鼻子随即大笑起来：“呵呵，我差点忘了，老匹夫哪里有儿子？女儿都没有，更别说儿子了！所以你才会纸上谈兵，胡说八道！”
“不过你这种人没有女儿就对了，因为你就算有女儿，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因为你说了，你觉得女子天生就矮人一等，女子天生就不应该上战场拼杀，女子天生就不能保家卫国！”
“齐老匹夫，若是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迂腐不堪的话，那素城早就被北疆重骑兵团攻破了，你还以为能像现在一样，安然站在这里胡说？”
“而且按老匹夫所说，女子就不该进入官场，那古相之女古舍人，是不是也该回家？金吾卫唐将军之女唐凤英，是不是也该离开云骑卫大营？”
“……”
不得不说，宁忠一张嘴就火力全开，全方位对着齐平章输出，尤其是他一口一个齐老匹夫，直接就给齐平章给骂不会了。
最关键的是，宁忠很聪明，他也不是自己骂齐平章，他还给自己绑上了盟友——大梁宰相古长松和金吾卫大将军唐平，两人的女儿，一个是大梁第一女文官，中书舍人古月容，另一个则是云骑卫里除了宁莞言之外的另外一个女将军，唐凤英。
所以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两人的立场跟齐平章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女儿也都在官场军营，那齐平章之前发表的谬论，就不仅仅是针对宁忠或者宁莞言了，那也是针对古长松和古月容，是针对唐平和唐凤英的！
果不其然，宁忠话音刚落，古长松和唐平就站了出来，古长松率先开口：“陛下，臣以为宁国公说的话，虽然过激了些，但却言之有理。无论男子女子，只要能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那我们都该对他们一视同仁才行！”
“宁将军虽然身为女子，可是她在率领云骑卫保护素城一事上，做的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少！而且当初宁将军进入云骑卫、大杀四方之时，从来没有人觉得她是女子就如何，现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再拿她女子的身份横加阻拦，完全不可取。”
说着，古长松看向齐平章道：“所以臣以为齐太师刚才所说，毫无道理，还望齐太师三思。”
“……”
跟宁忠相比，大梁第一相的话就温和许多，但是表达的意思跟宁忠相同，都把齐平章训了一顿。
古长松能够温和，是因为他是大梁宰相，是文官之首，涵养是足够的，再加上古月容其实跟宁莞言不同，因为古月容是个女文官，所以古长松在措辞上能保持冷静。
可古长松能冷静，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冷静，比如金吾卫大将军唐平。
唐平当初年轻之时，便是宁忠麾下一员，跟宁忠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正是因此，当初唐凤英加入云骑卫的时候，唐平还特意征求过宁忠意见，最后唐凤英进入云骑卫，直接来到宁莞言麾下，就如同当年唐平跟着宁忠一样，可谓女承父业了。
而且这次云骑卫打退北疆重骑兵团的大捷，唐凤英同样立下汗马功劳，同时还没封赏，所以对宁莞言的封赏，跟唐凤英的封赏息息相关。
一旦宁莞言被封为国公的话，那云骑卫上将军的位置便会被空出来，而作为云骑卫大将军兼二把手的唐凤英，自然会首当其冲，接下这个位置。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唐平都是希望宁莞言被封为国公的，而现在齐平章不仅跳出来阻拦，并且还拿宁莞言的性别说事，唐平怎么能忍？
“齐太师，我家凤英也是女子，可是她在北疆战场上杀的人、立下的功劳不比任何一个人少，现在齐太师是不是也对她的身份质疑？”
说着，唐平冷笑一声，又道：“按照齐太师刚才所说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把凤英从云骑卫里叫回来，让她一个女子，在府上安心相夫教子便是？等以后大梁再爆发战事，齐太师亲自去顶上？毕竟齐太师是男人嘛，肯定比她一个女子厉害！”
“……”
跟古长松相比，唐平就不是那么含蓄了，一顿输出可谓是夹枪带棒，一番话下来，把齐平章给说的脸都黑了，可见唐平不愧出自宁忠麾下，就连战斗力都跟宁忠不相上下。
而齐平章虽然脸黑，但是他也清楚，这一切怪也只能怪他太急了，所以刚才说话的时候，一下就说顺了嘴，这才让人得到可乘之机。
于是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虽然被人骂了，可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随后齐平章道：“古相，唐将军，是老夫说话的时候鲁莽了，老夫刚才所说之话，并未有半点针对古舍人和唐将军的意思…”
“听齐太师的意思，那看来就只是针对我了！”
一直站在朝堂上不发一语的宁莞言，在听到齐平章的话后，终于冷冷开口。
其实今天这种场合，宁莞言本来打算不轻易开口的，毕竟今天是论功行赏，而她是云骑卫的一把手，所以论功，她肯定是头功一件，这种时候她不好随便说话，不然会让人觉得太过轻浮。
可是她不说话，不代表她好欺负，现在齐平章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只能回上一句了。
齐平章闻言，转身对着宁莞言道：“宁将军在素城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老夫自然都清楚，老夫刚才所说之话，也并非是刻意针对宁将军！老夫只是觉得，陛下要赏赐宁将军的话，直接将宁将军封为国公，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那齐太师觉得，如何封赏才合适？”
宁莞言声音冰冷，但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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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其心可诛！
宁莞言话音一落，朝堂再次安静。
宁莞言身为武将之后，自己也是武将，在率领云骑卫抗击北疆的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早已多不胜数了。
毕竟，宁莞言当初加入云骑卫时，就没有动用宁忠的关系，而是从一个骑兵做起，后期因为她的骁勇善战，履立战功，这才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升职，直到今日。
而宁莞言向来都是不善言辞之人，可她不善言辞并不代表着她不会言辞，而她真正发表言论，进攻性可不比任何人差。
因此当宁莞言把问题甩给齐平章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暗自叫好。
就像是对于宁莞言如何封赏，其实盛平帝心里自然早有章程，可盛平帝却没有直接说，而是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当然群臣也没有谁先站出来，那是因为大家都清楚，无论谁先回答这个问题，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而现在，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齐平章，就看他如何回答了，稍有不慎，他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齐平章听到宁莞言问他，倒也不怕，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其实对于如何封赏宁将军，老夫心里也没有想好，因为宁将军现在的官职，已经是正二品的上将军了，上将军之上的官职，已经屈指可数，也确实不是那么好封赏的，但老夫却知道，封赏宁将军为国公，并不合适。”
“……”
说了半天，齐平章自己提不出任何有用意见，但是却不赞同别人的意见，说的都如同废话。
而齐平章随后又道：“其实老夫觉得，先不论宁将军女子的身份，只说宁将军在二十又一、如此年轻的年纪就当上正二品的上将军，已经难能可贵。”
“而且宁将军被封为上将军，满打满算都不足三个???????月，时间太短，若是再把宁将军由上将军封为国公的话，不符合章程，也很难服众。”
这次齐平章说完之后，盛平帝开口问道：“听齐太师的意思是觉得，宁将军被封为上将军，好像也有些牵强了？”
齐平章接下来的回应充分印证了一句什么叫孤家寡人、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见他点了点头，随后答道：“陛下说的对，臣以为，宁将军被封为上将军本就是个错误，所以陛下绝不能再封宁将军为国公，错上加错！”
“……”
这话一出，朝堂上再次安静下来，甚至比起前两次都要更加安静，众臣全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安静，都在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宁莞言之所以被封为云骑卫上将军，是因为盛平帝为了表彰宁莞言带使臣前往南楚，并且顺利送回锁龙骨一事，当时被封赏的可不止宁莞言一人，还有其他使臣，这其中还包括礼部尚书董洪新——没被封赏之前的董洪新还是礼部侍郎。
所以齐平章质疑的不仅仅是宁莞言，还有包括董洪新在内的几百使臣，全部在内！
而这次，同样是盛平帝想封宁莞言为国公，所以齐平章刚才的话，无疑是在质疑，盛平帝两次的决定是错的！
这也太大胆了吧？
好家伙，众臣直呼好家伙！
当然了，他们都觉得，齐平章这确实是因为现在无依无靠，年纪又老，所以什么都不怕了，要是换成他们，肯定打死了都不敢！
毕竟得罪盛平帝，那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