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以为丈夫买鸡仔是给儿子玩。
“玩什么玩?这两个鸡仔咱们给它养大,然后下蛋吃,最后还能杀了吃鸡肉,多好?”
刘琅的父亲回答。
“什么?你要养鸡?那怎么行?”
刘琅的母亲吓了一跳。
自己养鸡可是一件大事,刘琅的父母都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人,经历过那十年的非常时期。
所以刘琅的母亲才如此慌张。
“怎么不行?现在报纸上都说了要改革,允许自己做生意做买卖,我不过是养几只鸡而已,又不是拿出去买,那个老医生不是告诉我们要给儿子增加营养吗?等下了蛋就给儿子吃!”
刘琅的父亲小声说道,样子也是有些担心,但那老医生可是说了,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天才,长大后能成为一名厉害的人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以他不惜冒着风险要偷偷养鸡。
第15章 凭票的年代
刘琅坐在炕上无限的感慨,为了吃鸡蛋还要养鸡,这种事情在十几年后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在一九八零年,这个年代工资不高,父亲是工厂里的车间主任,带头干活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就挣三十六块钱,母亲是一家机床厂的会计,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当然,鸡蛋价格也不高,一个鸡蛋是七八分钱左右,要想买也能买得起,但是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你有钱也未必能买到食物,还需要有粮票这种东西。
要知道在一九八零年可没有自由市场的存在,一切物品都是国家供应,买粮食要去粮站、买肉买蛋要去副食品商店,但是国家的商品非常匮乏,于是凭票供应就成了这个年代的特色。
比如你想买一斤大米,那除了要拿钱外,还得要拿一斤米票才能买到,要是没有米票,你有钱也没用。
除了米票外,还有鸡蛋票、肉票、牛奶票、油票、布票、火柴票、糖票、灯泡票等等,几乎生活中的所有物品都是要用专用票的。
而且这些票可不是想要就要的,那是按照户口本中的人头数分配下来的,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的粮票是四十斤左右,鸡蛋票是三斤左右,肉票是两斤、牛奶票是一斤,布票一年是四米,你要是提前花光那就麻烦了,只能托关系去买粮票了。
比如之前刘琅父亲买的半斤糕点,花了一元钱的同时还花了一斤的鸡蛋票,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刘琅深知,一九八零年是国家改革开放的第三个年头,虽然一些政策已经松动,也提倡一些市场行为,但对社会的改变还没有太多的显现出来,尤其是北方作为国家重工业聚集的地方,计划经济早就根深蒂固,别说是现在,就是十年之后,甚至进入二十一世纪,计划经济的顽疾也在影响着北方三省,成为了东北衰败的根源。
父亲现在提出要养一些鸡,母亲虽然有些担心,但听了是为了儿子的成长,也就不怎么考虑了,毕竟报纸上也在宣传要开放要改革,即便被人知道他们家再养鸡,想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们大肆批判,大不了不养了而已。
“东来,两只鸡仔恐怕不够吧!”
母亲想通之后又觉得刘琅的父亲只买两只鸡有些少了。
“放心,我明天再偷偷地去买两只,咱们先买六只鸡,我明天就做个鸡笼子放在外屋,没有人会发现的。”
刘琅的父亲早有打算。
第二天刘琅的父亲一下班,果然又带回来两只鸡仔,还有几根木头,接下来的周日放假,他找出斧头、锯子、刨子,花了半天的时间做成几个鸡笼子放在外屋,顺便又把被铁屑扎破了的自行车车胎补好。
做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和一位父亲,在这个年代里要是不会两样“手艺活”,那这一家人都会被人耻笑。
他的父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把几只鸡仔弄死,可是看到的是刘琅和它们玩的高兴,几天的工夫下来,几只小鸡看到刘琅就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停,刘琅也“学着”父母拿些小米喂它们吃。
有了几只小鸡,让刘琅的生活少了几分沉闷,平添了一分乐趣。
这个年代的学生非常幸福,不管是小学生、初中生还是高中生,一放假就是疯狂的玩,暑假刚一开始,刘琅的老叔早上起床吃饭后就窜出家门不见踪影,中午十二点左右准时的出现在刘琅的家里,划拉一口饭后再次消失,直到晚上,天都黑了下来才回到家里,满脸满身的臭汗,尤其那一双臭脚,一进屋就是臭气熏天,爷爷奶奶也不去管他。
姑姑是高中生,作为一名文艺少女,暑假里是不会像老叔那样疯跑,她整天拿着孤城的诗集看呀看呀,有时还带几位“闺蜜”到家中高声朗诵诗歌,刘琅在隔壁都听得真真切切。
二叔和三叔现在已经工作了,每天早八晚五,不过听说他们现在只是学徒,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几块钱,虽然少点,但也能为家里分担一些了。
刘琅老叔的玩伴里有不少刘琅认识的人,其中隔壁老兰家的老儿子给他印象很深刻。
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前世时刘琅已经不记得了,这几天他听老叔在喊他“兰傻子”大概是外号,他年纪跟老叔差不多大,个头比老叔要矮些,人长得是相当的猥琐,而且这个人非常凶狠,十七八岁就开始“混社会”,二十一二岁就进过监狱,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第一代的“黑社会”了。
刘琅之所以记得这个人,除了对这个“兰傻子”有印象外,是因为对这个老兰家印象非常深刻,这个老兰家只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老小就是这个“兰傻子”女儿已经结婚,丈夫是个倒插门的女婿,长得矮粗壮,叫什么名字刘琅已经不记得了,这个男人整天也不吭声,看到邻里四方也不说一句话,应该是对自己倒插门女婿的身份非常不满。
这个兰家家里只有五口人,别看人口少,但是天天吵架,都是那一对老夫妻再大喊大叫,吼的都是这个外姓女婿,女婿也不吭声,任凭自己的老丈人老丈母再加上自己妻子的种种“家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刘琅对他们印象深刻,是因为十几年之后他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这个不吭声的女婿竟然把自己的妻子给打成了重伤,然后被这个“兰傻子”一刀刺中心脏丢了性命,而“兰傻子”也因为重伤害进了监狱,一个家庭就此毁掉。
不过此时这个“黑社会”还没有多少暴力的倾向,平时和老叔玩的不亦乐乎,即使是被其他人称呼为“兰傻子”也只是嘿嘿一笑,倒是他的父母看着其他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善,不过在这个大院里,他们家的人丁最少,尤其是刘琅一家,光是哥们就有四个,都到了青壮年,这样的人家谁也不敢惹,甚至刘琅的老叔平时后面跟着几个“小弟”,隐隐成了附近的孩子王。
第16章 神童出世
刘琅的母亲产假结束已经上班,平时就他和太奶在家,有时奶奶也会偷偷溜进来看看自己的孙子,不过大都是在太奶睡觉的时候,如果太奶坐在炕上她是不敢进来的,看来太奶给奶奶留下的阴影面积实在巨大。
刘琅现在不过四五个月,虽然走路什么的没有问题了,生活也能简单的自理,但五个月大的孩子当然不能出去跟其他孩子野,没办法,他就把家里的书籍都找了出来,天天地看着。
家里的书很少,刘琅的父母二人自从工作后恐怕就没看过书,二叔和三叔上学时的课本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姑姑的书本保存的很好,但每一本都被她用心的保存了起来不让别人动,只有老叔的课本随意的扔的那都是,刘琅在家里找到了几本就拿过来翻了起来。
屁孩子的书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头疼,刚刚学过的课本就已经被折的够呛,外皮和扉页被撕的支离破碎,里面每一页都花的乱七八糟,这哪是上学读书,根本就是在吃书。
刘琅眼前放着小学四年级第七册语文课本,整个课本已经是彩色印刷了,在这个沉闷的时代有了一丝色彩,封面是四个小男孩在踢足球,象征的孩子们的活力,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图片,是那位前苏联伟大导师列宁的一副插图,对应的课文是“绿色的办公室”,也就是这本书的第一课,课后有几个问题,另外还有十个生字,什么“圣彼得堡”等等。
这篇课文刘琅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第二篇课文他可是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味书屋”,课文描写的是一代“文豪”小时后的学习生活,为了激励自己还在课桌上刻了个“早”字,像一个含苞未放的花骨朵。
另外还有“珍贵的教科书”,“海底世界”,“春蚕”,“李闯王渡黄河”等课文,这些文章带着刘琅又回到了自己童年的那个时代。
当然,在如今的刘琅看来,这些文章很多都带有这个时代的特色,除了一些科普和古文外,那就是带有浓烈的意识形态的偏向,时代的特点从这些课本里一览无遗。
刘琅不会去用后世的眼光来评价这个时代的意识,也无意去贬低或者太高,他之所以要看这些书主要是去提醒自己的父母,自己要“学习”了。
凭刘琅现在的知识储备,当然用不着来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他本身就对这个时代有着很深的研究,未来近四十年内所有的大事件都牢记于心,想要成为亿万富豪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毕竟自己现在回到了这个时代,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纵然自己被家人当成了天才,但是天才也不能不学就会吧,他要展现出来的是一个一学就会的天才,而不是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神棍”,所以假装学习飞快发展就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儿子,你这些字都会了?”
只是一天的时间,刘琅就把三本书中的生字都写在了一张纸上,以至于父母回家的时候被吓的不轻。
“嗯,我都会了!”
刘琅用那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父母点了点头。
五个月大的他已经可以没有障碍的和父母交流,但五个月大的他能在一天之内把基本语文书上的生字都写下来,还是让父母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字怎么念?”
父亲指着一个“圣”字问道。
“嗯,是圣彼得堡的圣字……爸爸,圣彼得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