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与一个凝聚稳定便于掌控的民意。
而自己和家人,便是他们达成目的随手摆弄的工具。
没人在乎真相,他们只会将所有的罪名加到他们的身上。
兰林剑眼角露出泪水。
他那忠于胡人,忠于王庭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无力,他惨笑。
张开嘴望向昏沉的天空。
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回想他的一生,从兰氏支脉无人看得起,到一步步成为第一战将。
他为的就是让家人被尊重,让亲人再不受人羞辱。
他以为只要忠于王庭,奋力征战,他想要的所有都会得到。
可到头来,一切的努力却还不如蠡王的一个念头。
兰林剑愤怒、悔恨、无助。
他死了不要紧,可妻儿不能因为自己无辜惨死?
但又有什么办法。
若他不承认,那便是与所有胡人为敌!
兰林剑自嘲的笑起来。
对着还未走远的左谷蠡王喊道。
“等等!”
那未走远的左谷蠡王停下脚步。
回身看向兰林剑。
兰林剑刚想出声承认。
却注意到,那左谷蠡王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悲悯。
兰林剑猛然停下。
他在怜悯什么?
怜悯对自己的诬陷?
怎么可能!
兰林剑愣在原地,随后这才惊恐想起。
叛贼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就算是兰氏成员,也会被断去四肢,挂在树上被乌鸦啃食而死!
兰林剑猛然打了个寒颤。
他惊恐的看着左谷蠡王。
对方没想放过自己的亲人。
他的家人注定会成为这一切失败的替罪羊。
左谷蠡王见到兰林剑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
“为他穿上鞋靴。”
“等他一家全都到了后,当众审判!”
“给我左部,死去的将士一个交待。”
身侧将士上前,要将鞋靴换给兰林剑。
兰林剑却是疯了一样挣扎。
“你杀了我,杀了我!”
“不要害我家人,不要动他们!”
可左谷蠡王再不看其一眼。
兰林剑知道,自己死不死对这些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可性命已经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兰林剑崩溃了。
他挣扎,反抗,直至认命般的瘫倒在地。
这一刻,绝望的他多么希望自己信仰的长生天能够帮他。
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家人活着。
可长生天没有回应。
兰林剑抓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样撕扯。
直至最后。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身影。
那个让他忌惮、恐惧的人。
那个做梦都不想再见的人。
也是那个唯一对他说。
“他对你不好,我替你杀了他的人!”
嬴轩那妖魔般的笑脸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刻仿佛成为了他唯一能够期盼的希望。
兰林剑甚至在想,若嬴轩能将整个左部屠戮干净。
那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被污蔑了?
此刻的他早已经抛去了所有的忠贞道德。
他站起身,不顾双脚露出的趾骨。
疯狂的向四周张望。
“在哪里!”
“你在哪里!”
“求你出来,求你出来!”
可现实往往不会让人满意。
歇斯里底的嘶吼,并没有能召来那代表杀戮的银色重骑。
左谷蠡王顺利的带领大军来到了姑衍山山下。
将士们开始登山,开始挖掘陷马坑,开始布置拒马桩。
兰林剑眼睁睁看着,嬴轩失去了最后袭杀左部的机会。
他也失去了最后挽救亲人的可能。
左谷蠡王看着士气低沉,甚至已是对战争不抱希望,开始散漫的人们。
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人们的士气散尽,再想恢复从前便是千难万难。
将兰林剑推到所有将士前。
左谷蠡王大喊。
“将士们,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输吗?”
“难道是我们的将士不够英勇?”
“我们的马匹不够强壮?”
“我告诉你,都不是。”
“是因为我们中间,有叛徒!”
“他每次都将大将的消息透漏给敌人,每次都让将士们冲入敌人的陷阱。”
“甚至是他每次在哪,都会里应外合让秦人将那里屠戮干净!”
左谷蠡王满脸愤怒的大喊。
“此次大败,不是你们的错!”
“不是死去将士的错。”
“全都是这个人的错!”
左谷蠡王指着跪在地上惨笑的兰林剑。
“你们要为他的错误负责吗?”
“你们想因为一个叛贼,永远被秦人所欺辱吗?”
如此言语,让下方那士气低沉的将士们,成功引动了这些时日所受到的压抑,恐惧。
他们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此刻转化成怒火。
拼命的大吼出声。
“不想!”
“不想!”
左谷蠡王怒发冲冠。
激励的大吼。
“那就让真正犯错的人承受应有的代价。”
“没有他,我们不会如此惨败,不会被秦人夺了圣山。”
“更不会被数千骑便追的如丧家之犬!”
左谷蠡王踏前一步。
“让我们把这个叛贼碎尸万段!”
“把他那一同享受敌人诱惑的家人割肉刮骨。”
“以慰籍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下方疯狂发泄情绪的人们此刻根本不管是否为真。
他们只想为自己的恐惧找到一些宣泄口。
“把叛贼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