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别看她吊儿郎当的,打洞的手艺可比爷们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犹豫了一下,四驴子道:“狗狗对娘们过敏,他不喜欢队伍有娘们?”
孙把头疑惑道:“啥意思,有女人不吉利?”
我叹气道:“不是,我觉得可能不太方便。”
“嗨,这个呀,狄依鹿那边你放心,她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我偷偷给你们说,她都生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爹是谁,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倒在路边被人播种了。”
四驴子惊讶道:“啥玩意,她有孩子了?卧槽,她多大呀?”
“你别管人家多大干啥,还不让人生孩子呀。”
我能明显看出四驴子脸上的失望,说心里话,我也没想到她会有孩子。
孙把头继续道:“她出来给孩子赚奶粉钱,也挺不容易的,你们多担待点。”
“就她那身材,还用买奶粉嘛,咋地,生三胞胎了呀,那也够吃了。”四驴子梗着脖子道。
孙把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相信小太妹存在母乳不够用的情况。
书说简短,下午三点多,姚师爷传来消息,在我们划定的区域内发现了一个“申”字形的空腔,面积挺大的,以目前的人手拿不下来,吩咐我们稍安毋躁,他再调配一些人员和装备。
听到这个消息,孙把头有些不愿意。
我劝慰道:“孙哥,人多好办事,你也别想着分成的事了。”
“多一人,咱们就少一份钱,能不闹心嘛。”
“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姚师爷是总把头,咱们就是听命的角色,有钱赚就行呗。”
“操,白他娘的高兴了,申字形的墓,最少得有两路人马同时开挖,加上勘探、后勤买办、运赃、分类、清洗、鉴定,少说也得三十个人卷进来,就算是这个墓能挖出来一个亿的东西,咱们一人能分多少钱,百十来万都算多的了。”
我有点惊讶,忙问道:“不是,孙哥,商代的东西,一件不就得几千万吗?”
“你说的那是拍卖价,宝主上拍卖会,再找人竞拍,为了就是刷一下价格,给人一种市场上涨的错觉,说白了就是在钓鱼,假如一个青铜爵,市场价三十万,上拍卖会,宝主加价到一百万买回来,过段时间再找个人拿着这个青铜爵上拍卖会,然后加价到四百万卖回来,之后再去市场卖青铜爵,你说会不会有人花三百万去买?拍卖会上能卖四百万的东西,市场上三百万就卖,你买不买?三十万的东西卖到三百万,除去中间的费用,利润扩大了几倍?”
“啊?那商代青铜器到底能值多少钱呀?”
第45章 古董行情
孙把头点燃一支烟,开始分析青铜器的行情。
先说普通的,商周时期士兵打仗用的兵器、青铜戈、青铜钺,这种青铜器上至商周,下到先秦,大型的古墓兵马坑里都会有,存世量大,价格基本上都在十万以内。
比兵器贵一点的是钱币,钱币的价值主要看存世量,比如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的燕国钱币燕明刀,存世量大,一枚的价格就几百块,一百多年前的清末祺祥重宝,一枚的价格在四百万,就是因为存世量少。
......
很少有人听过祺祥的年号,1861年,咸丰帝崩于热河行宫(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逼近北京,咸丰带媳妇去热河避难),临终前遗诏唯一的皇子载淳即位,军机大臣拟定次年改年号为“祺祥”,万万没想到咸丰帝死了没多久,慈溪就联合奕?发动了辛酉政变,祺祥的年号被废除,因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共同治国,改元“同治”,所以祺祥重宝基本上没在市面上流通。
......
然后就是一些生活类的青铜器,比如觯、甗、簋、觥、瓿、铙、斝等(哈哈哈,一个字都不认识吧。),单件价格在五十到一百万左右。
最值钱的是鼎,方鼎价格五六百万,圆鼎价格二三百万。
当然,这些只是基本价,只要带了铭文,青铜器的价格至少翻五倍,要是青铜器的主人在史书上留下过一笔,那价格就更不可估量了。
比如一把青铜剑不值钱,但只要青史留名的人用过的剑,其价格就不容小觑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出土的越王勾践剑,剑身刻有“越王鸠浅自作用剑”的鸟篆铭文,说实话这把剑在青铜剑中很亮眼,但不是巅峰,可主人牛逼呀,比起越国,人们更熟悉越王勾践留下的卧薪尝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等历史典故。
先不说这把剑能值多少钱,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这把剑需要去日本展出,出国得找周总理特批。
所以,其价值就不用多说了。
听到这,四驴子不悦道:“啊?一件才这点钱,那挖出来三四百件才能卖一个亿呀?”
孙把头苦笑道:“我的驴哥哥,还亿呢,一个墓能出来一千万的东西,那都算是肥墓了,正常一个墓百十来万,你想啥呢?”
“不是,我看网上说,一个诸侯墓能出好几个亿的东西呢。”
“胡扯,两千年初的时候,湖北有一伙盗墓贼挖出一套汉代的金缕玉衣,卖了一百七十万,在盗墓界都算是天花板了,少看网上吹嘘,都是博眼球的。”
“啊?那要是挖出一套战国编钟,能值多少钱?”
孙把头盯着四驴子看了十几秒,认真道:“四驴子,我能给你一脚吗?你是喝多了吗?还战国编钟,咱们要是生活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这东西肯定有,可现在,你上哪挖去,挖出来能出手?长四个卵子的金主都不敢买这东西。”
四驴子尴尬地咽了一下口水,我接茬道:“孙哥,我对青铜器也有了解,这东西价格没这么低呀,是不是……”
我没好意思说姚师爷黑了卖古董的钱,不过孙把头理解了这层意思,他道:“你说得对,市场价不是我说的这个价钱,不过你也说了,那是市场价,咱们挖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是赃物,干盗墓这一行,卖的永远没有买的精,买主也得承担风险,基本上都是以市场一半或者三成的价格收东西,要是一枪走包圆的话,价格压得更低。”
“那咱们自己出去卖呢?”
“卖谁呀?你找得到买主吗?买主敢在你手里买东西吗?买主宁愿多花一半的钱去找掮客,也不会低价在你手里买东西的。”
“为啥?”
“当官的敢找你找东西吗?富商都有生意,为了省点钱去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值得吗?”
我喃喃道:“那我们啥时候才能还上三千万呀。”
“一年二三十个墓,一个墓你们三个人能分三四十万,一年差不多就是一千万,三年,运气差一点四年也能赚到三千万。”
我有点失落,这和我想的盗墓不一样,原来以为挖个墓能赚个大几百万呢,万万没想到销赃价格能被压得这么低。
我低声骂了句:“咱们玩命挖东西,都让掮客把钱赚走了。”
孙把头否认道:“不对,你说的不对,咱赚的就是这个钱,掮客赚的也是抽成,比如咱们挖出来一个西周的青铜盨,掮客二百万收了,卖给古董商能卖二百二十万,古董商在市场上能卖八百万。”
“那就是古董商赚大头呗。”
“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不是你那样算的,古董商拿到青铜盨先洗白,最简单的,通过渔船把青铜盨送到南海,交给越南船只,然后经越南运到美国,到这才算完成了第一步。”
“然后呢?”我急切问。
“到了美国就得制造新闻了,谁在老房子的阁楼里发现古老东方的神秘青铜器,同时在国内也制造舆论,国宝流失海外、痛心疾首之类的话题,等待时机成熟,古董商会冒充爱国人士,高价回购青铜盨,这时候再运到国内,可就是真正的海外回流了,可以直接上拍卖会。”
我点了点头。
孙把头继续道:“这一套流程下来,不得一年也需要十个月,中间得有多少人参与?违法犯罪的活,得出高价才有人干,期间得压着多少资金?还要承担意外风险呢。”
“孙哥,这么说古董商也赚不到多少钱呀?”
“越有钱的古董商赚的越多,不用考虑资金成本,可以长时间把宝贝放在手里,然后再运作市场,运作拍卖,赚个三四倍利润不是问题。”
“要是咱们也有这样的门路就好了。”
孙把头叹气道:“现在不行了,得是极品宝贝才能用这一招,还不敢大肆宣传,网络发达,只要你敢回购国宝文物,数以百万计的网友大度地劝你把国宝捐给国家,反正也不是他们出钱,都能劝别人大度,这群人家里面多多少少都得有点老物件吧,怎么没见他们把东西捐出来呢,手里有俩乾隆铜钱都得当成宝贝,盼着能高点价格卖出去呢。”
“那现在古董商怎么卖?”
“卖给不差钱的人呗,放在家里当个摆件,过个几十年再出手,怎么着也比把钱存在银行里赚得多,或者卖个像黄老板那样的人,买古董投其所好,送礼好办事,一些不能送钱的事,送个古董作为媒介,双方都有面子。”
第46章 打开墓道
两天后,姚师爷带着六个人过来了,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县城殡仪馆。
姚师爷一行七人开着两辆面包车,黑色面包车的车头还挂着黑色大花大大的“奠”根本不用过多和别人解释车辆的用途。
车上还放着两口不锈钢的冰棺,透过棺材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黄色棉被,就是火化之前用来包裹尸体的棉被。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姚师爷真是有道,把盗墓工具藏在棺材内,遇到盘查也不会开棺验尸吧。
在殡仪馆的停车场,两个队伍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姚师爷并不想让我们过多交流,他简单明了的交代了一下任务,姚师爷道:“这次我叫的人都是精兵强将,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墓有多重要,申字形的墓,分两队开挖,我带人从北面挖,孙把头带人从南面挖,埋深都是二十一米,淇县水系复杂,盗洞肯定出水,咱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盗洞打的越快,咱们捡东西的时间越多。”
我们一起点了点头。
姚师爷继续道:“对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七分,晚上八点半在古墓合集,明天凌晨四点必须出盗洞,不要恋战,一会从这走后,两个队伍就不要碰面了,各自核对装备,还需要什么直接和我提。”
说罢,姚师爷让我们开着面包车离开。
讲真,这是我第一次坐在棺材上抽烟。
回到宾馆,小太妹直接翻脸了,她道:“二十一米深的盗洞,七层楼的高度,还只给八个小时,我和川娃子用命挖也挖不完呀。”
孙把头道:“不是八个小时,晚上八点半在古墓集合,开挖也得九点,满打满算七个小时,还得留出来一个小时下去摸东西,六个小时,能挖二十一米吗?”
川娃子道:“后半夜还有可能下雨,二十一米,水系复杂,这活可咋干呀?”
小太妹接话道:“下鸡毛雨,老天爷直接下屌吧,操死我算了。”
孙把头忙稳定军心道:“别发牢骚了,只是不好干,不是不能干,到时候多给你俩分几个点。”
小太妹炸毛了,她道:“几个点?工地上打桩机的钻头掉了,水鬼下去挖都得十来万,在稻田里面挖洞,全他娘的是水,下去得穿潜水衣,背氧气瓶,和捞钻头的水鬼有区别吗?万一盗洞塌了,肯定出不来。”
孙把头愁得直咧嘴,他道:“是这么回事,也不知道姚师爷是怎么想的,这地方该怎么挖盗洞,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看看另一个队伍怎么挖,学习不好,抄袭肯定能抄的明白。”
说完,孙把头继续补充道:“依鹿说的有道理,钱不钱的另说,命最重要,到时候先看看另一个队伍怎么挖,不行的话,咱们就把这个墓让了。”
“操,凭啥让他们捡便宜?”川娃子愤愤道。
“黄河泥沙堆积层,二十一米,说塌方就塌方,根本不给你反应的时间。”
就在这时,孙把头电话响了,他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时候,随后接电话道:“喂,师爷......在在在,在宾馆,好,好,我下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孙把头道:“姚师爷到楼下了,我去接,一会收敛点,别啥都说。”
不多时,孙把头带着姚师爷上来了,三人间内聚了七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还没等姚师爷说话,小太妹抢先道:“师爷,盗洞可怎么挖呀?”
姚师爷沉声道:“盗洞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雇了打井队,用他们的机器挖。”
“啥玩意?找打井队?”
“对,我自己的队伍,人员没问题,两台打井机同时施工,下午就开工,三个小时直接能打穿墓道,你们进去摸东西就行。”
孙把头道:“师爷,这太冒险了吧。”
姚师爷认真道:“我分析了一下这个事,要是人直接过去挖盗洞,抛开危险性不谈,更容易引起村民的注意,这几天村子附近一直有打井队在施工,多一个打井队也没人在意。”
“在人家田里打井,村民能愿意吗?”
“只要钱到位,啥事都好办,咱们快进快出,明天一早打井队会和村民说井塌了,所以,给咱们的时间只有一晚上。”
小太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她道:“一个晚上足够了,进去就摸,摸完就走呗。”
姚师爷道:“挖出来的东西明天用灵车拉到殡仪馆,晚上再往天津拉,明天出盗洞后,你们放下装备各自回家,等着分钱就行了。”
姚师爷让我有了一种艺高人胆大的感觉,如此明目张胆地去盗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明明一个盗墓贼的活,硬是被他安排的像是有编制的考古队。
“我把对讲机给你们拿过来了,你们还需要什么装备吗?”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啥,姚师爷继续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有事和孙把头说。”
姚师爷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晚上八点,稻田内灯火通明,两台打井机相距三亩地,差不多有个九十来米。
我没看到姚师爷,但对讲机里有他的声音,他道:“人到齐了,可以打穿墓道了。”
姚师爷一声令下,打井机的刀片飞速旋转抖动,不到半分钟,满满的一井水瞬间消失,想必是流入了墓道。
紧接着,打井队提起钻头,先是扔下潜水泵,然后再从空气压缩机的气罐中引出管子扔入墓道。
“现在抽水和换空气,你们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下墓,老三,让你的人把装备都吊进去。”姚师爷通过对讲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