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张长河也笑着连连点头,说:“大哥刚才说的关键是那条高速公路吧?”
张新旭说:“不错,就事论事,撇开我外放的事不说。青萍市的经济数据我也注意了,一年比一年差,干部们内斗的厉害,可正经事儿一点不干。他们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不管是哪个城市,当经济状况严重滞后,对领导者最为不满的不是普通群众,而是那些有一定地位的普通干部。”
张长河笑着接口说:“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条通往南湖省的高速公路对青萍市的意义,当我空降青萍之后短时间内推动高速公路的开工,这才是我能压制住黄鞍的关键所在。”
老爷子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兄友弟恭的一幕,笑着说,“老三,你半年前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说心里忐忑不敢下去,我还在老大面前说你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张新旭闻言说:“哎!爸,这种事情还拿出来说?老三算是有胆气的了,放到我和老二身上,真不一定敢下去。”
张长河想起这半年的经历,感慨的说:“当时心想青萍除了岳父岳母,还有个党校同学,其他什么人都不认识,心里也确实打鼓。”
“哦,我想起来了,你那个党校同学就是拜托你送了块丝锦画的那个?”老爷子年纪大,腿脚也不太利索,但是脑子还很好使,记忆力也没衰退,笑着问:“这个人怎么样?”
张长河犹豫了会儿才说:“有城府,也有手腕,看人准,但是不太有经验,而且人品好。”
张新旭听到最后好悬没笑出来,“人品好”放在政坛上可是一个可贬可褒的中性词汇,张长河的话说的还真有点意思。
“对了,大哥去南湖后,以后还可以来青萍转转嘛,高速公路完工后,你从平江市过来估计也就个把小时。”张长河想起张新旭的外放的事问道。
张新旭点点头,收起笑容,叹息道:“南湖那边现在闹得挺乱的,不比你们北江省安宁。大致的情况我也了解了,那条高速公路毫无疑问会是南湖省和北江省之间的大动脉。现在京里一直在讨论不以省界划分,进行区域经济合作的模式,不管到时候我分管哪块,都有合作的机会。”
老爷子边盘玩着上午小辈送来的一块玉佩,边笑着说:“最明显的就是上次老三你说的青萍旅游资源,到时候平江市和青萍市的旅游项目完全可以大规模的合作。”
张长河早想到了这点,笑着说:“那最好大哥去了分管旅游这块儿,到时候我还能多占点便宜。”
“呸!”张新旭笑骂道:“你小子就是见不得你大哥好,分管旅游?”
老爷子轻喝一声,说:“都一样的工作,还挑挑拣拣的?”
两人低下头都不说话了,分管旅游说不上不好,但是在省里却没什么话语权,张新旭自然不会满意。
“不过你下去应该不会分管旅游。”老爷子挑了块不费牙的点心放进嘴,才慢悠悠的说:“其实这次老大下去,可能的地方有好几个,最后选在南湖,可能还和老三有些关系。”
张长河沉思片刻,才试探着问:“爸你的意思是,上面想的区域经济模式推广受阻,想用这种盘外的法子来推动进展?”
“可能有这个意思吧。”张新旭微微点头,说:“上次找我谈话的时候,就聊起老三在青萍的事了,当时我就想八成是南湖。”
张长河笑着问:“大哥,找你谈话的不会是祖籍青萍的吧?”青萍和南湖平江的区域合作,双方都有益处,但是毫无疑问,收益更多的肯定是青萍市,不说别的,光是每年的游客和可能入驻的企业就够青萍吃个半饱了,毕竟底子太差。
老爷子瞪了张长河一眼,老一辈人对这方面规矩向来看的比较重,“所以老大下去不太可能负责旅游,不然太浪费了。”
“明白了!”张长河答应的声音轻快有力,这次回京本以为会失落而归,搜罗些古玩字画也只是想尽尽人事,没想到大哥外放到只有一山之隔的南湖,自己得到的资源不会少,反而颇有助力。
“对了,那艘航空母舰真的是小淼自己想出来的?”谈完正事,张新旭笑着问。
“狗屁。”张长河咬牙切齿的说:“都是冯一鸣那小王八蛋……对了,就是我那个党校同学的儿子,现在和淼淼都在青萍市一中高一。”
老爷子不满意的看着面前两儿子,问:“怎么?淼淼有点孝心反而错了?”
张长河低头赔笑,说:“当然没错,没错。不过这主意肯定是冯一鸣那家伙出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老爷子奇怪的问:“就算是那个小家伙出的主意,又怎么了?你还要回去以大欺小?”
张新旭瞄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张长河,心知肚明这次张长河回京祝寿,另一方面也是在打探自己外放的事情,毕竟张家的资源就那么多,这边多了,那边就得少。
张长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倒是被老爷子和张新旭知道,高速公路最早还是那个叫冯一鸣的男孩提出来的。
老爷子摸着胡子,砸吧了半天嘴,才说:“回头有空把那小家伙带来给我看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编制重要吗?
青萍地处山区,海拔不算低,冬天气温在中原地区算是比较低的,冯一鸣出门前还特意带了耳套、手套,穿梭在校园小道上,听见北风呼啸着从头顶刮过,偶尔会有几片树上残余的树叶,随风飘飘扬扬落到地上,冯一鸣缩着脑袋快步走出校门,钻进那辆黑色轿车。
“这鬼天气,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只不过在外面走了十分钟,冯一鸣已经觉得被冻的够呛了,没办法,后世即使在冬天,大家身上包括保暖内衣一起,也不会超过四层衣服,今年早上冯母光是毛线衣就一口气丢过来四件,冯一鸣实在不想提前十几年看见自己如此臃肿的身材,硬是要了风度没要温度。
“谁让你穿这么少,活该!”丁向中笑着丢过来根烟,说:“老姜已经过去了,就你小子娇贵,还要我来接。”
冯一鸣扬扬眉毛,阴阳怪气的问:“上次要不是我,你屁股下面的位置能坐的这么稳?再说了,前段时间送过去的航空母舰模型你没收到?都是人情债啊,你还好意思说?”
自从一个多月前的天豪夜总会事件后,丁向中彻底坐稳了市公安局长的位置,别说底下的普通警员,就是几个副职都挺服气,毕竟人家敢冒着被踩死的危险干出这样的事情,当个局长也够格了。甚至有人试探着放出风声,提出仿南方城市,让市局长兼任政法委书记,丁向中在市里行情火热的很。
丁向中开动车子,嬉笑着说:“咱哥俩谁跟谁,算那么清楚干嘛。再说了,你在横山广场那边新开了家网吧,我还让人特意关照了呢。”
“那只是利息!”冯一鸣叼着烟,一副流氓地痞的架势,突然问:“对了,王勇强那孙子现在丢哪去了?”
丁向中撇撇嘴,说:“不是准备丢进去关段日子嘛,王庆那老家伙怕我下黑手,给转到新闸市那边去了。不过杜森还在这边,老叶跟我打过招呼了,我安排人好好伺候这家伙。”
王勇强这家伙最后被判定劳教一年,算是两边交易后的附属品,冯一鸣心想这块已经用了三次的踏脚石说不准以后还能用得上呢。
下了车进了门,冯一鸣才摘下耳套、手套,脱下外衣挂起来,转身问正在倒酒的姜海,“我说老姜,莫名其妙把我拉出来,又不说啥事,到底什么情况?”
姜海似乎已经喝了几杯了,黑黝黝的脸上有几份醉意,说:“等老丁上来再一起说。”
正好丁向中停好车上楼,听见姜海的话,笑着说:“老姜,一鸣也过来了,说呗。”
冯一鸣听着这话感觉不太妙,今儿是在这等着自己呢!若无其事的坐下一口喝干酒,咂咂嘴惊叹:“老丁,下次我都不敢来了,上这么好的酒,八成要算计我。”
丁向中干笑两声,冲姜海使了个眼色,姜海给冯一鸣又倒上酒,说:“前段时间我老婆跟到青萍来了,以后算是要在这边落脚,军区那边不太好安排,想到市里单位……”
冯一鸣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看看正盯着一盘花生米不停下筷的丁向中,问:“嫂子是哪行的?”
丁向中接口说:“老姜家的那位以前一直是做会计的。”
“那找我来干什么?”冯一鸣好气又好笑,问:“你们还真当我是地下组织部长啊?老丁堂堂市局长,这点小事都安排不了?真是开玩笑!实在不行你们局里不也有财务处吗?”
“人家想进财务局、国税局。”丁向中看了眼有点难堪的姜海,笑着说:“国税那边正副都是黄鞍的老部下,不用想了。财政局嘛……”
说到这丁向中难得有点脸红,端着酒杯,倒是边上姜海精神起来,笑着说:“老丁家的那位以前和现在财政局老大谈过对象。”
啧啧!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的确,就算是绕着弯安排到下面区县财政局,说不定都会出问题。冯一鸣心想网吧那边财务室就一个人,会计出纳一个人全包,至少得新招一个,转头问姜海:“老姜,嫂子一定要进单位?”
姜海点点头,说:“我倒是无所谓,你嫂子嘛……不然我也不会找到老丁这里,军分区那边后勤财务没编制,得等好长时间。”
丁向中歪着脑袋问:“怎么?现在摊子大了,少人使唤了?一家破网吧还想请中校夫人?”
“哼!你当我那家公司是搭个草台班子唱完戏就散伙的?”冯一鸣也理解如今社会上的普遍想法,编制才是最重要的。想了想忍不下这口气,就算花了不少钱、不少心力,像万松这样的技术人才还不是因为一个编制始终不肯答应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