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半天下来。
别说有床有铺有褥,就是水沟里都能立马入眠。
火窟里虽然热,但也恰恰是因为火意惊人。
石君山中几乎见不到太多蛇虫鼠蚁,甚至连蚊虫的影子都看不到。
二十来号伙计。
加上李树国。
烧炉炼钢,然后捶打,继续回炉烧融化水。
反反复复不分昼夜。
如此忙碌之下,锻剑的进程也在不断加速。
至少比往常在蜂窝山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快了许多。
不过。
李树国却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
如果说当初陈家伙计找上山时他还无比抵触,纯粹是迫于形势,无奈而为。
但如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尽早锻剑出炉。
为此,他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了上面。
那一段三十多斤的秘金,反复锤炼了不下几千次。
不仅如此。
他又特地翻阅兵器谱。
在炉内掺入了铁英矿、锡矿以及镍石,如此一来,锻造出来的剑才能柔而不脆,刚而不折,锋不可挡,削玉断铁。
“李掌柜,您来看,是不是成了?”
一袋烟的功夫。
就在李树国还在琢磨着等到胚成,如何才能将妖筋融入其中时。
远处忽然传来伙计们的惊呼声。
他啪嗒一声扯下烟杆,随手挂在腰间,大步朝着锻铁炉那边赶去。
不多时。
等他走到铁墩前,借着炉子火光,低头看向那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铁胚。
和最早拿回来的原始色泽不同。
此刻的铁胚,竟是折射出犹如彩虹版的光影,同时,一道道纹饰像是天然而成,状如龙鳞,让它看上去透着几分惊人的神秘感。
看到这一幕。
饶是李树国一辈子锻器无数,嘴皮子也不禁一阵颤动。
“色似彩虹,流彩,状如龙纹,龙鳞!”
“奶奶的,老子这辈子还能见到这等神迹?”
见他又笑又骂。
边上的陈家伙计不禁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这段时间,三十来号人除了吃饭睡觉,做梦都在捶打铁胚。
他们不懂锻器,只有一身力气,反正李掌柜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这么多天过去。
原本三十多斤的秘金,如今差不多只剩下十来斤。
其中杂质肉眼可见的消却。
整块秘金内外通透,犹如一枚火玉。
“流彩、含章、灵宝、龙鳞、龟背、星空、滴水,这他娘可是古剑中最为罕见的纹饰,号称神明纹之。”
见一帮人这么没眼界。
李树国咧嘴大笑着解释道。
七大纹饰。
而今这一把剑胚上就出现了两道。
要知道,古人认为纹乃神定,并无规制,所以纵然是再高明的炼器师,也不敢保证说能铸造出龙鳞、龟背之纹。
“这……”
“那就是说出好东西了?”
“废话,这名字一听来头就不小,又是彩虹又是龙鳞的。”
“对得起这段时间拼命了。”
有他背书,一帮伙计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心的落回了肚子里去。
一个个眉开眼笑,脸上写满了憧憬之色。
虽然才第一步。
但开了这么好个头。
到时候等长剑出炉那天,不得白虹贯日,剑气盈天?
关键是什么。
掌柜的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寻火,又是派人远去汉阳取回秘金。
请的又是蜂窝山当代山主。
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他对这次锻剑有何等重视?
要是铸了把绝世宝剑出来。
李掌柜是第一功臣不假。
但他们这些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捞点汤喝还是可以的。
庄子上下谁不知道。
掌柜的出手大方,从不吝啬。
说不定一高兴,一人打赏个十块八块大洋,不比倒斗出生入死,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舒服?
越想越是激动的伙计。
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还愣着干啥?”
“开炉!”
李树国心绪也是激荡万分。
这还不曾融入大妖内筋,光是剑胚就如此惊人。
即便是他都不敢想象,出炉后的汉剑将会达到什么样的层次。
不敢耽误。
只见他一挥手,声如大钟,在火窟四周回荡不绝。
一帮伙计山呼而应。
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忙碌起来。
哪还有愁眉苦脸的情绪。
两个身手矫捷的壮汉,踩着木梯,一左一右飞快沿着石壁而上,很快便超过了那座一直封存烧炼的火炉。
稳住身形。
双手举起铁钩,合力将炉盖挑起。
轰!
刹那间。
足足烧了六七天的炉子内,就如打铁一般,热浪火光冲天而起。
一过十多米外。
天坑上方温度远远低于炼钢炉中。
漫天散开的火光,迅速熄灭,只有少数几道,仍旧乘着风气缓缓上升,最终飘出石君山顶的主峰之外。
在夜色中就萤火虫一般。
一闪一烁。
而在天坑深处。
火光散去后,看着那一炉铁水,四周那些伙计不禁山呼海啸。
背着手站在人群里的李树国,也是长长吐了口浊气。
这一炉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出太多。
地火的优势这时候就完美体现了出来。
玉华山上那口地火也就二十尺左右,但已经算是大火。
用于铸造寻常兵器之物倒是足够。
锻造大妖凶兵,就显得乏力了许多。
“投入剑胚还有内筋。”
“然后,关炉熔炼三天!”
李树国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杂念驱散,开始有条不紊的提醒伙计们做事。
那条妖筋,被他一分为二。
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惊世骇俗,但从玉盒中取出的一刹那,汹涌如潮的妖气,还是让熊熊大火都为之晃了几下。
能被派来此地的伙计。
都是绝对的心腹。
从上往下数几代人都在陈家做事。
虽然震撼于那条内筋的长度,但一个个神色沉静,并未引发嘈杂慌乱。
剑胚、内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