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声如洪钟:“看来这一年来施主变化不少。”
“住持觉得我变了吗?”南宫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雪兰茶总要喝住持亲手泡的这味道才对。”
目空笑得十分和蔼慈祥:“外人眼中的变化又哪里及得上你心中的变化。”
因为旁人看的不过是外表,内心的潜移默化只有自己才了解。
“依老衲看来施主身上的戾气相较于一年之前已经淡了不少,看来能够影响你的人就是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位姑娘了。”
南宫炎顿了顿,半晌他答道:“她叫阿雪,是我的妻子。”
“难怪。”目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住持今日我就不陪你下棋了。”
目空像是了然于胸,他道:“你去吧,她应该在湖心亭。小两口短暂的分别一下就如隔三秋,老衲能理解。”
南宫炎愣了愣,看目空神色有些古怪:“住持?”
目空爽朗一笑:“施主无需用这样惊讶的眼神看着老衲,毕竟老衲也曾经经历过。”
一听这话南宫炎的神情就更惊讶了,这么说起来这住持从前还有一段情啊。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和尚,老衲我也曾年少轻狂过,只是岁月不饶人啊。去吧,年轻人。”
只有曾经拿起过,才有资格说放下。
目空撑起身子,颤巍巍的朝禅房走去:“老衲得念经去了,如今佛祖是老衲的缘,施主你也该珍惜自己的缘分。无论好坏,终究它是属于你的。”
南宫炎像是顿悟一般,嘴角噙着笑意:“多谢住持指点。”
湖心亭。
大雪纷飞早就将整个寒山寺覆盖上了白茫茫的一片,纪青雪身披狐裘,围炉暖酒,目光轻盈地落在对面的那片梅花林上。
大雪一连下了几日,那梅花树上的雪被压了一层又一层,有些树都已经被压弯了腰。
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若是仔细看还能瞧见底下的游鱼。
雪慢慢地止住了,纪青雪望着那梅花出神,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南宫炎站在不远处将这幅美景默默的尽收眼底,远看就像是画师手下精心描绘的丹青图,精美绝伦。
那一抹清丽的身影印入眼帘,她仿佛生来就是属于雪中的精灵,那般灵动飘逸。
携了一身冷冽的梅花香,轻盈的落在自己的心尖上。
少倾,南宫炎还是朝湖心亭慢慢的走了过去,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纪青雪听到了脚步声猛的回头,她轻笑:“这里很美。”
南宫炎神色认真的点头,可是在我眼里纵然这景色再美,也根本不及你分毫。
纪青雪站起身冲南宫炎调皮地说了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南宫炎笑了笑:“这酒阿雪早就替我暖好了,我还能说不吗?”
于是两人就坐在湖心亭里慢慢地享受着宁静的时刻。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周围万籁俱寂,纪青雪闭上眼睛,甚至都能清楚的听到她和南宫炎两人的呼吸声。
纪青雪不能饮酒,南宫炎喝了几杯之后便握住她的手轻轻呵气。
“你的手总是这样凉。”南宫炎的手却是十分宽厚温暖。
纪青雪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吗,坊间有一种说法,说手脚一年四季始终冰凉的人,都是没人疼没人爱的。”
“胡说。”南宫炎抬眼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谁说你没人疼没人爱的,你不是有我在吗?”
纪青雪垂首,眼里溢满了感动。
“那边的梅花可真好看。”纪青雪眼里都挤满了红梅的身影。
南宫炎看了看那边,又望了望身边的人,然后长臂一勾,纪青雪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的怀里。
纪青雪抬头:“你做什么?”
南宫炎笑得清冷,可是那笑容却让纪青雪觉得十分温暖:“自然是带你去赏梅了。”
南宫炎抱着纪青雪凭栏一跃,两人就那样轻盈地掠过了结冰的湖面,然后稳稳地落在红梅林中。
纪青雪置身花海,高兴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南宫炎眼里也塞满了笑意,阿雪若是开心,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开心的。
南宫炎挑了一棵大树,然后故伎重施,抱着纪青雪飞身上去。
两人刚站在粗壮的树枝丫上,那树上的积雪就簌簌的往下掉,南宫炎用自己的衣袍将树枝上积雪残留的水渍擦干净之后才让纪青雪坐了下来。
这下他们真的成了长在树上的精灵了。
“这样才叫赏花。”南宫炎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纪青雪兴奋的一直抓着他的双手,南宫炎抿唇一笑,径直将人按在了自己的肩头上,这样自己也好为她取暖。
“冷吗?”南宫炎问。
纪青雪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冷。”
非但不冷,反而觉得一股暖流游走全身,从头暖到脚。
凡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妖冶的绯红,南宫炎见她这样喜欢于是便说:“以后在我们的家门前我也给你种上这样一片梅花林可好?”
纪青雪望着他的眼里:“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