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抚恤金。
一时间,山上盗众恨不得人人效死。
没被选上的人,谁不眼馋,那么大一笔钱,都足够下山买个小院子,再购置几亩良田,娶个婆娘,安心种田了。
这趟他们被选上前往滇南,人人都是激动万分,翘首以待。
就想着搏出个前程出来。
最少跑一趟,也能换来十几年的富贵。
乱世里头,人命贱如草芥,别人想拿命换钱,都没这样的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
陈玉楼盗取瓶山之后。
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眼红垂涎。
光是去瓶山滤坑洗沙的山匪就有三四股几千人。
不过。
卸岭一派向来都是斩山做廊、穿石为藏。
一草一木都不放过,又岂会给后来人留下什么好东西。
那些盗匪一批接着一批,去了不少。
但不说摸金发财,反而遇到瓶山地底冲天而起的地气,也就是猪拦子,折损的人马无数。
一时间,关于陈玉楼能探幽通天的传闻屡禁不绝。
而那些没捞到好处的山匪大寇,哪能咽的心中那口恶气。
下不去瓶山,便将目光打在了周围县城府道的古墓、古楼上去。
据说凤鸣县里有座古塔,与瓶山大墓一脉相承。
底下葬着一位元代番僧。
这消息一出,那些山匪就跟疯了一样,纠集大批队伍,攻破城门,又动用了无数火药,才将古塔下的石门炸开。
底下确实是座元墓不假,但并没有多少陪葬品。
而且那番僧尸身不腐不烂,为此闹出了一桩诈尸还阳的事情。
弄得凤鸣县内人人自危,风声鹤唳,家家户户张贴辰州符箓,夜里都不敢出门。
最后还是请来高人,将那番僧尸体烧毁,重新下葬,才结束了这场动乱。
不过。
凤鸣和湘阴相距太远。
中间隔着老熊岭茫茫深山。
加上陈玉楼回庄后,大部分时间,不是修行就是忙着准备遮龙山之行,对此事还真没有多少了解。
如今远赴滇南。
对这些坊间传闻,更没时间多想。
一路上,他几乎都在一心二用,赶路的时间也不忘修行。
鹧鸪哨等人和他也差不多。
就算是昆仑,暂时还不曾接触玄道服气筑基功,大多数时间也是在闭目思索。
从他跟着张云桥学枪那天算起。
到今天一日,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天左右。
五虎断门枪已经练到了入门境界。
别看只是入门。
但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想要在枪术上堪破入门,一般人三五年都难摸到门槛。
入门之后是入微,再往后才是炉火纯青,天人合一。
不过以他的天赋和努力。
达到入微,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此刻骑在马背上的他,一双目光远眺四周,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脑海里所想却是张云桥演练五虎断门枪的每一幕。
一招一式,提转挑刺。
细细揣摩着,他人几乎都已经入神。
紧随其后的老洋人。
自从知道昆仑能够开口后。
这几天在庄子里,经常向他请教打熬筋骨,练力壮血的法子。
昆仑虽然并未修行横练功夫。
但他天生神力。
武道之路又是殊途同归。
将自己每次出手,气血如何流动,力道如何贯发的路子说了一下。
老洋人竟是收获不少。
不过,最受震撼的还是请昆仑拉了一次他的秦川弓时。
他第一次见到了,弓如满月的情形。
要知道,纵然是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师兄,也无法做到那一步。
而昆仑都没有做什么准备。
只是随意一拉。
弓弦上顿时发出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嗡鸣。
然后……
那张数十石的秦川弓,在昆仑手中就仿佛一轮满月,被拉到了极致。
也是自那天过后。
老洋人才终于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
而今骑在马背上,看着昆仑就算赶路也在琢磨枪法。
他内心的震撼更为浓重。
不敢胡思乱想,也将心神沉下,打磨心境,入定修行。
倒是灵和红姑娘,两个女孩子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一路欣赏着沿途风景。
“陈兄?”
坐在马背上呼吸吐纳,一个周天结束。
鹧鸪哨看着身前那道青衫背影,准确的说是挂在龙驹身外的长剑,眼神里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没记错的话。
陈玉楼用的是刀。
这一趟出来,他竟然随身带了一把剑。
看长度,至少有四尺左右。
这年头用刀的不少,前方开路的那些卸岭盗众,几乎人人带刀。
但负剑者……他行走江湖多年,用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一个是剑法难于修炼。
第二,真要遇陷,拔刀厮杀更为迅速。
但以他对陈玉楼的了解,他特地悬剑而来,绝对不是叶公好龙,徒有其表。
更何况。
即便隔着剑鞘。
鹧鸪哨几乎都能感受到匣中龙吟之声,让他心神颤栗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道兄有事?”
陈玉楼正捧着地图,查看他们到了何处。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兄的剑……”
鹧鸪哨本来无意询问,毕竟无论如何也是他人之秘,最是忌讳打听窥探。
只是,感受着那股磅礴剑气,他实在没能忍住,竟是脱口而出。
如今陈玉楼都已经回头。
他也不好遮掩,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哦,道兄问的它。”
指了指龙鳞剑。
陈玉楼径直摘下长剑抛了过去。
从当日在火窟出炉,被他带回陈家庄后,立刻就让人为龙鳞剑量身打造了一把剑鞘。
用的是紫光檀木,厚重而大气,与八面汉剑的气度也极为契合。
此刻阳光落下,剑鞘上隐隐还折射着一道道阴刻的纹饰。
让它看上去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惊人之感。
“这……”
鹧鸪哨下意识伸手接过,但入手的那一刹,人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迟疑。
“喏,道兄看看如何。”
见他目露惊疑,陈玉楼只是淡淡一笑。
他其实也早就想拿出来,只不过这几天在庄子里,一直忙于滇南之行的事,加上鹧鸪哨入庄后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行。
还真没有太好的机会。
如今既然问起,他自然不会吝啬于一观。
“好。”
看他如此坦然,鹧鸪哨也没有再忸怩拘束。
握着剑柄轻轻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