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想解释点什么?”
“那你想让我解释什么?”九月撇撇嘴,反问道,“别人长了张跟我一样的脸,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控制?”
“你与凉国余孽,必然当中只有一人是星月。”
“那我可就要问你了,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是星月?”
容止哑然,半天没接上话。
他想看到她脸上有慌乱与失措,但没看到。
他想逼她自露马脚,但没做到。
他想攻击她的心防,但她却反攻了他。
这女人,真的不简单。
“容止,说话做事都要讲证据的,不是你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九月慢慢地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指指胳膊上的一颗红痣道,“你没证据证明我不是星月,我却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星月,这颗痣在这,无论是陇月,还是子樱子箩都能做证,我便是如假包换的星月公主,你若不信,可再派人去金淄国打听。”
容止不语,似乎还在思索。
九月将袖子放下,继续托腮,却没打算等着被问,而是主动开了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先说了一件事,接下来,我也来说一件事。”
“嗯?”
“我也来说说,你的身份。”
“在下的身份?”容止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在下自小便长在容家,跟着父亲大人四处走动,这张脸,如假包换。”
话毕,他还学着九月的样子,在自己脸上捏了几把。
九月抿了下唇,“你说你下到了迷雾森林,不知道这件事,皇上知不知道?”
容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眼中的阴鸷一点点蔓到了脸上。
“我打赌,你肯定是没将此事报给景龙帝的。”九月扬起一边唇角,笑得肆意,“不知道,景龙帝知道他信任的容止少主,居然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后,容家会不会在一夜间片甲不留?”
“因为查无所获,才未禀报。”容止张唇,语气僵冷森然道,“若今日套出了你的话,再报也不迟。”
“容止,别急,我还有很多点没抛出来呢。”九月见容止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傲然,“有人写了张纸条塞在凉王府大门之下,小厮捡了,送到了阿夜手中,以前,我与阿夜都没将纸条上的内容当回事,今日听你说去过迷雾森林一趟,那纸条上的内容,可就好笑了。”
九月脸不红气不喘地编着谎话。
“好笑?”容止拧眉。
“不不不,抱歉,用词不当了,用‘好玩’两个字,应该更恰当一些。”
“愿闻其祥。”
“那写纸条的人说,他见有人在迷雾森林中埋了具死尸,后来又去了迷雾森林,却发现尸体不见了,而离尸体不远处,却多了一具陌生的尸体,之所以陌生,那人的解释是,两具尸体身上的衣裙不同。”
九月见容止不说话,顿了顿后继续道,“你将凉国余孽的尸体挖了出来,又弄了具陌生的尸体放在那,你可别告诉我,是为了好玩。”
“星月公主,胡言乱语要讲究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证明什么,只要将这些话原样对景龙帝说一遍,景龙帝自然会判断。”九月眼中闪着玩味的光。
因为知道了景龙帝手中有在陌生尸体身上找到的密匙,所以她断定,容止肯定不会让她将方才那些话,报给景龙帝。
“你这是在逼我,对你下死手?”
“你这是在自认,我方才说的那些,真的是与你有牵连的?”
容止微怔,一双手捏得咯咯作响。
一番交战下来,他输得惨败。
“其实,昨天晚上我有意帮你得到柳将军的好感,今日你没投桃报李的报答我也就算了,反而一个劲地把我往坑里拽,也忒不地道了。”九月吐槽道。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容止忽地开口,用极其认真的语气。
九月瞥了眼容止,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没伪装,脸上的表情也不假,看着,还是蛮舒服的。
“你要用这些时间做什么?”
“我派了人去金淄国,还未归来。”
“呵,你派人去探我的底,还要我给你时间来反攻我?”九月郁闷了。
“抱歉,我现今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要你给我一些时间,待派出去的人归来。”
“那我想问你,今天这死局,你可愿意帮我?”
“不愿。”容止深幽的眼中闪着认真的光,“我要求娶柳青稚,若帮了你,便会招来柳将军的反感,我能走到现今这一步不容易,不能因你而全盘皆乱。”
“你这会倒是不遮不掩了。”九月挑了下眉,虽然最后一袭话对自己不利,但她却有些欣赏敢说这出话的容止,“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的命,自己救,只要你记住,别乱把我拽坑里就行。”
“若你真是星月,我对你说声抱歉。”
九月微怔,“若你是真心抱歉,我便接受了你的歉意,若不是真心,懒得理你。”
容止忽地笑了,站起身,“走吧,回柳青稚的闺房。”
“错,应该是去上断头台。”九月跟着起身,断头台三个字说得风轻云淡,从容不迫。
“我倒十分想看看,星月公主该如何脱身。”
“容止,你从最先前的‘在下’,到如今的‘我’字,自称上的漏洞,会足已让柳将军怀疑你居心叵测,所以,提醒你一句,私下里怎么样随你,在第三方在场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变回原来的‘在下’。”
“在下倒是大意了。”
两人回到柳青稚的闺房。
柳青稚已经醒了,正在与自己的母亲抱头抽泣,说着贴心话。
见九月入内,柳青稚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怨毒的刺了过去。
“星月公主,你怎么还没去死?你怎么还没死?”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会舍得死?”九月挑眉轻笑,“再说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亏得我用蚯蚓血和了药,喂你喝下,才将你身上的毒给解了。”
“蚯蚓?蚯蚓血?”柳青稚一听,立即将自己的母亲往旁边推了推,俯身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在柳青稚吐后,柳将军与容止都围了上去,独剩九月站在原地。
见无人注意她,她假装嫌恶的掩面,凝神闭眼,意识迅速地沉入了自己的戒指空间中。
没有过多废话,召来玻璃瓶,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那小东西见血来了,一个骨碌便爬了过去,对它而言,那如同小山般的血滴,瞬间便被它吸食完了。
吸完后,小东西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一个劲的绕着瓶底爬来爬去。
“我是答应了你三滴血,先给你一滴,你帮我吓唬吓唬人后,我再给你剩下来的两滴。”
小蛊虫一听,剩余的两滴血有戏啊,于是停下了爬来爬去的动作,专注地蹭瓶壁。
“你听好了,方才你救的那人要使坏心眼,你钻到她身体里吸一吸她的生命气息,算是给你加餐了。不过,在我喊‘够了’这两个字的时候,你要停下,不许再吸食。如果我喊‘继续’两个字,你便再继续吸食。”
“吱吱,吱吱......”
第196章 黄雀在后
第196章 黄雀在后
九月看着直蹭瓶壁的小蛊虫,这玩意,真真的刷新了她的三观。
“记住,如果我说回来,你就得乖乖回来,知道么?”
“吱吱,吱吱......”
跟小蛊虫对好暗号,九月将意识回归现实。
柳青稚还在大吐特吐,昏迷中的这些日子,她压根没有进食过,吐出来的除了酸水,就只剩下胆汁。
九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股恶心的气味。
“蚯蚓这种生物,软体,蠕来蠕去,若是被人吞下肚,再活过来,恐怕又会继续在人的身体中蠕来蠕去,蠕来蠕......”
“哇......”柳青稚闻言,呕吐声又夸张了好几分。
“住口。”柳将军见自己的女儿状态不对,冷冷地扫向九月,斥责声出口的同时,从扬起的右手掌心涌出一股内力,朝着九月扑面而去。
九月见况,“智脑,将风云扇送出。”
“好的,主人。”
风云扇到手,九月迅速展开扇面,挡在自己身前。
‘嘭’的一声,内力疯涌而至,尽数击在风云扇的扇面上,然后,那股内力就如同沉入了绵花中似的,被风云扇吸收得干干净净,连点渣都不剩下。
“阿夜送的,果然是好东西。”九月暗自腹语道。
“挡下了?”柳将军这才正眼望向九月,“你没有内力,能挡下本将军的四分之一内力,全凭那把铁扇?”
“错!”九月认真否定道。
柳将军脸色一寒,还未发作,耳中却又传来了九月幽幽的后话。
“这不是一把铁扇,而是风云扇,不求搅动风云,但求挡下风云。”
“父亲,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柳青稚疯了般嘶吼着,吼完,又继续干巴巴的呕着。
“稚儿莫急,为父这就替你报仇血恨,巴不得她死的人多了去,就算她死在将军府,皇上也不敢为难于将军府。”
“要她死,要她死。”柳青稚挣扎间,碰到了被挑断手筯的手,失控过后,狰狞的情绪还在脸上浮着,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向了自己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稚儿......”
“他当真如此狠心?为了一个附属国公主,竟然将我的手真的废了?”柳青稚像魔怔了似的,不再发疯发狂,却半笑半哭,眼泪流了一脸,眼里全是痛楚。
“为父这便替你报仇血恨。”柳将军猛地起身,朝着九月飞掠而去。
柳将军来势凶凶,九月避无可避,“智脑,快将玻璃瓶送出来。”
“好的,主人。”
玻璃瓶出现在袖袍后,九月立即将瓶盖打开,放出小蛊虫,又吩咐智脑将玻璃瓶送回了空间。
做好一切,柳将军眼看着就要攻上来了。
九月半眯了眼睛,脸上荡起抹明媚的笑,“柳将军,你若是想看着柳青稚死,那便来。”
“你说什么?”柳将军硬生生收了掌风,避开九月,收不回来的掌势顺着九月的耳侧拍了出去。
柳将军的话音才刚落,将军夫人的惊叫声便响了起来,“稚儿......稚儿......你这是怎么了?稚儿?”
“青稚?青稚?”容止向来沉稳的音色,也蓦地变得慌乱起来。
柳将军原本是要伸手去扼九月的喉咙,听了自己夫人与容止的叫喊声,手僵在半空,回头望向床榻处。
“稚儿怎么了?”
“将军,毒仙婆婆不是说‘夜’毒已经解了么?那股黑气,怎么又好端端的浮上了稚儿的皮肤?是不是毒性又复发了?稚儿会不会有危险?”
“别觉得全世界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大傻子。”九月冷笑道,“阿夜被宣入宫,你趁机将我‘请’来了将军府,我只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入了将军府,恐怕再难活着出去。”
“你到底对稚儿做了什么?”柳将军收回落在床榻方向的视线,狠狠地盯着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