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昌拉开了抽屉,去除了一封绝密的信函,这是东大那头夹杂在私货里面送过来的函件,内容很不道德。
董建昌紧紧攥着手上的这封信件,脸上满是挣扎和犹豫,他这一辈子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却也从来没有当过小人,更没有干过背叛朋友的事情,可到了如今这个身不由己的关头,董建昌也别无选择了。
“雷彪,我也不得不如此,站在这个位置上,我没得选了! ”
董建昌可以有朋友,可以讲信义,但大执政不会有朋友,也不可能讲信义!个人的利益,在整个国家面前不值一提!
另一头,还是熟悉的石亭内,熟悉的人。
雷老板和齐老坐在了棋盘两侧对弈,一老一少相对而坐,齐老云淡风轻一脸的古井不波。
而雷彪则是神色阴暗,眼神中的戾气都快要溢出来了,满脸的不耐烦:“齐老,这么久没见面,见了面又是拉着我下棋,你这是打算颐养天年了么?”
齐老落下一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雷彪笑了:“齐老,这时候没有人可以退出的,我不同意,你不可能全身而退,别说颐养天年,真要是撕破脸,你连一个善终都不会有的!”
雷彪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的,联邦那头已经是如他所愿,毁灭和死亡肆虐全球,但东大这一头却始终不温不火的,雷老板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了,齐老这老不死的拿了报酬始终不干活呐!
“该你下了,赶紧落子!”齐老眼神还是盯着棋盘,对于雷彪的威胁毫不在意:“治大国如烹小鲜,同样的,变大国亦如同烹小鲜,有些事情必须我来做,你只管看结果就行了,到最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像这样么?”雷彪随手将挡在老将前的象捏起来扔出了棋盘,雷彪的将和齐老的帅之间再无—枚棋子阻隔,将帅见面了!
这种违规的招数,齐老见了之后没有阻止,而是说道:“我承诺过,必要时候,我也会像你一样,将出九宫,孤注一掷,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雷彪投子认负:“希望你能够遵守。”
棋局结束,齐老看着雷彪年纪轻轻的就已经鬓生华发了,感慨道:“你也变老了,时间可过的真快呐,指不定你这个小伙子会走在我这个老头子前面呢。”
雷彪摸了摸鬓角的白发,毫不在意道:“我不在乎这些东西,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是实现了,我只活三十岁也无怨无悔。
但如果这个世界不是我想要的模样,我就算是活一个世纪,也不会有任何开心!”
齐老轻声笑道:“真是个执着的疯子,不疯魔不成活呀。”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慢慢开始了,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那样,很多时候,人们都是行走在深渊边缘的,我现在做的事情和你一样,就是在恰当的时候推一把而已。”
雷彪不满道:“我现在可不一样了,我是待在地狱拉着人下来,而不是站在边缘推别人了,想要做成什么,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我已经付出了,你呢?”
齐老道:“快了,我没有你这么多本钱,但到了该下筹码的时候,我也不会犹豫的。”
“谜语人都该死!”雷彪恶狠狠的咒骂道。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的自己的盟友了,齐老神神叨叨的,彻底变成了一个谜语人,雷彪看不懂他在做什么,甚至连齐老身边的心腹也搞不懂齐老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董建昌也慢慢的变了,雷彪能够感受到这个老小子有事儿瞒着自己,也大概猜到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可雷彪不在乎,只要目的是一样就可以了。
三方联盟现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和秘密了,原本稳定的三角形结构也越来越动摇了。
董建昌那边是雷彪最不担心的,唯独对于齐老,这才是雷彪最看不懂的,这老东西道行太高了,心思也太深了,让雷彪完全看不透。
回到了自己地盘,德彪安保集团总部大楼之后,雷彪依然还是在沉思着,然送来了晚餐,雷彪也没有心思吃。
“父亲,您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么?”然问道。
面对女儿,雷彪还是很有耐心的:“的确是遇到了一些看不懂的事情,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谜语人这种存在,实在是太讨厌了。”
雷彪自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狂徒,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与之相反的就是,最讨厌那些什么都藏起来,含含糊糊云山雾罩的谜语人了。
“齐老那个老匹夫最近干了些什么?给我说说!”雷彪问道。
然无奈的回答道:“他什么都没有做,完全就是一副半隐退状态,南方集团势力所有的具体事务都被交给了李阁老处理,齐老似乎半点过问的意思都没有。”
“而李阁老现在也有些不满了,因为齐老就像是老糊涂了一样,什么事情都不操心了。”
“因为您近半年在外,我们的德彪安保还有南方集团都进入了交易紧缩状态,市面上大量的订单都是处于空转状态,贸易量暴跌。
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到了很紧张的局面,经济状态又开始出现下滑了。
当然您现在回来了,情况立刻就被改善了不少,但也仅仅就是弥补之前的缺口,明显的增长还是不会有的...........”
然详细讲了雷彪这大半年不在的时候,东大这头的变化,讲得很详细,说白了那就是雷彪被拉到前线去当运输队长之后,东大这头与联邦的贸易中断了大半年没有进行。
这几年以来,东大已经习惯了联邦这个巨大的市场,突然之间中断了七个月,简直比毒瘾犯了都还难受,市场极具萎缩,甚至连经济都开始下行了。
民间都怨气冲天了,南方集团这―派势力也都是慌得不行,但齐老却始终无动于衷,就跟真的老糊涂,得了阿兹海默症一样。
雷彪听完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了,齐老在他眼中也变得模糊不再清晰了。
雷彪之前就通知过齐老,自己要去联邦出差,大半年回不来,齐老肯定清楚这会导致什么,但却没有反对。
雷彪还想用这件事来要挟齐老,赶紧干活,但齐老却完全不上当,一开始雷彪还认为这是齐老硬撑。
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早有预谋的,就跟齐老和董建昌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他雷彪变成被双方算计的那个目标。
雷彪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却找不到答案,因为齐老干的事情太反常识了,哪怕雷彪这个疯子也有些看不懂。
正常人想要干大事,肯定是把蛋糕做大,让利益越来越多,让自己的势力派系越来越强大,然后才有干大事的实力嘛。
但齐老这个领袖似乎有些乱来,并不在意自己的势力派系发展,哪怕手底下的官员们都开始离心离德了,甚至都在重新像北方帝都示好了,但齐老依然还是毫无反应的。
不少人都传言齐老不行了,彻底老糊涂神志不清了,但雷彪是半点都不相信的,齐老今天才见过面,这老不死的根本没有半点老年痴呆的样子。
然也想不通:“父亲,齐老到底想要做什么?”
雷彪摇了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齐老这家伙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我们猜不到而已。”
判断一个人做事情目的,最好的法子不是通过他做什么来判断,而是通过这家伙的原始动机来推断,然而雷彪就是找不到齐老的动机了。
雷彪很懊恼,齐老翻自己这个盟友,比防对手都还紧,说句不好听的,,或许现在齐老十分精力,有七分都用在了防自己这件事儿上!
557.于无声处酿惊雷
又是一周末,崔文浩迎来了周末假期,但今天他却不敢出去玩,还得抓紧时间穿上正装去参加工会全体会议,今天工会要投票推选人大代表,不是那种走程序的投票,而是实打实的按照个人意愿进行民主投票。
换以前,崔文浩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精力去参加,在东大这里,投票就是一件脱裤子放屁的事情而已,就跟先射箭,射完箭然后画靶子一样,正常人根本没有兴趣干这种事儿。
往年时间,崔文浩连自己所在地区的人大代表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但每年人大投票箱里面却还是有他的一票,至于这一票到底是谁投进去的不重要,只要是人民的名义就行了嘛!
可现在就不同了,人大代表对于所有人的待遇还有收入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和工会的作用不相上下。
近几个月来,大家的日子都是突然不好过了,福利骤降,经济环境突然之间就急转直下了,崔文浩所在的服装厂也是业务量暴跌,大家不少的福利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工资待遇而已。
就这待遇,而且还没有业务,崔文浩早都不想干了,可是工厂却拿不出裁员资金,迟迟没有裁员,主动离职是不享受裁员补偿的,崔文浩也想过重新回到自由职业者身份,可急速恶化的经济环境让他没有勇气。
工厂基本工资虽然低,单页至少比跑外卖跑滴滴要舒服一些,他老底子也还有不少,足够撑很久了。
为了省油钱,崔文浩是骑着自行车来街道礼堂参加选举的,今天的选举也是备受关注的,是临时发起的,现任的工会代表和人大代表都还没有到任期,但工人和民众都已经无法忍受了,提前开启选举换人!
现任的工会代表就是政府某部门的副职官员,人大代表更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压根不顶用!
最可气的就是之前经济恶化时候,工会代表竟然不经工人同意,单方面和企业签署了降薪意向书,把工人们的福利待遇砍掉了一大截,这特么直接让工人暴走了,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工会代表,简直就是奸细!
第二天,这位工会代表在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小区地下停车场被人打了黑枪,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至于说那位人大代表,那就更没谱了,八十岁老太太,牙都掉光了,说话说不清楚,听话也听不进去,开会别人举手她就跟着举手,政府十几亿修中心区会展中心她大力赞成,政府挪用劳动保障金她无动于衷,这还算个鸟毛的人大代表呐!
崔文浩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摸小咸鱼的人都无法忍受的,更加别提旁人了。
“你们这是非法集会,请立刻解散!”
崔文浩刚到地方,就看到了街道礼堂外面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刚来参加选举仪式的民众,但礼堂大门却是紧锁的,门口还有警察阻止人群进入礼堂开始选举。
荷枪实弹的警察排成一列,连特警特都来了,全都是带着武器的,毕竟这年头民间也开始持枪了呢。
也正式持枪普及了,民众才有胆子提前终止不合格的工会代表人大代表资格,自己想要重新选出真正的代表来。
“你们想干啥,什么叫非法,啊?宪法给我们的权利,哪里非法了?我们选的代表不满意,还不能换么?”
“别,千万别说是我选的,我丢不起这个脸,哪有自己人不帮,帮对面的代表?上一届投票我根本不知情,我没选,这次我要重新选!”
“对!不是我们选的,我们要换!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民众情绪很激动,警戒的警察也是极其紧张的,现在警局没有辅警了,全都是正式警员,全都配枪,全都有执法权,可老百姓也配枪了呐。
都有枪,那就只能讲法律,可现在似乎法律也站在老百姓那边,工会代表和人大代表不合格,老百姓重选,这在法律层面完全没问题,除非上头抓紧时间改宪法才行。
“赶紧让开,你们这才是非法阻拦!”
“你说话注意点!我们是警察,你想干什么!”警察看到民众越围越紧,也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了,手也摸到了枪套上面了。
最前面的一个工人壮汉一看这情况立马就瞪圆了眼睛,赶紧摸出了自己的真理:“你有,我也有!谁怕谁?”
“你敢?!”警察都懵了。
工人壮汉又掏出了持枪证,指了指枪膛内的安全条:“我合法的,有什么不敢?你们非法组织人民群众进行选举,要是还敢开枪,我们就可以合法还击!”
在场的民众大半都是男人尤其是工人,来之前就有了准备了,枪和持枪证全都带上了,枪弹分离,枪膛内还放了安全条,完全合法。
警察无奈了,只能打电话向上请示,然后上面也是吵成一团,分歧极大,有人赞成民众自发选举代表,有人坚决反对,谁都没法说服谁。
崔文浩这里并不是个例,而是普遍情况,南方现在各地都开始轰轰烈烈的搞起了提前选举了,各地选民都是带着真理出发的,警察再厉害那也只能是制止非法行为,公民合法的行为是管不了的,除非上头兜底给了权利。
但这种双方都有真理的局面,谁敢兜底强行镇压呐?
当然也不是没法镇压,只要是大人物出面就行了,但能够服众的大人物,没有一个出面表态,既不支持也没有反对。
“生活过不去,还让我们继续忍着?代表不干人事儿,让我继续憋着?他们没用,我们就重新选有用的上去!”
“对,我们不需要被人代表,我要自己代表自己!”“大家都收起枪,跟我走,我看今天哪个敢开枪打死我,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谁打死我,谁就给我来养全家老小!”
民众收起了枪比举起枪更可怕,警察根本没有手段阻拦,最后哪个工人壮汉拿出来锤子砸断了礼堂大门的锁链,所有人都冲进了礼堂内开始筹办选举仪式。
这时候一直装死的政府终于坐不住了,拦不了那就只能参与,政府也派出了官员带着现任工会代表和人大代表前来参加选举仪式。
住院的工会代表肩膀挨了一枪也是吊着绷带来了,那位牙都掉光的老太太也是坐轮椅上被抬上了主席台。
区委书记都来了,自告奋勇担任了这一次选举仪式的主持人,没法不来呐,人大这个东西,你能掌握的时候,可以当空气,但你掌握不了的时候,那就是要命的炸弹,组织部任命的职务,名义上也得通过人大投票才能生效呐。
主席台上不止是政府人员,民众代表也一样坐了上去,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砸开锁链的工人壮汉,他被人群一致认可为了临时代表坐上主席台。
很快筹备完毕之后,区委书记还想进行开场讲话但麦克风刚拿到手,底下人就不给面子。
“废什么话,别给老子假大空了,赶紧投票! ”
“就是,想废话回你们政府会议室去,我们这里都是老百姓,听不懂!”
官员脸色铁青,最终还是重重的放下了话筒,让工人壮汉拿起来,宣布了选举正式开始。
一开始规定的是不记名投票,这是政府提出的,但民众不答应,坚持要实名制投票,并且要求选举完毕之后,所有选票都必须公开展示三个月,大家都想看看自己的票到底有没有算数。
投票开始前,现任工会代表和人大代表被官员送上台进行连任讲话,上头还是想要挽回局势。
但工会代表挨了黑枪之后根本没有胆子了,看着台下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就是说了几句对不起抱歉,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至于那位年高八十的人大代表更是没法讲话。
很快台下民众八百七十五比七的绝对压倒性投票,同时罢免了现任人大代表和工会代表,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来。
而后又是重新选举,那位工人壮汉,以四百六十二票优势获选为人大代表兼工会代表,台上的区委书记被挤开了,让工人壮汉坐上了中央主席台的位置发表获选成功讲话。
区委书记敢怒不敢言,明白今后头上又要多出来了一个得罪不起的存在,人大代表这玩意,要是单纯的举手机器,那官员是半点都不怕的,可如果是真正独立自主的人大代表,而且敢说敢反对,那官员可就难受了。
“兄弟姐妹们,我今天当选了,没有多余的废话,今后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爽,都跟我说,我就是把天给同一个窟窿出来,也真正代表大家的利益,当官的不管,我管!”
“好样的!这才是我们的代表!”
“兄弟牛波一!我挺你!”
崔文浩站在人群中,举着手机默默记录着这一切,他也投票了,但并不是投给这位工人壮汉,而是很恶趣味的投给了自己。
但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红色的大纸上,并且工工整整的严肃记录着自己也是获得一票的候选者之后,崔文浩立刻后悔了,他后悔不应该如此儿戏的行驶自己的权利。
民众们欢呼雀跃,就像是打了一场打胜仗一样。而官员们如丧考批,一个个脸色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