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冷哼一声,摆手道:“地上寒凉,卿家有什么话且起身再说,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第160章 战国无双戴权
他的语气中虽仍带着不满和冷漠,但已经有了一丝关切。
张绍全心中暗道一声惭愧,他心知隆泰帝本性纯厚,此次跪地不起也算是用了点小手段。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化解这场君臣之间的危机,让国家重回安宁。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看了隆泰帝一眼道:“陛下,今日大朝会之事,臣等的确是有失考虑。
可是陛下也要考虑一下,为何内阁、百官会那般反应才是啊!”
隆泰帝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忿怒:“为何?他们不就是想要苏哲卿家死吗?”
他的情绪显然已经激动了起来,对内阁和百官的背叛感到难以接受。
张绍全轻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陛下,百官绝对不会放任龙禁卫的势力膨胀的。
苏哲不管有罪无罪,可是沾上这一点,百官都会将他当做死对头……”
然而,隆泰帝却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张绍全道:“朕没有记错的话,龙禁卫是天子亲军吧,同百官有什么关系?
朕想重整龙禁卫,难道还需要他们同意不成?”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整龙禁卫、加强皇权的未来。
他的眼神中也闪烁着一种决心和毅力,表明他绝不会因为百官和内阁的反对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听得隆泰帝此言,张绍全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中暗自咯噔一声,预感大事不妙。
他清楚先前隆泰帝虽几次有意对龙禁卫动手,调整其权势,但均被内阁及百官以各种理由联手压制,未能如愿。
且那些时候,隆泰帝并未表现出过激的反应,也未曾出言如此之重,似乎对内阁的制约有所顾忌。
然而,此次隆泰帝的态度却与往常大相径庭,让张绍全心生不祥之感,仿佛风暴即将来临。
一想到内阁诸位阁臣对龙禁卫的立场,以及他们与隆泰帝之间微妙的权力平衡,张绍全的头痛便愈发加剧。
他清楚若无法妥善安抚天子,内阁那边他也难以压制住那些主张强硬对付龙禁卫的阁臣。届时,君臣失和,朝堂之上必将动荡不安,甚至出现难以预料的政治风波。
隆泰帝瞥了张绍全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和不容置疑:“那罗志辉凭空污蔑官员,实属不配为监察御史。
此等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正朝纲?该如何处置,首辅回去与几位阁老共同商议,朕期待你们的答复!”
言罢,隆泰帝便向侍奉在一旁的张永、刘若雨等人吩咐道:“陪朕出去散散心,这御书房内的气氛实在让人憋闷。”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御书房,留下张绍全一人在原地愣神。
张绍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明白此刻的隆泰帝正在气头上,任何辩解或反驳都可能火上浇油,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隆泰帝的背影逐渐远去。
大朝会结束后,诸位阁老回到内阁处理政务,但此刻他们却心绪难安,无心政事。
首辅张绍全已前往宫中求见天子,时间已过大半个时辰,却仍未知其情形如何。
这使得内阁中的气氛更加紧张,每个人都在担心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谢子儒倒是显得颇为镇定,他一边品茶一边向其他几位阁老笑道:“几位尽管放心便是,陛下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相信泰和兄(张绍全的别称)一定能安抚好陛下的。
我们内阁与天子之间,历来都是和衷共济、相互制约的。
只要我们坚持原则,天子也不会轻易打破这种平衡的。”
然而,公冶巩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陛下那里倒不必担心,以泰和兄的才智和经验,相信能够妥善处理。
但是,我们还是得考虑一下苏哲的问题。
若此番不能除去苏哲,让陛下尝到了甜头,从此独断专行、不顾内阁意见,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毕竟,天子年幼、威望不足只是暂时的,一旦他成长起来,我们内阁的制约力量可能会大大减弱。”
此言一出,几位阁老皆面色大变。
他们皆是宦海沉浮数十年之人,明白能在朝堂之上连天子都压制一头的原因:一方面是天子年幼、威望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天子在朝堂内外缺乏有力的支持者。
而如今,随着隆泰帝的逐渐成长和苏哲等势力的崛起,这种平衡似乎正在被打破。
他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以维护内阁的权威和地位。
无论是东厂还是龙禁卫,任何一个势力的过度膨胀,都会成为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柄利剑,让他们时刻感受到威胁,寝食难安。
东厂的穆永嘉虽然是天子的近侍,但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行事也相对谨慎,因此不会给内阁带来太大的威胁。
然而,龙禁卫的情况就不同了。
原本龙禁卫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态势,与其他势力相安无事,但自从苏哲出现后,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哲,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机智,深得天子器重。
他被赋予了重整侍卫亲军的差事,这明显是要壮大龙禁卫的势力,让其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稳固。
这却让内阁的阁臣们感到十分忌惮。
他们清楚一旦龙禁卫的势力过大,就会对他们的地位和权力造成严重的威胁。
更让内阁感到不安的是苏哲的年岁和心性。如果苏哲像龙禁卫的其他指挥使或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一样,年岁已高,有家有业,心性成熟稳重,那么他们还不至于太过担心。
但苏哲不同,他正值青春年少,心性未定,一朝得势,执掌如此大的权柄,万一哪天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捋着胡须,谢子儒的目光扫过几位阁臣,沉声道:“想来大家都不会忘了当年那位少年得志的西厂厂公戴权所做下的事吧。”
听到“戴权”这个名字,几位阁臣都惊呼出声,神色大变。
他们都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对当年景和朝那位权柄滔天的西厂厂公戴权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当年的戴权和苏哲一样年少得志,十四岁便受到景和皇帝的看重,委以重任,掌御马监。
他聪明狡黠,善于察言观色,很快便在宫廷中崭露头角。
十六岁时更是奉命组建声名赫赫的西厂,成为朝廷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十八岁时奉诏巡视边疆,喜好兵事,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
在景和十五年,辽东女真再度犯边时,戴权受命监督军务,统帅大军征缴建州,一战而重创建州女真,史称“景和犁庭”。
此一战中,抚宁侯朱永因功受封保国公,而戴权也因此加俸三十六石,总督十二团营,年纪二十岁便成为执掌禁军的天子内臣。
而景和十六年的一场大战更是将戴权的威势与军功推到了巅峰。
他率领大军平定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叛乱,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领导力。
他的权势和影响力在当时几乎无人能及,连内阁的阁臣们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也让内阁的阁臣们对苏哲的崛起感到深深的忧虑。
他们担心苏哲会像当年的戴权一样,利用手中的权势做出一些危及朝堂和百官的事情来。
这些年内阁花费巨大的代价压制住戴权不让他出宫,现在又跳出来一个苏哲,真的是太难了。
毕竟,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而苏哲和戴权之间的种种相似之处,让他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景和十六年,鞑靼大举入侵河套,边疆告急,大景王朝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
在这危急关头,戴权再次被委以重任,奉命监军,与多位元勋共同出兵迎战。
戴权凭借敏锐的情报和出色的军事才能,探知蒙古王庭设在威宁海,于是精心策划了一场诱敌之计。
他派人领兵诱敌深入,自己则率领两万精兵,历经二十多天的艰苦潜行,悄然抵达王庭所在地猫儿庄附近。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戴权率领大军发起了突袭。
他们趁着夜色和雪花的掩护,对蒙古大营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这场战役打得蒙古军队措手不及,他们在大景的突然袭击下溃不成军,最终大获全胜。在这场战役中,名动蒙古草原的满都海也伤重而死。
满都海在蒙古草原上有着“黄金家族守护者”和“蒙古中兴之母”的称号,她的死无疑给蒙古军队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也使得大景的声威在蒙古草原上更加显赫。
这场胜利是自成祖朱棣后,对蒙古绝无仅有的大胜利。
战后,戴权的功绩得到了朝廷的极高赞誉,他的俸禄增加了四十八石,成为了权倾一时的宦官。
然而,戴权的雄心壮志并未止步于此。
第二年,他再次总督军务,他们在黑石崖又大破入侵的鞑靼。
这时候的戴权,年仅二十二岁,却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不仅在军事上有着卓越的才能,还有着远大的政治抱负。
他曾谋划攻取安南重设交趾布政司,以加强大景对南方的控制;又想找出郑和下西洋的资料,重现昔日郑和七下西洋之盛况,以展示大景的海上实力。
然而,一个宦官竟然干下了他们这些文臣一生都做不了的大事,这让文官集团感到无法容忍。
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对戴权进行攻击和诋毁。
终于,在景和十八年,百官群起而攻之,景和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最终将戴权贬往南京,离开了大景的权力中心。
这一举动无疑是对戴权权力和地位的一次重大打击。
然而,十几年后,也就是景和二十三年,景和帝召回戴权。
这一举动顿时惹得百官沸腾,群起而攻之。他们担心戴权的回归会再次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权力,因此坚决反对。
景和帝迫于百官的压力,只能不了了之。
这一事件再次证明了文官集团对戴权的深深忌惮和敌意。
在场的诸位阁老,当年还不过是朝中普通的官员,可是至今却仍忘不了戴权少年得志、权柄滔天、气焰不可一世的情景。
直到太上皇炼制仙丹之后,才让其回宫。
他们明白戴权的才华和野心,也明白一个像戴权这样的宦官如果再次崛起,将会对他们的地位和权力造成严重的威胁。
因此,他们对于苏哲的崛起也充满了警惕和担忧。
他们担心苏哲会像当年的戴权一样,利用手中的权势做出一些危及朝堂和百官的事情来。
这种担忧和警惕也使得他们对苏哲的每一个举动都格外关注,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捋着胡须的谢子儒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昔日出了一个戴权,已经是令我等文官颜面无存,如今万万不可让戴权之事重演。
苏哲此人,年轻气盛,心性未定,一旦得势,必将成为我朝的一大祸患。
我们必须严加防范,以免他步戴权后尘,重蹈覆辙。”
一直没有开口的阁臣突然之间道:“那就传监察御史罗志辉前来。
罗志辉先前曾弹劾苏哲,二人早已势同水火。
针对苏哲之事,交由罗志辉处理再合适不过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哲的未来。
几人眼睛一亮,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明白这个建议无疑是一个明智之举。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匆匆出现,正是前去求见天子的张绍全。
见到张绍全的时候,袁继权连忙冲着张绍全拱手行礼道:“北海公,陛下那里……对于苏哲之事,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