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284节

  黑状听了,拍着手说,“原来如此,那确实的提前准备一下,好招待这位贵客!”

  刘氏和黑氏,

  都是从邺县出来的。

  两家的祖先在百年以前,便结下了深厚的缘分。

  之后两家一同搬迁到了大梁,情谊仍旧不变。

  直到黑夫凭借救治秦武王的功劳,成为了秦国的卿士,改换了国籍,两家的联系才慢慢少了起来。

  毕竟一个在魏国,

  一个在秦国,

  联络起来实在不方便。

  不过黑户对此,还是很了解的。

  他年轻的时候,还接受过父亲的命令,去往魏国探望受封为“丰公”的刘清,并且跟刘清之子刘仁延续了父辈的友谊。

  而刘仁活着的时候,延续了父亲“丰公”的称号,担任县令,家资丰厚,所以有能力跟身在秦国的黑户,时常书信交往。

  但等刘仁一死,

  刘氏就衰败了。

  他的两个儿子分了家产,以耕种为业。

  凭借祖先的遗泽,饱暖是没有问题的,但两国间的书信传递花费,就有些承担不起来了。

  黑户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在听闻刘仁去世的时候,还派人去吊唁,并赠送了一些资产给他的子嗣,示意自己并不会因为对方门户的衰败,而疏远这门远亲,希望他们可以继续通信联系。

  但终究是第三代了。

  再深厚的情谊,

  在远隔两地,传承几十年后,都要走向消散。

  无论是从地位身份上,

  还是内心情谊上,

  两家的差距都越来越远。

  刘氏收了黑户的赠礼,只来信感谢了一两次,随后便没有了音讯。

  黑户也时常遗憾,

  两家百年的情谊,结束在了自己这里。

  他的儿子黑状,也不过是听说过刘氏的故事,而没有见过任何刘氏的子孙。

  所以,

  当收到久违来信的时候,

  黑户心里还高兴了很久,认为两家是可以借此机会,重续旧日缘分的。

  至于身份的差距?

  刘氏在秦国做卿士的时候,

  黑氏的祖先还在漳水沿岸打鱼呢!

  这有什么自视甚高,看不起人家的?

  他对儿子说,“按照辈分来算,来的人是刘煓的子嗣,应该是我的孙辈,你的侄儿。”

  “那很年轻啊!”黑状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觉得对方应该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

  “我去替他腾一间房出来,好让他安歇吧!”

  黑户点了点头,让儿子好生去办。

  而在丰邑,

  送出书信的刘煓揣着手蹲在家里,心里担忧黑氏的反应。

  多年不联系的远亲突然去信,

  一个耕种为业的平民要登上秦国上卿的家门,

  对方不会觉得羞恼吧?

  但是他也没其他的办法,

  谁让老三要送沛县实田的统计文书,前往咸阳呢?

  这家伙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

  也就在魏楚的周边跑了跑。

  天天吹嘘自己的见多识广,又何尝真到过咸阳这座天下的中心呢?

  而且他那个性子,

  刘煓还真担心,会惹到咸阳的贵人。

  “这怕什么?”

  “大不了乃公不跟他们计较!”

  刘季两手插在裤腰带里,随意的走过来,对蹲在地上的老父亲说道:

  “书信已经寄过去了,难道还能给人收回来?”

  原本,

  刘季知道自家在咸阳,还有这样一门远亲后,心里非常高兴,还埋怨父亲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不过他做了亭长,对书信往来的麻烦,以及联络两地的费用,心里是明白的。

  他没有成家,

  不怕花钱大手大脚,

  口袋空荡荡了就溜达回来蹭爹跟兄弟的,也不觉得见外羞耻。

  他爹可不行,

  他爹还得养全家,特别是他这个老大儿呢!

  所以,他也就嘴上说说。

  转头看到刘煓事后担忧黑氏会不会嫌弃穷亲戚,他还出声安慰。

  “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不在咸阳惹事,行了吧!”

  刘季把老父亲从地上拔了起来,拍着他的背说道,“您要顾虑的,就是多给我准备点钱!”

  “要是黑氏不收留我,我总得花钱找个地方住!”

  刘煓就板着脸说,“钱可以给,但你不可能拿去喝酒!”

  “额……”

  “也不能拿去给女人花!”

  “这个嘛……”

  “更不准给男人用!”

  刘季“嗨”了一声,嘴上应道:“行行行,这些都不干,好了吧?”

  他心里却在想:

  等到了咸阳,

  老头子还能管到乃公?

  该吃喝就得吃喝嘛!

  交朋友哪有不花钱的?

  而在后院,

  刘信正在跟母亲杀鱼。

  他母亲一边做着手里的事,一边嫌弃的说,“……你祖父肯定又要给刘老三掏钱了!”

  “这些年你卖鱼攒的钱,大半也花他身上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别那么勤快!”

  刘信抓鱼的运气一直很好,耕种也很卖力,可以多挣一些收入,这让他在家里,替母亲分担了很多压力。

  但他们没有分家,自己赚来的钱财,有一部分是要交给大家长管理的。

  而刘煓总是会被自己的三儿子,用各种理由掏兜。

  这让刘信母亲很是不满。

  等到刘季跟曹氏生了孩子,却不扶养的时候,她对刘老三的埋怨就更重了。

  她也是寡妇,也带了一个孩子,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艰辛呢?

  她孩子的生父是死了的,

  而曹氏孩子的生父,却还活蹦乱跳着呢!

  刘信只沉默的听着母亲的话语,没有阻止。

  因为议论长辈是无礼的,

  而他更是母亲扶养长大的,又岂能不理解母亲的想法呢?

  他那个三叔,

  是个很洒脱大方的人,

  在沛县都有一定的名望,

  许多人都很喜欢他,

  但做他的家人,就有些压力了。

  刘信对此,也只能说,“等三叔成家以后,应该可以好点吧!”

  虽然对方已经有了“泗水亭长”的职务,但终究是没有成家的。

  刘煓身为父亲,总觉得儿女没有成家,就是需要照顾的。

  所以难免对刘季偏向几分。

  “都四十了,还能找哪里的女人?”

  刘信母亲将鱼挂到竹竿上风干,嘴里还嘀咕着,“曹氏给他生了儿子,他都没娶呢!”

  “依我看,这家伙八成是打算找几个外头的兄弟,一块养老了!”

  “你可不能学他,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刘信被母亲的话给说笑了,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拖到四十岁还独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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