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王爷的一声冷哼,手中长匣朝周如风方向扬了扬,“无作为的官,本王照样修理。”
周如风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朝身侧师爷使了个眼色,“既然如此,那......那便请原告入内,万民在侧,见证初审。”
整个大理寺,因为鸣冤鼓的击响,而开始变得繁忙。
有人去官中禀报,有人去太子府请太子,还有些其它人的眼线,都通过各自的手段,将此处传达了出去。
闻声而来的百姓,渐渐将大理寺内的旁观位都占满了,不少人便站在外面,只闻声,不见人。
九月下了马车,君夜凉由朱影送上轮椅。
九月推着他,一步步朝里而去。
大子还未被请来,众人见凉王与凉王妃也来了,不由主动分散至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九月朝众人点头致谢,几人进入到里面,入眼便是跪了一地的受害者家属。
老王爷未坐,依然站在众人前方。
周如风便更不敢坐了,好生陪在身侧,不停说着好话,却一句都说不进老王爷耳中。
九月与凉王进入里面后,跪了一地的受害者家属真诚行礼问安。
周如风闻声,原本紧皱的额眉又平添了几条褶皱。
一个老王爷他都应付不来,如今又来了凉王与凉王妃,这......
九月没理会周如风,只抬手朝跪着的众人扬一下,“你们都起来吧,地面寒冻,冤还未申,不能将身子骨给折腾垮了。”
众人互望了几眼,犹豫过后,还是依九月所说,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九月见他们大多是老年人,本就身体不利索,若整个审理过程不是跪便是站,怕是没几人能熬过去。
君夜凉似是猜到了九月所想,他冷冷的望向周如风,“你这大理寺,缺椅子?”
周如风被噎了一下,随后立即出声让人送椅子过来。
原告都坐下后,老王爷也坐了。
唯有周如风还是不敢坐。
半个时辰过去了,前去请太子的人还没回来。
倒是景龙帝将苏公公派了过来,亲自旁听这个案子。
周如风又派了人去太子府,过了好一会,派去的人才匆匆而来,“太子殿下说病了,不能前来。”
老王爷猛的从位置中起身,“好一个病了不能来?福三,你拿了本王的令牌,派人亲自去请,他若不来,便将他绑来,有上方剑在,本王看他敢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是。”老王爷的一名随从上前,接过令牌后,叫了几人,匆匆离去。
九月坐在君夜凉身旁,唇角挑起抹冷笑,“不作死就不会死。”
太子以为称病不来就能了事,这样反而让围观百姓更加厌恶,
老王爷将人派出去后,没一会,太子终于出现在了大理寺。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众人,一个个都起了身,怒目盯着太子,恨得咬牙切齿。
太子的视线,在殿中停着的数十具尸体上扫过,而后打了个哆嗦,背过身,不再去看那些东西。
“是何人要告本宫?嗯?污告本宫之罪,不是普普通通的死罪,而是灭九族,一个不留。”
第370章 初审结束
第370章 初审结束
“你不用拿你太子的名号出来吓人,若真是污告,本王与他们一同受罚。”老王爷怒斥一声,无形中给了众人许多勇气。
太子被斥得脸色唰的一下变白,“王叔要为这些人做主,是不是受了人主使?”
君夜诺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朝九月所在方向瞟了过去。
老王爷猛的一拍手中的长匣,“你当本王的封号,是白白得来的?”
太子一惊,这才看清了老王爷手中拿着的东西。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王叔误会了,本宫是在指这些刁民,怕王叔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呵,你这张嘴,你那些做恶事的心思,若是肯用在政事上,今日又如何会站在此处成为被告?”老王爷被太子的话气得脸皮直抽,“废话少说,周如风,你是大理寺寺卿,此案交由你来审,若是敢有偏颇,本王手中的东西,你有胆便来一试。”
“是,微臣不敢。”周如风抹了一把冷汗,朝主审位置而去。
有人给太子搬来了椅子,太子坐下后,周如风手中的惊堂木便落了下去,嘭的一声巨响,震得人心惶惶。
“开堂。”周如风强打起精神,将视线落到一众原告身上,“原告,请陈述冤情。”
“小民先说......”老汉红着眼,声音微微发颤,他揩着老伴一起跪了下去,虽然想哭,但还是强忍着开始陈述。
一番陈述下来,围观百姓纷纷红了眼圈。
太子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一双老鼠眼,更是不停朝周如风望去。
周如风轻咳了两声,“陈述冤情,不是煽情,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便好。”
九月挑了下眉,“我倒是没听出老爷爷哪里煽情了,周大人可否指出来?”
周如风咽了口唾沫,顿了好久才望向一侧的师爷,顾左右而言它,“好生将陈词记录在册。”
“是,属下领命。”
周如风化解掉脸上的些许尴尬,这才又开口道,“接下来是谁?”
“小民来。”又一名大叔步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后,从袖袍中取出了一个钱袋子,捧在手中,朝前伸着,“这是太子殿下给的封口费,小民若不拿,小女尸身便要不回来,为了让小女好生安葬,小民昧着良心拿了这笔钱,夜夜做恶梦,梦到小女对小民很是怨恨......”
一人陈词完,另一人接着,只是原告的陈词,便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述完。
就连师爷记录的册子也堆成了小山。
太子听着指向自己的一桩桩一件件,脸色由铁青到苍白,再到一片死灰。
就在周如风准备拍响惊堂木时,一个哀泣的女声,忽然从人君中钻了出来。
“民女也要陈词,告太子强掳奸掠之罪。”
周如风的手一抖,惊堂木差点就要摔落。
少女蒙着面纱,浑身在颤,却还是勇敢的将袖子往上挼,一直到她胳膊上的道道血痕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将袖子放下后,‘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九月不忍心,起身向前,将少女抱住,拍着她的背,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很勇敢,再勇敢一点,你就能打破心魔,站在阳光底下。”
少女点了点头,从九月怀中抬起头,拭干眼泪后才哽咽着一字一句道,“那日民女去给劳作的爹爹娘亲送午饭,正巧与太子遇上,他......他将民女掳至林中,对民女鞭打,羞辱,做出许多难已启齿之事,若寺卿大人不信,可传女官,为民女验身。”
周如风紧皱着眉头没说话。
老王爷伸手指向太子,“你这畜生,你可对得起你这太子的封号?”
太子垂下头,眸底全是狠戾的阴毒。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民女命硬,没死成,因为害怕名声变坏,更害怕被人用异样眼光相对,只能藏在家中,不曾动过要报官的念头。”
少女的陈词结束,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几乎就要将大殿的屋顶给掀了。
京中早就有太子喜施虐的传闻流出,但无人证实,人人便只以为是传闻。
如今有少女的当庭陈词,又有数十具尸体摆着,太子施虐残害的罪名,妥妥的被坐实了。
周如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将惊堂木拍下。
“面对这些人证物证,太子殿下可还有要说的?”
“污告,全是污告。”太子站起身,一脚将椅子踢翻,“这些刁民之词,全是子虚乌有之事,本宫行得端坐得正,未曾做过这些。”
“未曾做过?”九月挑了下眉,散出一缕精神力,笼在太子身上,她果然没有猜错,太子随身带着些东西,这是种个人习惯,哪怕太子被请来大理寺,他也依然带着那些玩意。
“怎么?凉王妃也要掺一脚,与这些刁民一同污陷本宫?”
“好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污陷,据我所知,喜爱施虐之人,总会随身带着施虐工具,这是一种习惯,以便遇上自己看上的女子,随时可满足自身变态心理。”
“什么意思?”
“王叔,周大人,苏公公,你们大可派人搜太子的身,瞧瞧我没有说错。”
“你们敢?”太子下意识摸向自己袖袍,脸色剧变。
苏公公尖着嗓音出声道,“太子殿下身子金贵,哪能说搜就搜?”
苏公公的话音才落,老王爷立即一拍长匣子,“来人,去搜,本王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污陷。”
“是。”
福三再度出列,朝太子而去。
太子步步后退,最后被他踢翻在地的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袖袍里的东西,都用不着搜,直接从袖袍里掉了出来。
苏公公眯了下眼,暗中叫苦。
太子正想爬起来去捡自己的东西,谁知,福三先他一步,将东西拿在了手中,转身呈向周如风。
周如风颤抖的接过东西,是一条长鞭。
“若想证实这长鞭与本案有没有关系,直接宣仵作,将长鞭与尸体上的伤痕作对比,也可与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做对比。”九月出声提醒。
“这东西压根不是本宫的,方才本宫来此时,是府中一名下人给本宫的。”
“不,这东西就是太子殿下的,民女能认出,这长鞭的手柄上镶嵌了三颗宝石,宝石尖端十分锋利,太子殿下还曾用宝石划破民女的脸。”九月身侧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面纱摘了下来。
她的脸上果然有着几道可怖的伤,十分狰狞,可想而知,她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太子张嘴,还想再狡辨,一直坐在轮椅上未出声的君夜凉忽地淡淡道,“太子所用一应物品,皆在内务府中有记载,那三颗宝石是不是太子所属,去内务府查一查便知。”
君夜凉的话一出,才爬了直的太子,又一屁股坐倒在地。
案件审理到这一步,已经十分接近终审了。
不需要再多的人证物证,太子犯下的条条罪行,全都条理分明,令人信服。
周如风未出声,一会看看老王爷与君夜凉,一会又看看苏公公与太子。
九月为少女将面纱戴好,让智脑送了株能去疤生肌的药材出来,暗中塞给了她,“将这东西磨成粉,和上水,敷在伤处,一夜过后,你脸上身上的疤痕便会复原,我虽然能治你的外伤,却治不了你的心伤,此事一过,努力走出来,不管未来如何,不要使自己留有遗憾便好。”
“嗯,多谢王妃娘娘。”
九月转身回到君夜凉身侧,与他一同静静等着。
没人催周如风,周如风却在这大寒的初春,热得满头大汗。
“嘭......”
他手中的惊堂木终于落下。
“来人,将太子殿下绑......拿了,收押大牢。”
“是。”有卫官差硬着头皮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太子搀了起来,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