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可能。”冯一鸣奇怪的瞥了眼老爸,说:“和气生财这种事在如今社会里哪里还有,你死我活才是常态,如果是我在商界的仇家找上门,手段怎么可能如此温和,这次完全是在打草惊蛇。”
冯伟安的脸登时黑下来,儿子小小年纪在外面折腾出这份产业,自己心里还隐隐自豪,现在听到这番话才反应过来,恐怕以儿子的心机、手段,在外面惹了不少仇家,听听这话,“如果找上门,手段哪有如此温和!”
“都是些什么仇家?”
“老爸你放心。”冯一鸣嘻嘻笑着低语,“他们想找我麻烦,也得能从大牢里逃出来,再说了,他们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是我下的手。”冯一鸣被劫持后,第一反应是在羊城大牢里蹲着的刘鸿博、刘鸿兴兄弟,但是之后听了那几个歹徒的话,冯一鸣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刘家兄弟真猜到是自己下的黑手,下手哪里肯这么轻?
大牢里?听了这话,冯伟安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半响后才疲惫的说:“我不问了,你自己心里有数,还是那句话……”
冯一鸣轻笑接口,“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冯伟安点点头,“如果不是你的仇家……”
“第一,能知道和我不对付的同学,能迅速撤离青萍,很明显,这是本地人,最起码是本省人,外地人没这份能耐。”冯一鸣偏着头听着楼下几个老师还在讨论刚刚结束的高考,甚至还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低声说:“第二,手段如此温和,不痛不痒,更像是一场恶作剧……”
“这是在警告我。”冯伟安赞同这个猜测,“甚至可以说,是在出口恶气,手段下作,市里能做出这种事的,我还真猜不出来……”
“耽误我的高考,最多不过让冯家丢个面子而已,无关痛痒,能干出这种事的……”冯一鸣低声自言自语道:“市里的头面人物还真不太可能干这种勾当,就连当年的黄鞍恐怕都不会干……”
“有目标了?”
这时,楼下一个向来说话刻薄的女老师正大声嚷嚷:“说不定他平时的成绩都是抄出来的,这次高考没办法抄,干脆就缺考!”
冯一鸣探出头看了眼,肩膀轻轻撞了冯伟安一下,笑道:“钱老师虽然一向说话难听,但以前可没冲着咱家嚷嚷。”
“哼,她老子以前做过一任常务副市长,咱家也就这两年才起来,暴发户嘛,哪里在她眼里。”冯伟安倒是平心静气,反正儿子只缺考了一门,其他三门课估分都出来了,拿出去堵那些人的嘴绰绰有余。
“是啊,现在盯着咱家的人越来越多了……”
“什么意思?”冯伟安皱皱眉,不解问道。
冯一鸣对楼下老师们的争论声充耳不闻,望向浓浓夜色的目光深邃,他似乎捕捉到一点模糊的影子,能干出这种出格、却没有实际效果的事,说明对冯家心存畏惧,不敢公开撕破脸,只敢偷偷摸摸下黑手,但出手干净利索,明显在本地有极深的人脉。
这段时间,对冯家极为愤恨,又有背景、有人脉的势力,那些被自己逼得无路可走的地产商倒是蛮符合这个条件的。
“老爸,你猜有多少人知道,万全地产和冯家的关系?”冯一鸣目光闪烁,捉摸不定,低语道:“李语是天河乳业的老总,他是老爸你的外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很少;但朱涵和冯家的关系,有多少人知道?”
“你是指那些地产商?的确有这种可能。”冯伟安这次反应很快,“万全地产和冯家的关系,除了张书记、叶怀安之外,只有古昊平几个人知道,理论上不会透露出去。”
一阵沉默后,冯伟安忍不住问:“你准备怎么做?”
“市里不是风平浪静吗?”冯一鸣冷笑两声,说:“扔块石头进去,反而容易看清,我已经吩咐彭时年他们动手了。”
“别闹得不好收场。”
冯一鸣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随即响起老妈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姓钱的,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第三百三十一章 委屈的仇家
“姓名?”
“范大福。”
“年龄?”
“四十三岁。”
“职业?”
“福业地产总经理。”
小警察懒洋洋的看着面前的熟人,还真挺熟的,光这一两个月,都进来五六次了,托了这位福业地产老总的福,最近大伙儿日子过得都挺滋润的,“你这次嫖……‘’话还没说完,对面看似老老实实的范大福猛地一捶桌子,站起来大吼:“特么你丫的见过体重超过两百公斤的女人出来卖?特么谁会去买,那是我老婆!”
“呃……”小警察卡壳了,好悬没笑出来,边上一个中年警察面容扭曲,憋着笑小声嘀咕了句,“怪不得经常……娶了这种老婆,鬼都受不了,都是床上死,人家是花下死,他八成会被压死……”
“哈哈哈……”小警察实在没撑住,笑得前仰后合。
范大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想骂回去,还真没底气,刚成婚那几年的确被压得不轻……
“哐当。”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在外面听得不耐烦的梁业踱进来,瞪了两个不着调的下属一眼,训斥道:“你们俩脑子进水了?编个罪名都不会!是想换换岗?”
梁业是市局长丁向中嫡系,两年前还曾经参与天豪夜总会事件,冯一鸣安保队里的张三是他发小,也是他一手埋下的钉子,最后论功行赏,虽然没能调整级别,但从火车站派出所调到市中心,级别没动,但是油水多太多了。
后来冯一鸣因为钱慧慧的事和丁向中闹翻,虽然没断了来往,但两边相处起来颇为尴尬,梁业原本和彭时年、于海、李语关系都不错,后来也慢慢疏远。
转头看了眼理直气壮的范大福,梁业冷笑两声,随口道:“流氓罪,范总就先在这儿待几天吧。”
“流氓罪?”范大福被惊得目瞪口呆,“现在还有这罪名?早就取消了!”
“谁说的?”梁业不屑道:“我说有就有!搁在十年前,就你这德行我都懒得审,直接拉到靶场上凑名额去。”
真是天高皇帝远,穷山恶水多刁民……范大福咬着牙在心里盘算,等出去之后怎么收拾面前的小派出所长。
“说说吧。”梁业叼着烟,一副无耻败类的架势靠在椅子上。
“说……说什么?”
“……”梁业还真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事是丁向中一手安排下来的,刚接完电话,两个小伙子就开车到派出所门口,把范大福送进来。
范大福莫名其妙的被逮进来,安上“流氓罪”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罪名,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好久,看着对面梁业古怪的眼神,才隐隐约约猜到,今晚自己八成是被人搂草打兔子,顺手带进来的……
“今天出啥事了?”范大福小心翼翼的问。
梁业微微咳嗽了声,身子前倾,也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范大福那张肥脸上的小眼睛眨得愈发欢快,“到底是……”
“咳咳,我也不知道……”
那你装什么大头蒜!范大福鄙夷的看了眼梁业,“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老子是被冤的……”
审讯室内安静下来,但不管是瘫坐在椅子上的范大福,还是死命抽烟,皱眉苦脸的梁业,都在心里琢磨,今天青萍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
今天青萍市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不仅仅在梁业、范大福的脑海中盘旋,青萍市少管所内,早被人遗忘的杜森也在琢磨,都进来快两年了,除了母亲偶尔来看看自己,从来没人来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