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大哥……咱一人一个问题?”
“彼此给彼此一个小小的机会?”
宋终面对和尚的话语,冷笑了一声。
随即架在和尚脖子上的青龙偃月刀,再次震颤出一声刀鸣。
“嗡——”
感受到死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青龙偃月刀,帅和尚从心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没,没事儿了大哥,我先说……嘿嘿……”
“给那些矿工洗脑,是为了他们好……”
“矿工中间有被钱家掳掠来的普通诡异,也掺杂了大量罪大恶极的钱家死对头。”
“但是无论是哪种,都在阴暗的矿下和无边的劳苦中,被折磨到失去理智。”
“我这是为了帮助他们恢复神智……当然,完全拥有自主人格是别想了,但还能为我所用,做些正经事儿。”
宋终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
同时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眼前的帅和尚。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让他们给你点烟起酒瓶盖?”
帅和尚面对宋终的质疑,稍稍放下了戒心,随即没心没肺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正经事儿可多了,首要突出一个惩恶扬善慈悲大众。”
“反正这些诡异逃不过迷失,不如废物利用一下,如果打扰到了其中善灵的安息,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
“大不了,我背负一切罪孽。”
帅和尚说的轻松,但是双眼中透露出一丝追忆。
因为每次想起自己身上的担子,他总会想到自己的师父——
另一个不着调的老和尚。
宋终仔细打量着席地而坐的帅和尚,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认出食满的?”
“如果我没猜错,欢喜寺的和尚们都不能分辨出他的气息吧?”
“当初我得到他的时候,甚至都只是被财欲僧,当作了一个普通钵盂。”
帅和尚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
生前的画面,好像又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尤其是回忆中,那苍老却背负着一切的身影。
那背负着一切,却被众僧分食的老迈身影。
瞬间,帅和尚突然有种悲伤和自豪交错的情绪。
“因为我的师父,就是欢喜寺的和尚。”
随着这句话,宋终皱着眉头把刀又递了递。
但是帅和尚却毫不在意一般,继续说道。
“他原本是欢喜寺名欲僧的信众,一步一步进位成了名欲僧。”
“但他不是一般的信众,也不是一般的名欲僧。”
“一般的名欲僧,追求的是世俗的名利。”
“但是他,追求的却是功盖世间的名利!”
“最大的名,就是天下人的认可!”
帅和尚自豪的梗了梗脖子,哪怕青龙偃月刀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肤也毫不在意。
“在追逐名利的途中,我的师父走出了不一样的道路,甚至发现并窃取了大黑天的部分力量为己用!”
“甚至欢喜天到现在还没苏醒,都是因为我师父的功劳!”
看着帅和尚自豪的神色,宋终的眉毛因为疑惑扭成了一个疙瘩。
这和尚疯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屁话?
欢喜天的苏醒,现在不是只和食满有关吗?
帅和尚看着宋终疑惑的表情,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不知道,大哥你有没有听过佛与魔波旬的对话。”
“也就是那一场传说中,昭示着未来的交锋。”
宋终不明白帅和尚,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个经典的佛谚。
但是帅和尚,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在佛和魔王波旬大战之后,佛法战胜了波旬,但是无法完全消灭祂。”
“波旬临逃的时候,没骨气的对佛放着狠话,说要摧毁佛的一切。”
“佛不悲不喜,说你能如何摧毁我的教法?”
“我的庙宇已遍世界各地, 披袈裟的弟子已像森林里的树木一样林立。”
“然而波旬却猖狂大笑。”
“祂说将用两千五百年的时间,把佛的教和法摧毁。”
“祂会让魔子魔孙,穿上佛的袈裟,进入佛的庙宇, 宣扬祂的魔说,腐化佛的僧徒。”
“ 波旬说,佛在的地方祂就在,直到祂的子孙遍地。”
“而佛的回答却只说了一句无妨……”
“说那时祂真正的弟子将脱掉袈裟,穿起便衣,到世间去。”
帅和尚说到这顿了顿,迎着宋终疑惑的目光直视。
“你知道,我的师父是怎么评价这一段佛谚的吗?”
宋终看着帅和尚自豪的双眼,愣了一下。
然后下意识的说道。
“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个屁!
我师父的宏愿,怎么可能是你这莽夫能理解的!
帅和尚有些不屑的瞥着宋终,但是发现眼前的宋终,一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眼。
神色中,竟划过一丝找到了志同道合者的喜色。
随后从宋终口中发出的喃喃低语,让原本不屑的帅和尚,顿时如遭雷击——
“如果世上的僧众,对庙中魔子束手无策坐视不管,让魔子顶着佛名为非作歹……”
“那么我会扯掉魔子的袈裟,伐断堂皇的庙宇,把塑上金身的魔王,从供台上高高摔下!”
“那么我还会找到怯懦的僧众,质问号称无惧的开悟者,惩戒他们的逃避,将他们的不作为,罚与魔子同罪!”
“如果世间的魔,皆因佛而起……”
“那么这佛,没有也罢!”
“如果这样的我,会成为众佛眼中末法时代的起源,万般诸恶的背负者。那么……”
“我可以,是这世间唯一的佛敌!”
第246章 如来
帅和尚不理解为什么宋终,可以完整的说出他师父生前曾经说过的话。
甚至,连抑扬顿挫的语气都如出一辙,让帅和尚好像再次看到自己的师父一样。
不仅如此。
接下来宋终的话,让帅和尚涨红了自己那张俏脸。
“我说,你们欢喜寺起法号这么随意吗?”
“你……法号名缘?”
“看起来……好像也像那么个回事儿……”
宋终上下打量着帅和尚的脸蛋,不由得笑出声来。
名缘和尚被宋终的笑声,揶揄的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得反驳道。
“你懂什么!这是师父,说我和他的名欲之道有缘……”
名缘和尚的反驳声十分软弱无力,反而引得宋终的笑声越来越响亮。
面对宋终的大笑,他很快就放弃了纠正宋终的想法。
“……你能笑的收敛一点儿吗?还有,为什么你突然好像知道了一切一样?!”
虽然名缘和尚极为讨厌宋终的笑声。
但是他现在更好奇为什么宋终,能在瞬间就对他和他的师父了如指掌。
明明在几分钟之前,宋终还根本不理解自己对矿工的所作所为。
看着眼巴巴好奇的名缘和尚,宋终高深莫测的一笑。
“秘密。”
在名缘和尚把牙咬的“咯吱”作响的同时,宋终的眼皮垂了垂。
真正的原因,则很简单。
因为宋终通过与名缘和尚的对视,再次触发了自己双眼中的“死亡回放”。
而那“死亡回放”的时间节点,也正是名缘和尚和他师父生前的最后一夜!
在那一幅血色的画面中。
宋终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容貌分毫未改的名缘和尚,以及他身边瘦小的老僧。
并且,随着视角的推进,宋终逐渐沉浸在这次的血色画面中。
因为画面中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将宋终对欢喜寺的猜测,全部打破!
而一切一切的最开始,则就是刚刚宋终模仿的老僧的那句话——
“我可以是这世间,唯一的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