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承揽下的债券,现在已经成为了关中无数富豪与权贵争相抢购的硬通货。
愿意溢价接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因为,人们发现,新丰的财政,完全偿还得起这些借款。
而出借的资金,又给他本人和家族,带来了无数正面名声。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说他袁广国为富不仁了。
恰恰相反,他袁广国在舆论的眼里,形象非常光明。
甚至有人以‘儒商’称之。
这带来的好处,无穷无尽。
首先,第一点就是,现在袁家的生意与商铺,再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敢上门打秋风了。
甚至还有地方官府,请袁家去当地做生意。
然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今岁新年,天子例行遣使慰问关中三老、元老和名流时,破天荒的派了使者顺路到了他家进行了慰问,还赐给了礼物。
虽然很少,只是一石酒、半石肉和布帛各三匹而已。
但这显露出来的政治意味,却是让袁广国做梦都想笑出来。
当初,他前后花费了价值数万万的黄金、绢布,将武功爵买到了第九级的执戎,天子也没派人来慰问。
现在,只是随便拿了几千万出来,天子就派人来慰问了。
这其中的落差,让袁广国感叹万千!
更不提,当年买武功爵,那是将钱向外泼。
如今的债券,却还在升值……
而当初投资新丰的工坊,如今更是袁氏最重要的现金奶牛。
所以,当新丰推出价值千金的马车时,袁广国想都不想,马上让人去订购——没办法,他心里面也慌啊。
就怕这条金大腿不带他玩了。
想到这里,袁广国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对袁常道:“我儿,坐下……”
袁常看了看自己老爹,试探着坐了下来。
看着这个儿子,袁广国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吾儿啊,你可知晓,我袁家是如何富贵的?”
“儿子隐约听说过……”袁常答道:“仿佛是当年大宛战争,父亲承揽了贰师将军的战利品销售……”
“确实如此!”袁广国道:“当初,贰师将军初伐大宛失利,大军退回敦煌,随军商贾纷纷借故四散……”
袁广国回忆起当初的情况,不由得就带上了几分自得与骄傲:“而独为父知,贰师将军必定再征宛,且必定得胜!”
“故而不仅未离大军,反而加大投入!”
“果不其然,贰师将军终破大宛,获其宝马、财宝而归!”
“为父靠为大军将士,出售缴获所得,一夕赚得数万万!”
“只是,之后贰师将军功成名就,自用其宗族为贾,贩其缴获,为父才退回茂陵,以经商为业!”
袁常听着,有些明白,自己老爹要说什么了?
只是……
他看着老父亲,忍不住问道:“大人,吾家如今,早已不靠那军售为业了,吾家财富,也不靠那军售了啊!”
“糊涂!”袁广国怒道:“钱多有什么用?”
“那槐市周氏,自先帝迄今,富贵数代,家訾十万万,富比诸侯王,然而一朝惹怒天子,立时灰灰!”
“这世间,有钱,一无是处!”
“且不闻,关中有谚语曰:以末致富,用本守之,以武一切?”
“有钱算什么?!”
“能赚钱又有什么用?”
袁广国语重心长的道:“若不能接近权力,靠拢权力,不过水中花而已……”
“而天下最长久,最可靠的权力,便是军功!”
“因大政有变更,朝臣有升贬,而军功永存!”
汉家开国迄今,百五十年,加上前朝秦国两百余年。
军功始终是最坚挺、最可靠与最强大的权力。
祂是财富中的黄金,布帛里的锦缎,香料中的胡椒。
只要不蠢,人人都会想靠近、接近,并为祂付出一切!
“我儿……”袁广国看着自己的独子,低沉着道:“汝师将使乌恒,为父希望,汝能跟随左右,侍奉在前,奔走在后……”
袁常目光怔怔,终于还是拗不过父亲,点头道:“小子愿意尝试,只是不敢言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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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将至!”张越掀开车帘,极目远眺。
远方,浩瀚而庄严的茂陵景象,就已经映入眼帘。
茂陵是汉家在关中的第二大城市与第一大人口聚集区。
茂陵人口,甚至高于长安——仅仅是其常居人口,就多达三十万之众,这还未计算茂陵的少府工匠、刑徒与军人、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