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心还是无心，这次就当是她错了。她给你造成的损失，我赔……多少钱，我都赔！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晴晴不能坐牢呀。她要是坐了牢，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老了，晴晴再坐牢，你让我去指望谁呢？”
她一边哭，一边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抱住向和平有腿，苦苦哀求着他。
这么多年，张兰心高气傲的，什么时候低过头。
她这一跪和一哭，把向和平吓到了。
尤其看她眼泪横流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张兰，你……你先起来。”
他弯下腰想扶她，谁知张兰却更紧的抱住他的腿：“你不原谅晴晴，我就不起来！你不是觉得我们娘俩对不起你吗？那我就替晴晴给你赔罪……我长跪不起，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她哭的越发的惨，痛哭流涕的样子，把向和平的心都哭乱了。
他不怕对手跟他强硬，就怕对方跟他卖惨。
事实上，他养了向晴晴这么多年，岂会一点感情没有？
之所以狠心把她送进去，无非是想让她长点教训而已。
可他宁愿他与这母女俩此生不复相见，也不愿意看到眼前这副场景。
张兰这不是在逼他吗？
“张兰，你先起来……晴晴的事，我们慢慢说……”
他又低头，想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完全没注意，手背上的针头已经掉了，一串血珠从手背上婉言而下，拉成长长一条线。
“老向，你答应放过晴晴了，是吗？你放心，给病人的赔偿款我们拿……真的……”她抓住向和平的手，紧紧的攫着他的目光，想逼他心软，逼他答应。
她知道他的软肋，天生的老好人一个，心软，抗不住眼泪。
“张兰，你听我说……”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顾琴看着眼前这一幕，愣在那里。
只一瞬，她便注意到向和平流着血的手背。
她冲过来，不由分说将张兰一推，拿起他的手。
“看看，你在胡闹什么？你现在是病人！谁让你随意拔掉针的？”
顾琴满脸愠怒，数落着向和平，把他按坐到沙发上，又取过医药箱，麻利的给他止血，消毒，将针头里的空气排空，重新替他寻找血管，扎上。
“自己生病不知道？这么大年纪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顾琴又瞪了已经懵掉的向和平一眼，把他老老实实固定在座位上。
张兰被眼前这一幕搞混乱了，她抹一把脸上的泪，站起来。
问向和平：“老向，她是谁？”
顾琴回头：“我是老向的医生，有问题吗？”
不知怎么，听说她只是医生，张兰竟松了口气。
原来是医生，她还以为……
眼前的这位顾医生皮肤白皙，气质超尘，虽然也上了年纪，但保养的却很好，一袭月白色改良过的旗袍，外加米色针织衫，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这种一看就不跟向和平一个阶层的人，怎么可能看上向和平这种大老粗？
张兰瞬间就放下心来。
“原来是医生。我和老向正在说私事，如果你处理好了，麻烦请让我们借一步说话。”张兰不客气的对她下着逐客令。
顾琴一怔：“你想和老向借一步说话？那不太方便。”
“为什么？”
“老向有高血压，你又哭又闹的，很容易让病人不舒服。”顾琴冷着脸，一点也没和她客气，“何况，这里是菜市场吗？撒泼打滚的，像什么样子？”
“你……”张兰被气的脸色一白，心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说我？
“老向，你请的这位医生说话挺不客气的？我们聊我们的天，关她什么事？”
向和平听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替顾琴捏了把汗。
“顾琴，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个人……就这么不讲理。我刚才确实不对……以后，以后不敢了。”他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眼睛一直盯在顾琴脸上。
生怕她一生气，不理自己了。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现在向和平清醒过来，也庆幸顾琴进来的及时，不然，他心软的老毛病一犯，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
张兰没想到向和平竟然这么说，她诧异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想有以后？”顾琴又瞪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吃亏没够，不长记性！”
她又替向和平调整了点滴管的速度，回头，冷冷扫一眼张兰：“你，跟我出来一下！”
张兰不动，带着怨气仇视着她：“你谁啊？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
“那不然，我叫底下的服务生下来，一起把你请出去？”顾琴也不怕她，继续面无表情的说。
张兰被她将住，有些不爽的去看向和平。
向和平摆摆手：“张兰，事已至此，你回吧。”
张兰一窒：“我回去？老向，我们的事还没说完，你凭什么回去？”
向和平看着她，一阵头疼。
顾琴却已经走到门口，打开门：“这位女士，请吧？”
张兰脸色青白，两个人都在轰她，不走就不过去。
她是可以下跪，但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跪。
咬咬牙，语气软了软：“那老向，你今天先歇着，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那件事……”
张兰跟着顾琴出去了，门一关，张兰就冷了脸，将顾琴往旁边一拔拉，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
“一个小医生而已，你算哪根葱！仗着有几分紫色就想勾引人？呵呵，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张兰此行不爽透了，明明在向和平面前已经够卑微了，却让一个小医生给截了糊。
不行，张兰突然觉得，她不能这么认输！
何况，她女儿还等着她呢。
她耽误一天，她女儿就得多在医院待一天。
下楼，她突然站定，左右前后的观察一番，她上楼也没一会儿，但店里的客人至少比之前多了两成，几个服务生忙忙碌碌的，脚下不停。
又有一桌客人在叫服务生，别人还未应答，张兰先颠颠的跑了过去。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菜好了，米饭呢？赶紧给我上饭！”
“好嘞，马上就来！”
第861章 势力眼，下三滥
张兰笑宴宴的应着，就要去后厨。
服务生见状，赶紧去拦，却被顾琴制止。
“算了，你们忙去。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样。”
“好，顾姨，你就什么就是什么。”服务生嘴甜的应着，又去忙别的了。
于是，张兰刚才还哭哭啼啼的，一瞬间就化身成了店里的跑堂，极殷勤的跑来跑去，忙上忙下。
既然下跪不能骗过向和平，那她就用实际付出感化他。
之前她在南城也是开过火锅店的，论管理，说不定她还胜向和平几筹。
何况，她也是做给那个女医生看的。
她倒要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说了算的，谁才能左右向和平的情绪。
张兰忙了大半天，顾琴就波澜不惊的看了大半天。
期间向和平打过点滴，下来想要帮忙，看到忙里忙外的张兰，一时愣在那里。
反应过来后，他就要去拦她，又被顾琴制止了。
“拦她干吗？她愿意出力就让她出呗。反正店里人手不够，多个免费劳力不是更好。”
她不冷不热的说。
向和平却吓的诚惶诚恐：“她想出力就出力？凭啥？这店又不是她的？”
说着，脸上又一红：“顾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什么？”顾琴脸上依旧冷冷的。
“这个……”向和平快窘迫死了。
那会儿在楼上，张兰哭哭啼啼还拉着他的手，偏偏让顾琴撞上了。
向和平别提多懊恼了，可他嘴笨，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哄人家。
“算了，算了，你还是上楼歇着去吧。”顾琴又冷漠的冲他摆摆手，一副不愿跟他多说的样子。
向和平更急了：“你看……这明明就是误会了。顾琴，我和那个女人离婚好几年了，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啊。再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我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放着天上的天鹅不要，理这种势力眼，下三滥！”
顾琴明明绷着脸，听着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鹅，下三滥？
谁说老实人不会说好听的？
他的比喻还挺形象的。
“天鹅有什么好的？真下了凡还不是被炖的命！”她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模样，同时又在他身上推了一把，“听我的，不想她一直赖着不走，你就赶紧上楼！这种人，你越是理她，她越是难缠。你要是再一心软，完了，向晚之前的努力全前功尽弃了。”
向和平看她笑了，松了口气：“真的不用我在这里？”
顾琴摇头：“不用。”
这样，向和平才悻悻的上了楼。
一下午，张兰在店里忙的马不停蹄。
在顾琴的注视下，她又带着一桌客人去吧台买单。
“您好，您一共消费了三百一十七元。”前台收银点着计算器，毕恭毕敬的说。
“什么三百一十七，直接三百算了。”客人大咧咧的一挥手，就想把零头抹了。
收银员目露难色：“先生，抱歉，这样真的不行。”
“怎么不行？谁说不行？”结帐的人明显喝多了，觑一眼站在那里的张兰，“问问你们老板娘，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