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143节

  宋煊邀请这三家人进来,又嘱咐了几句,便是今天下午放假,你们可以回家休息休息,有关工钱这事,你们自是需要守口如瓶。

  毕竟如今俺这买卖小,也雇佣不起太多的人。

  一旦被旁人知道你们的收入,那便是个个都得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很难不会发生意外。

  厢军内部是有着互助小团体的,但那也是维持在大家都是穷哥们的位置上。

  毕竟你家没有的,我家也没有。

  现在猛的在泥潭里的人家突然就有了点小钱,那嘴要是不严,兴许就能带来祸患。

  何三等人自是连连点头。

  “你们三家的老夫人的工钱,俺还没有结算,若是方便的话,便让她们下午来一趟,陶掌柜的会给他们结账的。”

  宋煊放下手中的账本:

  “俺知道你们是他们的亲人理应当你们带回去,但是钱这种事,俺始终认为当面交接才是正常的,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还是要辛苦各位家里的老夫人来一趟,家里有孩子总归是要照看的,免得因为领钱这事,被人给拐走卖了行那采割之事。”

  何三等人自是连连道谢,十二郎想的就是周全。

  而此时的张方平也如厕回来了,他可能是凉浆喝多了,闹了肚子,进来行礼坐在一旁。

  宋绶瞧他这番模样,自是问了一通。

  范仲淹有些疑惑道:“方才江家母女给你磕头拉都拉不住,她们到底怎么了?”

  “倚门卖笑罢了。”

  晏殊直接就给出了答案,相比于何氏母女俩,江氏母女俩长得有点姿色,但那也是看跟谁比。

  范仲淹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我大宋厢军家属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听着范仲淹的询问,宋煊合上账本:

  “这绝不是孤例,俺现在实力弱小,只能扫一扫门前雪。”

  “至于那么多的将士家属,还得是朝廷才行,否则将来一旦发生战事,还怎么打仗?”

  范仲淹连忙看向一旁的晏殊:“晏相公,别处的厢军也是如此吗?”

  晏殊沉默,别说厢军了,就算战斗力强悍的禁军,有些人生活也极为困顿。

  范仲淹读懂了晏殊的沉默。

  他陷入深思,大宋明明很富,纵然是低级官员也能过人上人的生活。

  可这些士卒的家属,竟然悲惨到这种地步。

  夏天还好过些,一旦到了冬天,不知多少人都生不起火。

  尤其是冬日用工的还少,许多人都不愿意出家门,他们上哪里去赚钱。

  “这样是不对的。”范仲淹看向晏殊:

  “晏相公,士卒待遇如此差,那大宋迟早会出事的。”

第133章 破防

  宋煊与范仲淹所说的情况。

  晏殊会不知道吗?

  朝中的哪些宰相,也不如他们两人有见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这就是大宋的国策,轻易动不得,是不能触及的禁忌。

  自从太祖皇帝推行中央集权后,厢军的地位一落千丈。

  别看归德军是赵匡胤起家的军队,但如今在这宋城里,归德军也是烂成一滩泥。

  在宋朝的兵制体系中,禁军是最为精锐强悍的。

  但厢军又是与禁军紧密相存,不可分割的整体。

  厢军是禁军扩军的主要兵源,同时也是吸纳不合格禁军的最佳载体。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正是因为厢军的存在,大宋禁军体制才得以正常运转。

  再加上厢军的主要兵源是囚徒和流民等社会不稳定分子。

  虽然这样一来更使得厢军的素质堪忧,但它的存在却可以有效减轻社会治安压力。

  “朝廷只需要他们不会去作乱就行了。”

  在座的也没有外人,晏殊并没有说的云里雾绕的。

  张方平闻言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他本以为朝廷养着厢军是为了防御契丹南侵。

  虽然两方之间有了多年的和平,但是人家占据了燕云十六州,可以直接陈兵攻打开封府,而己方只能被动防御。

  晏殊进一步解释道:“自古以来流民的安置问题都成为各朝各代的“老、大、难”问题,处理不当,必将“后患无穷”。”

  “而在此问题的处理上,大宋就别开新路,通过招募流民为厢军,既充实了军队实力,又维护了朝廷的安全。”

  “虽然战力堪忧,但人数众多,看护东南已经够用了。”

  晏殊的潜台词是宋与西夏、辽等强国接壤,为防其略边,宋廷将大部分禁军驻于西北和北方。

  因此不可能动用太多禁军镇守东南。

  而大宋常备军种主要是禁厢二军,所以厢军成为东南的主要镇守力量。

  从开国皇帝赵匡胤就看不上南人的习惯一直保留下来。

  他认为预防南方叛乱用不着太精锐的士卒,故而也放心用战力不强的厢军镇守东南各地。

  况且厢军镇守地方,防区几乎涵盖了大宋所有州郡。

  雍熙北伐失败,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杨业被俘绝食而死的那次战役。

  名臣张齐贤在雍熙在宋军处于极度被动的形势下,也是依靠厢军,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先后两次击退契丹的进犯。

  宋煊呵呵一笑:

  “其实晏相公说这么多,也不过是解释了朝廷招募大批厢军的重要性,但并没有让他们生活更好一些,完完全全是转移话题,同朝中的宰相说辞并无不同。”

  范仲淹方才也被晏殊的一通话给带歪了思路,没等他消化这些信息,便被宋煊给强行扭转过来了,遂又看向晏殊。

  晏殊无奈的笑了笑:“问题是存在的,若是裁撤大规模厢军,他们连点日常进账都没有,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去叛乱?”

  “就算给他们提高一些俸禄,整个大宋那么多厢军士卒,朝廷能拨一年,可年年都能拨吗?”

  “大宋的税收也并不是那么的高啊!”

  “谁都能看出问题,但问题该如何被妥善解决,才是最大的难题。”

  晏殊瞥了宋煊一眼:

  “你小子莫要只做出一点成绩就来与我炫耀,你宋十二心中装的是一两个县的百姓也就到头了,可朝廷那些宰相心中装的可都是九州万方啊!”

  宋煊:???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不过也正常。

  人家高官在位十几年,如何能低头。

  “俺看书学习的时候,对一句话印象十分深刻。”宋煊瞧着晏殊笑嘻嘻道:

  “文章写尽太平事,不肯俯首见苍生。”

  晏殊一下子就有些破防了。

  大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不是我造成的。

  你小子够不着朝中宰相,可这来刺激我?

  我不过是被他们踢出来的碍眼之人,哪有什么势力去改变朝廷格局?

  改变大宋百姓的生活困苦?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瞧着宋煊:

  “宋十二,有本事你先把宋城这些百姓全都带动起来,让他们过上比以前好的生活,再来与我探讨那些虚头八脑的话。”

  “要是论从鸡蛋里挑骨头这事,你远远不如朝廷的那些台谏官。”

  晏殊说完后便起身离开,宋绶也叹了口气,转身跟上。

  倒是范仲淹瞧着宋煊:

  “十二哥儿,你太激进了,今后莫要总是急于求成,在书院里要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宋煊站起身来行叉手礼瞧着他们下楼。

  “十二哥,你方才为何要说那些话?”

  “想说便说了。”宋煊见张方平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好吧,俺承认是话赶话了,下意识的想要掀开他们的遮羞布。”

  “哈哈哈。”

  张方平抚掌大笑起来。

  这才是十二哥的性子嘛。

  虽然他平日里看着颇为冷漠,但骨子里还是愿意帮助人的。

  要不然勒马镇那个小地方,人人都说宋十二是三害之首。

  可同样也有许多受了他恩惠的人,听到有人这样说,直接出面反驳,甚至与他人动手,不许如此污蔑宋十二。

  “当然了,这种话,俺在朝廷当中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宋煊站在窗户旁瞧着晏殊气汹汹的远去:

  “晏相公还是面皮太薄,太要脸了,责任心强!”

  “为何这么说?”

  “朝中那些担任宰相的人,没有一个会听了俺这样的说辞直接气的拂袖而去,他们心中才是真正装着九州万方,纵然真的死一两个县的人,那在他们看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着奏乐,接着舞,才是他们那种装着九州万方之人的感觉。”

  张方平愕然。

  庆历二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的同时,晏殊才正式拜相。

  结果没当两年,就被新党成员给弹劾外放,认为他这个宰相对西夏过于软弱,以及在天子生母的事情上翻旧账做的不好之类的。

  “晏相公不喜斗争,善于自保,又细腻敏感,权谋对于他而言,还是过于复杂了。”

  宋煊认为晏殊自己个在朝廷中枢觉得事情过于复杂。

  他只能主动外出避祸,寄情山水的同时,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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