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当官了,纵然是大宋的低级官员,不花钱大手大脚,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无论是从民间还是皇家而言,对于学子都是以结果为导向的。
人们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可人家项羽虽然没有得天下,可他也达到了自己此生想要的目标。
那便是灭秦,成为楚王,恢复六国等诸侯的旧秩序当中称霸天下。
他并不认可天下一统的理论。
范仲淹提出来的以天下为己任,还是有些理想主义了。
这让晏殊想起宋煊在试卷上对出题人的评价,过于理想。
其实潜台词就是一点都没有脚踏实地,纵然是你蹦起来,也很难实现这个目标的。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别看学子们天天学习圣人之言,可世上有几个人能成为圣人?
晏殊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那你方才为何与宋十二争论那么多?”
张师德是有些不理解的。
“我就是想要确认他有几分把握能凭借这个买卖赚到钱。”
晏殊摸着胡须笑了笑:
“他那个书铺还要卖连载话本,我估摸宋煊会吸纳一些书院学子为他写书,也是一门补贴家用的门道,宋十二没用往外说,估摸也是在抉择。”
几人对晏殊的推断略感惊奇,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
“公垂,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愿不愿意与我赌啊?”
宋绶见晏殊把话题又扯了回来,随即想了想:
“赌什么?”
“先前我的玉佩因为咱俩打赌,当作彩头送给了宋十二,你的送给了张方平。”
“若是此番宋十二再赢了,你便给我也准备一块新玉佩,我若是输了,也照着原版给你做一块,如何?”
宋绶想了想:“既如此,那还是要看宋十二他能解决多少书院资金的缺口才行,否则到时候必然会有争论。”
“既然如此。”杨子晋伸出手指来:
“他宋十二夸下海口,那便在三个月内赚到半数能支撑书院建造的钱就算晏知府赢,不到那便是公垂赢了,我等也正好做个见证人。”
“好。”
晏殊自是应下,今后宋煊的书铺开店后,自己必须得去捧捧场。
宋绶也伸出手来,与晏殊击掌约定。
然后他才开口笑道:
“同叔,不是我不信任宋十二的经营能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三个月是赚不到书院所需要的银钱的,你且好好物色一下好玉给我。”
宋绶又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每日空落落的,这下子终究是有着落了。”
“哈哈哈。”
晏殊以同样的话回给宋绶。
范仲淹轻微攥了攥拳头,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宋煊能够做到此事,他还是另外多想想办法筹集资金为好。
正如宋十二所言,人不能靠着一条腿走路。
宋煊在书院里溜达,心中极为得意。
这下子发行彩票有书院背锅了。
仅仅是把百分之二十分给书院,就如同福彩一样,完全是有的赚,而且还是大赚特赚。
赌博这个事,就算是朝廷一直明令禁止,但根本就禁不住。
按照大宋律法,赢钱的人按照强盗罪论处,开赌坊的人自是要被处以斩刑。
民间有专门的以关扑为职业的关扑汉。
《水浒》中的“火眼狻猊”邓飞便“原是襄阳关扑汉”。
更不用说当年辽国入侵,吓得宋真宗六神无主,许多大臣劝谏要迁都,皇帝再问寇准干啥呢,除了这么大事还不来?
有人说寇准在家喝酒赌博呢,宋真宗一下子就吃了定心丸。
大宋应该亡不了,他差人把寇准叫来,寇准直接带着皇帝上前线了。
李清照更是写了一本赌经。
待到北宋灭亡,丈夫死了,半辈子了累积的家产都丢了,李清照独自一人逃到临安刚把房子安顿好,第一件事想的就是把赌具找出来,赌一把。
事已至此,先玩一把。
大宋从上层贵族到民间百姓皆是好赌。
各有各的玩法,甚至都影响到了汉化的契丹贵族。
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当朝掷骰子玩,谁点大就给谁升官。
所以在大宋这个环境下,宋煊认为是一片蓝海啊!
“十二弟。”
迎面走来的宋浩叫住还在陷入遐想的宋煊。
“哎,五哥。”
宋煊自是行了个礼,大家今后还要在书院共同学习。
宋煊也不是那种到处树敌的性子,自是习惯性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宋浩轻微颔首,他是知道宋煊进监狱这事。
当日他也在跟随宋煊游行的队伍当中,只不过没勇气陪着弟弟去蹲监牢。
毕竟他也是个举人,是有身份的人。
宋浩也晓得宋煊他办了一次宴席,但是没有邀请自己前往。
爷爷也因为他的事来了一次宋城,告诉自己要好好照拂弟弟。
此时的宋浩瞧着弟弟脸上带着笑意与自己打招呼,长叹一口气:
“爷爷专门为你的事来找我了。”
“嗨,俺早就跟他说过不要担忧,不知谁泄露给他的消息,若是再晚上两天,俺啥事也没有。”
听着宋煊如此言语,宋浩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十二弟他硬刚当朝翰林学士能够全身而退,反倒窦臭他上吊自尽的下场。
如此事情,放在宋浩头上,他连想都不敢这样想的展开。
他不得不承认,宋煊的运气当真是不错。
“十二弟今后还是勿要过于锋芒毕露,这书院虽说是照顾你我平民子弟的地方,但还有不少官宦子弟再此地求学,他们兔死狐悲之下,对你的敌意可是有不小的。”
听到这个消息,宋煊略感意外,他当真知道书院里求学的学生背景复杂多样,这很正常。
但是因为窦臭这件事,那些人反倒是要针对自己?
不过也对,人家的屁股能跟你坐在一起吗?
“多谢五哥的提醒。”宋煊手里扇着纸扇:
“其实发生这种事,俺也是被迫反击的,难道让俺低头认怂,那是万万不能的,他们若是想要替窦臭出气,那尽管来。”
“文的武的,甚至无赖的,俺都接着。”
“十二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浩不想再次与宋煊之间的关系闹僵。
“俺这话又不是说给五哥听的。”宋煊邀请宋浩边走边聊:
“五哥在书院里如何?”
“还行,就是没通过省试心中有些憋闷。”
宋煊称呼宋浩为举人实则是有些抬举他,因为大宋的发解举人只是获得了省试的资格,并不跟明清一样,有做官的资格。
但是在地方上已经享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被视为“士绅阶级”。
这也是宋浩虽然是个发解举人,宋家有其余人在宁陵县做吏,主脉也没用偏移。
“科举这条路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五哥比俺早接触,屁话俺就不多说了,加油干就可。”
宋煊自是没用把菜就多练说出来,毕竟自己还没用经历过科举的毒打。
万一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岂不是糟了?
如今北宋科举的录取率极低,尤其是省试和殿试,竞争非常激烈。
发解举人中只有少数人,能够最终考中进士。
宋浩也明白,省试竞争有多激烈,他与宋煊提一嘴,也是郁闷之气积压在心中许久了。
如今宋煊也来了书院学习,那振兴宋家的这份压力,并不会全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压着了。
宋浩明白自己这个弟弟有多聪慧,入院考试考了第三名,已然展现出极大的实力,就是不知道等他真正到了科举场上,又能发挥出几分来。
二人沉默间便走到了书院门口,倒是宋浩主动开口:
“我到底比你在书院多呆了几年,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尽管来问我,出门在外,理应是我这个兄长照顾你。”
“哈哈哈,多谢五哥。”
宋煊挥舞着折扇:
“不过你也知道,俺自幼就独立惯了,主打一个万事不求人,一旦求人了,那便是真有天大的事发生了。”
宋浩颔首,他就是过来与宋煊这个弟弟说几句话恢复一下交情。
毕竟二人之间的情分,剩的也不多。
再加上不告而取那首足够流传于世的咏蛙,宋浩觉得三弟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但他没用发作,便让宋浩心中觉得不妙,三弟怕是真的懒得与自己争辩什么了,他连打架都不想与自己打一场?
那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宋浩瞧着宋煊远去,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用通过省试这件事,始终是压在他心头上的一座大山。
但愿自己三年后能够一举通过省试,进入殿试。
宋煊直愣愣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看。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会不会尴尬,可是他自己个纵然心中不尴尬,但与他也实在没有多少情分了。
宋煊溜溜达达奔着家走,迎面撞上了吕乐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