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城市现在买不到所需的生产用的物资,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刘琅猜想很可能这些物资就被那些“官.倒”们给弄走了,这样的话,恐怕这件事就难办了。
“爸爸,我也跟你一起去!”
刘琅突然开口道。
“儿子,你跟着去干什么?”
刘琅的母亲赶忙阻止,刘琅现在才三岁,她可不放心让儿子跟着出远门。
“妈,肖爷爷对我们刘家非常关心,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们早就应该上门拜访了,这一次不管能不能买到材料,都要去拜访一下肖爷爷!”
“儿子说得对,那我就带你去,也让你见见世面!”
刘东来也早有这个打算,毕竟刘家之所以跟那么大的领导搭上关系全是因为刘琅,肖南光对刘琅也是关爱有加,既然现在有求与他,如果刘琅不去,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是他也觉得刘琅太小,沈城又很远,担心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去,现在儿子自己说要去,那就没问题了。
“对了爸,既然要是求肖爷爷办事,你们的工厂应该买些礼物吧?”
刘琅再次说道。
“对呀!这我怎么没想到!”
一句话提醒了刘东来,他光顾着发愁了,这件事怎么忘了?一般人家求人办事都要拿些鸡蛋糕点之类的,去找肖南光这样的大领导,这礼物必定要非常丰厚了。
“明天我就去找厂长!”
刘东来立刻说道。
“爸爸,肖爷爷他是个正直的领导,你们给他钱,他是绝对不会要的,而且要是这么做,怕是对方连忙都不会帮了,最好还是去问问王抗日,他和肖爷爷非常熟悉,问问老人家喜欢什么东西。”
论人情世故,刘琅可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明白。
“对,对,还是儿子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找王大哥问问。”
第二天一大早,刘东来骑上车子就去找王抗日,王抗日听了也皱了皱眉头。
“东来,你说得这件事我也知道,卢市长开会的时候我也在现场,让你们自己去买材料实在是为难你们了,不过现在市里也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们轴承厂选你去,定是因为你和肖老的关系,只是肖老他!这样吧,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是否在沈城,如果在你们就去,不过你们找他帮忙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说,我不会出面的!”
王抗日觉得轴承厂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但他也理解对方,毕竟这是公事,他也无法反驳,这么做也是看在刘东来的面子上,要是别人,他才不理会。
“王大哥,您这么做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太感谢您了!”
刘东来感恩戴德。
“这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王抗日说着拿起电话,先是转机到了省正协,等了片刻后才打通了肖南光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肖南光的秘书,对方听说过王抗日这个人,言语间非常客气。
“肖老最近在沈城?好,好,我们阜城有一位肖老的朋友要去拜访他老人家嗯,他叫刘琅,您跟肖老说起他就知道了好,等他们到了就去这个地址,好,好,那就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王抗日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了刘东来。
“东来,你们到了沈城去这个地方找他就行了,至于礼物,你们不用带什么东西,他老人家喜欢喝咱们阜城的三河酒,要六十二度的,你们买上十斤八斤给他拿去就行了。”
“好,好,太谢谢王大哥了!”
刘东来拿起纸条就离开了这里。
轴承厂马上派人到三河酒厂去买了二十斤的烧酒,这种酒是阜城的特产,虽然没有茅台那么高级,但是味道纯正,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
准备了两天时间,轴承厂派出了六人小队,厂长周德路带队,刘东来父子,加上一位财务科长和两位保卫处人员,六个人带了足足两万块钱,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放在了个黑色的皮包里,两名保卫处的人将会贴身不离保护着这个皮包。
两万块钱放在十多年之后那也不过是两摞百元大钞,随便放在口袋里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是八三年,百元大钞的出现还要等到四年后的第四套人民币,现在最大的面额就是十元钱。
这种十元钱正面图案是“人民代表步出大会堂”,象征人民参政议政,由于人大代表来自各省,有各民族同胞,因此这十块钱也被称为“大团结”。
对于老百姓来说,“大团结”在这个时代就是富裕的象征。
两万块钱就是两千张“大团结”,放在皮包里鼓鼓囊囊,但没有办法,现在可没有银行转账这种方式。
一行六个人,厂长周德路特意让厂里的大卡车带着他们到火车站,刘琅父子和厂长挤在车头的座位上,剩下三个人只能坐在后面露天的车斗里,一路上被风吹得土头土脸,不过三人毫不在乎,只顾得把那黑色的皮包紧紧搂在怀里。
第51章 沈城
三十年后的阜城火车站还看得过去,里面能装下数百人,门口的广场上还立着个奔走的女子雕像,这个人是阜城第一位奥运会竞走冠军,为了纪念她阜城把她立在了车站前,不过这位冠军后来加入了外国籍,跟阜城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现在阜城车站还没有这位冠军的雕像,别说雕像了,连车站也小的可怜,里面只有一百多个座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等车的乘客。
“阜城到沈城的火车快到了,大家都准备好呀!”
一位乘务员拿着个大喇叭对着这些乘客大声喊道。
“到了,到了,大家都准备好!”
周德路马上招呼众人。
不过这个“快到了”让众人等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刘琅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火车鸣笛之声。
“噗嗤噗嗤噗嗤!”
巨大的蒸汽火车头缓缓驶入了站台之中,伴随着滚滚黑烟稳稳地停了下来。
翠绿色的车皮格外的显眼,车站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因为这辆车是阜城唯一一列通往外地的客车,一天就这一趟。
六个人上了火车,随意找几个座位就坐了下来,反正车票上也没有座位号,先上先座,后上没座,不过车上也没有多少人,三五一伙地坐在各处聊着天。
二三十年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坐上火车那就是满员,几乎就没有空余的座位,上学的学生、工作的职员以及旅游的人比比皆是,赶上节假日更是人山人海,不提前半个月的时间都买不到票,但是现在,阜城就如一座孤岛,只有企业办事的人才会因为业务关系出门,旅游这种事情几乎是见不到。
阜城到沈城只有一百八十多公里,在二十多年后乘坐火车最多也就两个多小时就会抵达,可是现在,慢悠悠的火车有气无力的向前行驶,一路上足足停了二十多次,花了七个小时才抵达沈城,刘琅在车上都睡了两觉。
“儿子,起来了!”
父亲轻轻地把熟睡的刘琅抱了起来,刘琅才睁开了眼睛。
他们是上午十点多从阜城出发,现在外面已经是日沉西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