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家这边身份地位比屠嬷嬷更尊贵的,可就只有咱们这位少夫人……”
杨灿的嗓门很大,几乎是用吼的,吼得易执事脑瓜仁疼。
“杨灿,你给我闭嘴!”易执事厉声喝令杨灿闭嘴。
也不知道杨师爷为什么一味盯上了索家!
索家是最没有动机杀害公子的!
更何况,易执事已经知道谁是真凶了。
只是,他不希望那个禁忌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罢了。
索缠枝被杨灿的指控气得娇躯乱颤,她上前一步,怒声说道:“易执事,妾身请你把杨灿从即刻起交给妾身看管。”
易舍讶然道:“少夫人,你何出此言……”
索缠枝显得非常激动:“这个杨灿一味胡搅蛮缠,胡说什么夫君之死与我索家大有干系!
如今屠嬷嬷又离奇被杀,在我们之中,显然有贼子的内应!
如果接下来杨灿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妾身可真是跳进龙河也洗不清了!
以后妾身还如何在于家立足呢?”
说到这里,这位容色清丽、气质圣洁的未亡人,已经潸然泪下。
她哽咽地说道:“杨灿,绝不能再出事了,否则,妾身将百口莫辩。易执事,妾身要亲自负责他的安全,直到我们安全抵达天水!”
“这……”易舍面露难色。
索缠枝一见,把银牙一咬,就对他盈盈拜了下去:“易执事,如果在此期间杨灿出了任何事,皆由妾身一力承担。”
“使不得使不得,少夫人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易执事连忙拦住索缠枝,扭头看一眼杨灿,遂把心一横:“也罢,这个杨灿,易某就交给少夫人了!”
杨灿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高声叫道:“不能啊易执事,易执事你不能答应她啊!属下会被他们害死的,属下会死的啊!”
易舍还有一堆善后事宜要操办呢,哪有闲功夫听他聒噪。
易执事把大手一挥,就让索家的人把杨灿带了下去。
人群中,豹子头程大宽已经完全看不懂杨灿的操作了。
“这读书人的肠子都是九曲十八弯的么?
杨爷啊,我可是依你之计行事了,你千万不要叫我失望啊。
否则,我大宽做了鬼,也不放过你这个骗人鬼!”
……
又是深夜,一如那一夜洞房花烛时。
只不过,那时的他和她,是伴郎和新娘。
而现在,他们却是阶下囚和审判者。
杨灿被小青梅绑上了。
小姑娘拿出了吃奶的劲儿,绑得可结实了,绳子都快勒到杨灿肉里去了。
绑好之后,小青梅就提剑守在一旁,只消姑娘一声吩咐,她就一剑攮死这个混蛋。
姑娘被欺负的遍体鳞伤,小青梅早看不过去了,这种狗男人,攮死拉倒!
“杨灿,屠嬷嬷是不是你杀的?”索缠枝盯着杨灿,冷冷问道。
事到如今,如果她还想不到屠嬷嬷的死和杨灿有关,那就未免太蠢了。
杨灿对她并无隐瞒的意思,坦然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杀的屠嬷嬷?”
对此,杨灿却是微笑不答了。
这世间没有人知道,他有一门独到的本领:“飞牌。”
事实上,他不仅能把扑克牌玩出花儿来,什么飞牌切水果、飞牌切矿泉水瓶、飞牌切河对岸的花枝……
就算是一把螺丝刀,在他手里也能做到指哪儿钉哪儿。
因为他有这门本事,穿越前他还是个小网红,在网上有一批粉丝,就喜欢看他发炫技视频。
他不露脸,人家看的也不是他的脸,而是他出神入化的“飞牌”绝技。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这门原本只能用来表演的功夫,才算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在牧场当牛马的这两年多里,他又学到了西北牧羊人的绝活:撂抛子。
撂抛子是一种牧羊人必须掌握的一种生存技能。
实际上,它就是利用绳索、皮兜囊构成的一个投石索,精于此道的高手,可以在百步之内百发百中。
这种武器在西方也有,古希腊谚语曾道:“重装步兵最担忧的并非强大的敌人,而是衣衫褴褛的投石手。”
投石索是通过手腕快速旋转产生爆发力,杨灿在掌握了这门技术以后,腕力比从前更强,他的飞牌术也是更上层楼,已经出神入化。
这时的他,以有心算无备时,简直无往而不利。
“你怎么敢的,你为什么要杀屠嬷嬷?”
杨灿先是恣意的一笑,又慢慢地收敛了笑容,脸色冷峻起来:“为什么?难道少夫人你……真的不清楚吗?”
“我……”索缠枝心虚地避开了杨灿的目光。
她今晚正要叫小青梅把屠嬷嬷喊过来,试图说服屠嬷嬷放过杨灿。
但这种事,她并不打算告诉杨灿。
一则,还没做的事,这时说出来,没有什么说服力。
二则,她可不想向杨灿示弱,她还要给杨灿立规矩呢。
杨灿道:“少夫人,你不会以为,屠嬷嬷就只想杀掉我吧?
我敢断定,等我死后,她第二个要杀的,就是……”
杨灿看向小青梅,圆圆的脸蛋儿,还有点婴儿肥。
柳眉,杏眸,嘴巴小而有形,菱角般上翘的唇角自带着三分的甜。
杨灿道:“这位青梅姑娘!”
小俏婢一听,顿时吃惊地张大了眼睛,咋地,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呢?
杨灿道:“对屠嬷嬷而言,只有我和青梅都死了,这个秘密才是秘密!”
小青梅急忙道:“她根本不用担心我的,我嘴巴很紧!”
杨灿道:“我也相信你嘴巴很紧,可屠嬷嬷并不需要你嘴巴紧,她只需要秘密只由她一人掌握。”
小青梅的脑子一时间还没转过弯儿来,杨灿解释道:“那样,她才能用这个秘密挟制少夫人和孩子,从而把少夫人和孩子变成她的傀儡。”
索缠枝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她也早有怀疑了。
就在前两天,屠嬷嬷曾经告诉她,不准备把这件事禀报家主。
屠嬷嬷说此事关乎她的名节,哪怕是自家人,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还告诉索缠枝,回头叮嘱青梅一番,免得以后见到索家人时说漏了。
当时,她对屠嬷嬷如此周到的考虑还颇为感激。
但她事后冷静一想,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屠嬷嬷是她出嫁时由长房指派过来,和她并无交情,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这疑问一起,她就想到,于承业死的那天晚上,她心中满是慌乱与绝望,根本没心思考虑其他。
当时,正是这位屠嬷嬷,绞尽脑汁想出了“替身新郎”的主意,还软硬兼施地逼她就范。
如果……屠嬷嬷真是一心为她打算,劝说她同意也就罢了,需要恫吓乃至威胁她吗?
她本想今晚说服屠嬷嬷放过杨灿时,以此做为手段。
若是屠嬷嬷不答应,她就抛出这些疑惑,逼屠嬷嬷就范,现在却是用不上了。
杨灿又道:“到那时,屠嬷嬷背倚索家,又控制了于家的长媳和长孙,那就有了恶奴欺主的本钱。”
索缠枝依旧默然不语,但是她已全然相信了杨灿的判断。
沉默有顷,索缠枝涩然道:“青梅,解开他。”
第15章 难得糊涂
青梅抿了抿嘴唇,默然上前为杨灿解绳索。
姑娘这么吩咐,显然是相信了杨灿的话。
而青梅此时也醒过味儿来,她也信了。
她是大宅门里长大的侍女,那里边究竟藏着多少龌龊黑暗,她比索缠枝这位贵女更加清楚。
在索家时,她曾亲眼见过屠嬷嬷召集各房下人,当众杖毙犯事的家奴,那副凶狠毒辣的模样,她至今记忆犹新。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自己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屠嬷嬷的目标。
“青梅,你先出去吧。”
杨灿绳索被解开,正活动着手腕,索缠枝又吩咐了一句。
“哦!”
小青梅心里头有些不太高兴了,她现在对于看门,特有心理阴影。
因为每次看门都很……辛苦。
等到帐中一静,索缠枝便疲惫地在锦墩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屠嬷嬷已死,我……本也不想用这个秘密捆住你,更没想过要杀了你。接下来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杨灿苦笑道:“自己决定?我已经上了贼船,还下得去吗?”
索缠枝敏感地瞪了杨灿一眼。
什么贼船?本姑娘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怎么就成了贼船?
你上船的时候有问过我吗?问都不问你就操舟弄橹,得了便宜卖乖!
杨灿道:“现在我只能等,至少也要等到一个准信儿,确定你是否有了身子。”
于承业刚死不久,知道他和索缠枝没有圆房的,现在只有三个人。
如果这时候索缠枝有了身孕,那就可以说是于承业的骨肉。
以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准,没有任何办法予以否认。
以索缠枝的娘家背景,没有医学上的确凿证据,于家也绝对不能予以否认。
如果是那样,不管是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还是对亲生骨肉的负责,他们都得按照屠嬷嬷规划的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