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实上张越确实打算结党。
但是,在中国不会有哪个傻子公开告诉天下人——我要结党!
那等于自绝于天下!
为什么?
因为在中国的语境下,党这个词,非常不好。
党者,堂下黑也!
意即打算悄悄瞒着天下人,做些损公肥私甚至阴谋祸乱国家,贻害苍生的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个定义,确实是直指一切组织和政党的本质!
不过,社会现实,却总是需要有组织来执行和推动种种政策。
特别是现在,张越确实需要组织一个有行动纲领和理论指导的利益集团,来推动和执行种种政策与改革措施。
所以,张越悄悄的组织着语言,说道:“不过,臣与京兆伊曾经多次交谈,知其对陛下确实忠心不二,且屡次欲奋发忠心,为陛下效命,奈何京兆伊有司沉珂已久,令其有心无力……”
“臣窃以为,京兆伊是忠臣!”
天子听着,自然明白了,这是张越要保于己衍。
他想了想,左右反正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而且,京兆伊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杀了于己衍恐怕也没有人愿意接受。
更重要的是,要维护国家体面啊!
想想看,若整个京兆尹被从上到下全部干掉。
那天下人恐怕就会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
故而,沉吟再三,天子终于道:“京兆尹既然是忠臣,那朕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张越闻言,连忙趴下来,拜道:“唯陛下能作威作福!”
“对了……”天子看着张越,又道:“有个事情,卿做一下准备……”
“再有五日,十月甲子,朕决意在宣室殿举行朝会,接见朝觐长安的郡国上计吏,卿准备一下,届时在朝会上向郡国上计吏详细讲解一下临潼、万年、郑县、湖县之事……”
“臣谨奉诏!”张越赶紧顿首,然后抬头问道:“只是,臣愚钝,未知陛下深意,还望陛下训示!”
十月甲子日的朝会,在汉季又被称为大朝议。
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朝会之一。
其与每岁正月初一的正旦朝的地方,不相上下!
这是传统的力量!
因为在太初元年以前,汉家执行的是颛顼历,以十月为岁首。
太初之后,才改为正月为岁首。
这样的改变,到现在为止,不过十余年,别说民间了,就连贵族士大夫们一时间也没有适应过来。
以张越所知,如今的汉室,每年要过两次年。
一次是十月,一次是正月。
而十月那次,最为隆重!
此外,因为汉家是以秋八月为别户、征税。
所以,十月的大朝会,在政治上来说,比正旦朝在力度上更大。
因为,这一次的朝会,天下郡国都将派遣一个以上计吏为首的团队来长安汇报工作。
主要是辖区的户口、税赋、土地。
当然,不可能是一次全来的。
不然偏远地区,根本就忙不过来。
所以,郡国上计,一般三年一次。
以州郡为划分,轮着来长安上计。
算了算时间,今年的上计吏应该是来自青州、徐州与扬州刺史部的郡国上计。
换而言之,此番来上计报告的,基本都是些刺头。
你像青州,就是齐鲁一带的缓则大本营。
而扬州的郡国,那就更可怕了!
有汉以来,叛乱的诸侯王里,十个里面有五个来自扬州辖区。
像什么淮南厉王,只是等闲之辈。
这地方,英布、刘濞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更要命的是,因为刘濞统治时期,这个吴王太能干了!
以至于,吴地经济和社会发展速度,远超中原!
人民福利和生活水平,更是甩中原一大截!
在刘濞时代,这个吴王自掏腰包,给全国农民免了徭役。
故而迄今扬州地区,依然有士大夫地主以‘吴王遗民’自居。
更要命的是,这个地区,还存在另一批缓则——以‘项王遗民’自居的缓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