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宋煊对仗不行,但于情于理来讲,真不至于是丁。
“晏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利用没觉得宋煊哪里得罪晏殊了,而且他也不认为晏殊是一个会打击报复后辈之人。
他晏同叔提拔还来不及呢。
“十二郎年纪轻轻,不仅才华外露,还霸气外露,不妥!”
晏殊继续复核其余考生的成绩:
“自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让他莫要总是干些投机取巧的事。”
“不是,你。”
曹利用当即甩手道:“我不同意你以磨砺他性子为缘由,就故意罢黜他。”
“况且以我观之,整个应天府的考生,没有一个比他写的好的人存在。”
“有啊。”
“你。”
曹利用接过晏殊递过来的甲上卷子:“韩琦?”
“就算韩琦这个诗赋对仗工整,可他写的这个赤壁赋能流传千古吗?”
“科举考试考的不是流传千古。”
晏殊依旧不做理会,宋煊还得练!
“你跟我出来。”
晏殊被曹利用给拉到偏厅:“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
曹利用伸出手指着晏殊:
“宋煊在此番考试当中表现出色,文章字字珠玑,句句锦绣,惊艳全场,可你却故意罢黜他!”
“他诗赋不对仗!”
“宋煊的诗赋极佳,就算不对仗,可也是辞藻有美,意象连贯,结构严谨。”
“他诗赋不对仗!”
曹利用直接被晏殊给整的气愤填膺:
“你怎么能拿我的话当说辞呢,我曹利用不懂科举胡说八道,可是你晏殊懂科举啊?”
“直娘贼,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都不听我的建议,现在要干得罪人的事,就听我一个武夫的建议是吧!”
晏殊摸着胡须点头:
“科举当然是我懂啊,所以我要给他丁等!”
曹利用气得甩袖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小碎步,想要骂人,可又憋在心中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是一个好苗子,却是如此被打压。
“曹侍中是想要榜下捉宋十二的婿吗?”
“怎么,不行?”
晏殊哼笑一声:
“当然不是不行,只是我想问,曹侍中是想要捉宋煊随便一个进士呢,还是想要捉连中三元那样的进士呢?”
晏殊这个画大饼的话,立即就吸引到了曹利用。
他回归头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老曹是个武人,听不懂。”
“如今的宰相王曾,他连中三元你也清楚吧。”
“嗯。”
曹利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与王曾的关系并不好。
一个小辈也敢在朝廷上与他争座次!
“王曾便是连中三元,被圣相李沆榜下捉婿,女儿嫁过去早逝,又让另外一个女儿嫁给他了。”
李沆子嗣都不行,五个儿子里三个都早夭,女儿也是早夭,好不容易到了嫁人的时候,也是病逝。
晏殊提李沆就是对比曹利用如今的地位,他与王旦都配享太庙。
故意拿话点他,兴许将来你曹利用也能配享太庙呢。
“如今王曾年纪轻轻便身着紫袍,成为大宋的宰相。”
晏殊继续指了指外面的窗户:
“他宋十二也有连中三元的实力,可他性子太野,对于科举并不重视,总想着随便发挥发挥,能考上就行。”
“再加上参加解试那两夜又发生了许多事,影响了他,没考好也实属正常。”
“所以我要故意罢黜他!”
第186章 朝廷特使
宋煊有实力吗?
有!
大家都公认的。
奈何他自己那个懒散对付的性子,觉得能考上就行。
殊不知是宋煊大学四年养成的六十分过了就行的习惯使然。
但晏殊却觉得必须得把宋煊这个坏毛病给改过来,至少是在科举考试这条路上。
随便进一个进士的待遇与连中三元的待遇是大不相同的。
王曾同榜进士,有几个穿紫袍的?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诸如韩亿、章得象、张尚祖、欧阳冕等等,谁超过王曾了?
他们都没有超过正五品的官职。
“宋煊才华横溢,但锋芒太露,需经一番磨砺方能成大器!”
“曹侍中,你能懂我的良苦用心吗?”
“我是个粗人,不懂你的良苦用心。”
曹利用自是心中有气,好歹他也是朝廷中央派来的巡考,被晏殊如此怼,再加上自己看重之人被他罢黜。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呢!
曹利用心中很是不爽快,但是晏殊却是笑了笑。
“用之,我知道你的用意。”
晏殊走过去开口道:
“届时你曹侍中抢了一个连中三元的女婿,哪个人不羡慕呢?”
“更何况将来宋煊中了榜,就算有人与你抢,可宋煊依旧会选择你啊!”
“此事你不要与他说,看一看他明年的表现,待到明年解试结束后,我自是与他说一说的。”
曹利用听着晏殊画的饼。
连中三元的女婿!
他是有点不敢想的。
因为他只想着宋煊考个状元,那就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足可以让曹利用再别人面前挺直腰杆子。
到时候我老曹的女婿也是连中三元!
王曾你们还得意个什么劲呢?
晏殊观察着曹利用的神色,又开口道:
“若不是那韩琦写的诗赋比宋煊更附和科举考试的规则,其实这次我是想要点宋煊为解元的。”
“嗯。”
曹利用也看出来宋煊所写的诗赋却是不对仗。
就算他策论写的极佳,那又如何呢?
如今的科举考试权重分最大的便是诗赋。
“但为了激励他走的更远,才会如此行为,就算宋煊被罢黜又如何,他才十六岁,一切顺利的话,待到弱冠去参加殿试,今后有你曹用之吹的。”
“哼,我不如你懂科举。”
曹利用随即摆手道:“随你去,反正你是主考官,是录取还是罢黜全都在你。”
晏殊见曹利用默认了后,才开口道:
“此事你务必要保密,否则不仅不能激励到他,反倒会让他心中升起更多的傲气!”
“懂,懂。”
晏殊的这种做法很是常见。
诸如欧阳修为了压制自己的学生曾巩,结果把苏轼给排到后面去了。
张居正有神童之称,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的乡试,主考官对他非常欣赏,所以就故意罢黜他,意在磨一磨他的心性!
……
窦文作为窦元宾的长子,一直都在东京走动。
今日接到了顾子墨的书信,言四个杀手全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宋煊参加解试的当夜去做事。
窦翰他哥窦文看见回信有些发懵。
“怎么就四个杀手,我就找了三个!”
“怎么就多出来一个,是他找的吗?”
“不对!”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三个杀手正在路上,如何能在子墨回信前到达?”
“这么一算,明明多出来两个杀手!”
“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丁谏是丁谓的幼弟,同样是窦元宾的女婿。
如今丁谓倒台,自是跟着降职处理,未曾想靠着窦家崛起,结果窦家也被撂倒了。
翰林学士的头头下一步是可以进入宰辅行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