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马彦超见有人进入戒备道:“你是谁?”此时李力世、关安基、玄贞道人、钱屠夫等人都从屋中走出。
“好啊,原来你们是天地会的人,什么伏牛山的盗贼,今日看你们怎么说。”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冯锡范身后传来。
天地会青木堂众人大惊,这不是郑克爽么,怎么找到此处了。
冯锡范冷哼道:“哼,今日先替公子教训你们这群以下犯上之徒。”
话落就见马彦超闷哼一声,砰的一声倒地。
天地会群雄大怒,纷纷呼喝上前,但是众人哪里是冯锡范的对手,纷纷被点中穴道萎顿在地。
关安基、李力世倒地后,齐声大骂道:“你这小白脸,做事嚣张跋扈、不分轻重,等我们香主来了不会放过你的。”
郑克爽阴狠的一笑,说道:“不要说你们香主,就是陈近南来了也是我家的一条狗,你们敢辱骂我,今日便送你们上路。”说完,拔出长剑‘噗’‘噗’二声,关安基、李力世胸口要害顿时被刺中,鲜血狂飙,看来是活不成了。
其余众人看得如此,纷纷破口大骂,眼中露出深深恨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郑克爽被众人眼中的恨意看的心中发毛,随即大怒喝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今日把你们全部杀了,看你们以后在怎么骂我。”说完提剑就要杀戮众青木堂好手。
“公子住手。”一个身影从门外急速接近,此人正是赶来京城办事的陈近南。
郑克爽冷哼一声不理陈近南,挥剑刺向钱屠夫,陈近南大惊,不得已把剑鞘掷出击向郑克爽的长剑。
郑克爽不想陈近南会出手,惊的手中剑一偏,刺中了钱屠夫的臂膀。
冯锡范冷哼一声,挥剑击落陈近南的剑鞘。
陈近南此时近身,怒道:“公子,你这是何意。”说着眼神示意青木堂众人不要说话。
话刚落下,陈近南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怒喝:“冯锡范,你敢忽施暗算?”
原来冯锡范趁陈近南无防备之极,忽然出剑,一剑刺中陈近南的手臂要穴,顿时把陈近南击成内伤了。
青木堂群雄看见又纷纷叫骂起来。
冯锡范阴阴的道:“我是奉命来拿你们的!”
陈近南还没问话,就听郑克爽道:“陈永华,你还把我放在眼里么?”语气中充满怒意。
陈近南忙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属下得知二公子要到北京,连夜从天津赶来。不料二公子先到了。属下未去相迎,还请恕罪。”
郑克爽接道:“父王命我到中原公干,你总知道罢?”
陈近南道:“是。”
郑克爽道:“你既得知,怎地不早来随侍保护?”
陈近南道:“属下有几件紧急大事要办,未能分身,请二公子原谅。属下又知冯大哥随侍在侧,冯大哥神功无敌,群小慑伏,自能卫护二公子平安周全。”
此话不说还好,说完就见冯锡范眼神恨恨,那郑克爽也大怒道:“怎么我来到天地会中,你手下为些虾兵蟹将,狐群狗党,对我又如此无礼?”他不好说在青木堂众人手中吃亏之事。
陈近南也不知道何事,就道:“想是他们不识二公子。在这京师之地,咱们天地会干的又是反叛鞑子之事,大家特别小心谨慎,以致失了礼数。属下这里赔罪。”
郑克爽冷笑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那么反倒是我错了?”
陈近南道:“不敢!”
郑克爽拿出一张纸来,道:“这是父王的谕示,你读来听听。”
陈近南道:“是。王爷谕示说:‘大明延平郡王令曰:派郑克爽前赴中原公干,凡事利于国家者,一要便宜行事。’”
郑克爽道:“什么叫做‘便宜行事’?”
陈近南道:“王爷吩咐二公子,只要是不利于国家之事,可以不必回禀王爷,自行处断。”
郑克爽嘿嘿道:“你奉不奉父王谕示?”
陈近南道:“王爷谕示,属下自当遵从。”
郑克爽道:“好,你把自己的右臂砍了去罢。”
陈近南惊道:“却是为何?”
郑克爽冷冷的道:“你目无主上,不敬重我,就是不敬重父王。我瞧你所作所为,不有不臣之心,哼,你在中原拚命培植自己势力,扩充天地会,哪里还把台湾郑家放在心上。你想自立为王,是不是?”
陈近声颤声道:“属下决无此意。”
郑克爽道:“哼!决不此意?这次河间府大会,他们推我为福建省盟主,你知道么?”
陈近南道:“是。这是普天下英雄共敬王爷忠心为国之意。”
郑克爽道:“你们天地会却得了几省盟主?”
陈近南默然。
郑克爽又大声道:“你天地会得了三省盟主,我却只有福建一省。跟你天地会相比,我郑家算老几?我只不过是小小福建省的盟主,你却是‘锄奸盟’总军师,你这可不是爬到我头上去了啦?你心里还有父王没有?”
陈近南道:“二公子明鉴:天地会是属下秉承先国姓爷将令所创,旨在驱除鞑子。天地会和王爷本是一体,不分彼此。天地会的一切大事,属下都禀明王爷而行。”
郑克爽冷笑道:“你天地会只知有陈近南,哪里还知道台湾郑家?就算天地会当真成了大事,驱逐了鞑子,这天下之主也是你陈近南,不是我们郑家的。”
陈近南道:“二公子这话不对了。驱除鞑子之后,咱们同奉大明皇室后裔姓朱的为主。”
郑克爽道:“你话倒说得漂亮。此刻你已不把姓郑的放在眼里,将来又怎会将姓朱的放在眼里?我要你自断一臂,你就不奉号令。这一次我从河间府回来,路上遇到不少危难,却不见有你天地会的一兵一卒来保护我,若不是冯师父奋力维护,我这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还留得性命。
你巴不得我命丧小人之手,如此用心,便已死有余辜。哼,你就只会拍我哥哥的马屁,平时全没将我瞧在眼里。”
陈近南道:“大公子、二公子是亲兄弟,属下一般的侍奉,岂敢有所偏颇。”
郑克爽道:“我哥哥日后是要做王爷的,在你眼中,我兄弟俩怎会相同?”顿了下又道:“反正你在中原势大,不如就杀了我罢。”
陈近南道:“二公如此相逼,属下难以分说,这就回去台湾,面见王爷,听由王爷吩咐便是。王爷若要杀我,岂敢违命。”郑克爽哼了一声,眼神略显慌乱。
冯锡范这时冷冷的道:“只怕陈先生一离此间,不是去投降鞑子,出卖了二公子,便独树一帜,自立为王,再也不回台湾去的了。”
陈近南怒道:“你适才偷袭伤我,是奉了王爷之命吗?王爷的谕示在哪里?”
冯锡范道:“王爷将令,二公子在中原便宜行事。不奉二公子号令,便是反叛,人人得而诛之。”
陈近南道:“二公子好端端地,都是你从中挑拔离间。国姓爷创业维艰,这大好基业,只怕要败坏在你这等奸诈小人手里。你姓冯的就算武功天下无敌,我又何惧于你?”
冯锡范厉声道:“如此说来,你是公然反叛延平王府了?”
陈近南郎声道:“我陈永华对王爷赤胆忠心,‘反叛’二字,再也诬加不到我头上。”
郑克爽见已到如此地步,忽然喝道:“陈永华作反,给我拿下。”
冯锡范也不答话,挥剑直刺陈近南。
“总舵主小心。”天地会青木堂萎顿在地的人纷纷高呼。
陈近南也挥剑想抗,只听得铮铮声响,兵刃相撞,三人顿时交起手来。
陈近南边打边叫道:“二公子,请你让在一旁,属下不能跟你动手。”
郑克爽冷哼一声也不回话和冯锡范分自左右夹攻陈近南。
陈近南左手执剑,右臂开始被冯锡范偷袭伤了经脉,此时动不得。
那冯锡范剑招诡异凌厉,陈近南单手奋力抵御。郑克爽也一剑剑刺向陈近南,陈近南不敢招架,只得闪避,变成了只挨打不还手的局面,加之左手使剑不便,境况很是不妙。
此时冯锡范大喝一声挺剑疾刺,势道极劲,剑身‘嗡嗡’作响,陈近南举剑挡格,双剑立时相粘一起,二人拼斗起内力来了。
郑克爽趁势挥剑刺出,陈近南无奈侧身避开。
冯锡范就陈近南闪身之极,猛然发力挺剑,陈近南顿时被冯锡范内力攻入体内,一口鲜血喷出,郑克爽也一剑从陈近南背后透胸而出,陈近南大吼一声,用尽全力震开二人。
“总舵主。。。。。”天地会青木堂众人个个悲呼大叫起来。
“师傅。。。”一声嘶吼从门口传来,身影一闪已扶住陈近南。
冯锡范见郑克爽这一剑刺中陈近南要害,肯定是活不成了,在听到一声熟悉之极的声音,扭头一看,顿时吓的魂魄离体,二话不说,提起郑克爽穿墙急速逃去。
[(第八十六章 分裂)]
扶住陈近南的人正是带着程大龙、关雨飞、阿珂到青木堂驻地的张天宝。
张天宝扶住陈近南后就赶紧封住陈近南的穴道,先止住伤势。
见冯锡范提着郑克爽飞快的越墙逃走,就待追去,可是陈近南一把拉住他的衣襟,虚弱的笑着摇摇头。
程大龙、关雨飞见的如此也停下去追冯锡范的脚步,二人把被点了穴道萎顿在地上的天地会青木堂群雄全部解开穴道,天地会青木堂众人站起身后无不咬牙切齿、悲愤交加,耸立在张天宝身后不说话,气氛沉重压抑。
“师傅,让弟子去杀了这二个狗贼。”张天宝杀气腾腾的说道。
“天宝,答应。。答应师傅一件事情。”陈近南抓住张天宝的手,眼神带着哀求喘息的说道。
张天宝自是知道陈近南要说什么,低着头闷不做声。
陈近南手紧了紧,“天宝。”
“师傅,您说。”张天宝叹道。
“不。。不可去找。。。二公子的麻烦,不。。不可报仇,否则。。。否则为师死不瞑目。”陈近南说完张口喷出大片的鲜血来。他被冯锡范那一剑内力震碎了内腑,此时伤势再也止不住了。
张天宝大惊,握住陈近南的双手,连连催动内力帮助陈近南压制伤势。
“天宝,答。。答应为。。为师。。”陈近南声音嘶哑的道,眼神渐渐涣散,手却是死死的抓住张天宝不放。
“师傅。。。。”张天宝悲伤的叫了一声,“弟子答应就是。”张天宝悲愤的握着陈近南的手低沉的说道。
“呵。。好。。好。”陈近南说了二个好,手臂一松,眼神彻底的涣散,就此死去,脸上却是带着笑容。他这一生都为了台湾郑家奔波,殚思竭虑,最后这条命也给郑家人取了去,一代豪杰就此陨落真是可惜之极,讽刺之极,凄凉之极。
在场诸位好手看得无不心灰意懒,如此人物都会被猜忌杀死,那他们呢,以后会不会也是如此下场。
张天宝抱着陈近南的尸体默默不语,哎,师傅啊,你怎么如此愚忠,那台湾郑家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这一走,还压制的住天地会其他各堂么!你的毕生心血就此东流了啊,哎。师傅你放心,弟子答应你不杀郑克爽,可是那冯锡范,弟子必将取来他的头颅祭奠师傅。
天地会青木堂众人看的张天宝不语,怕张天宝伤心过头伤了身体,于是道:“香主,总舵主去了,你得出来主持大局啊,你可是总舵主唯一的弟子啊。”
关雨飞也道:“三弟,陈总军师之死,我当如实奏报盟主,让盟里的人好好看看郑家的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天地会群龙无首,要赶快推举出一个总舵主出来,以免出了乱子。”
风际中也跳出来恨恨的道:“总舵主之死,我等决不罢休,香主当总舵主我第一个赞成,其余人来当我绝对不服。”
程大龙此时叫道:“三弟,你当总舵主,哥哥我当鼎力支持,谁敢出来挑事,我这双掌可不认人。”
阿珂也走到张天宝身边,轻声道:“大哥,总舵主已经仙去,你且不可伤心过度啊。”
其余天地会青木堂好手也纷纷支持张天宝做总舵主。
张天宝听的心烦,站起来喝道:“我当总舵主?难道我要和师傅一样的下场么!这总舵主你们谁愿意当谁去,师傅死时不让我报仇杀郑克爽,好,我不杀,但是冯锡范我必杀之。我张天宝在此立誓‘不杀冯锡范誓不为人’!你们今天把话给我放出去。”
程大龙、关雨飞对望一眼,开口道:“三弟要杀此贼怎么少的了我们。”
风际中也道:“我原随香主一起诛杀此贼。”
徐天川,玄贞道人,钱屠夫,祁彪清,马彦超等人看了眼死去的李、关二人,也不再犹豫,坚定的道:“我等也愿意追随香主诛杀冯锡范。”
“好,今日起我张天宝脱离天地会,以后做事于天地会再无一丝干系,不愿意跟我走的会中兄弟你们重选香主。”张天宝大声说道。
其余天地会众人互相看看,随后纷纷道:“自从香主当我们的青木堂的香主后,我等一直受香主的恩惠,家中老小也有所依托,那郑家不曾给我等一丝恩惠,反倒把我们看做是他们郑家的狗,想杀就杀。今日总舵主被那郑家二公子所害,我等均已心寒,此后当追随香主,以报香主恩惠。”
天地会大部分人都有老小要养活,而且规矩又多,执法又严,这些人无法做些私活养家,生活很是清苦,自从张天宝当了香主后,大把的银子洒下,房屋、吃穿用戴都不愁,而且张天宝做事干净利落、武功高强、为人豪爽大气仁义,众人都看的明白,这样的人不跟难道要跟郑家这寡恩薄义的人不成。
看得众人纷纷愿意跟随,张天宝内心激动万分,他是没想到青木堂众好手都会跟随自己,心中叹道:“这权和钱的威力真是大啊,一点小恩小惠积累多了,人心都聚齐了。”
张天宝朗声道:“既然诸位愿意跟我走,当把此时通晓各大堂口香主知晓,不是我青木堂不仁不义,而是他郑家寡恩薄义,杀害了我师傅及李大哥、关大哥,以后谁阻碍我等报仇,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对,香主说的对,谁阻碍我们报仇谁就是我等敌人。”群雄神情激昂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