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常道:“陛下,燕云军大举入侵非同小可,应该立刻挥军抵御燕云军入侵!仅仅凭借野不勒等人恐怕是抵挡不住燕云军的!”众将纷纷点头附和。金兀术也是这个想法,如今见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便决定即刻班师,增援南方战场,至于巴伦那一伙叛军,也只好这令西方各军严防,等解决了燕云的威胁之后再来处理。
然而就在大军即将班师之时,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急报,巴伦与辽军里应外合,袭破了斋桑泊大营,达懒大将军已经后退三十里扎营,请求支援。金兀术大惊之下,复大怒,直骂达伦是悲戚祖宗的叛逆,骂完了达伦,又骂达懒,说达懒就是头只会吃糟糠的猪。一番辱骂之后,金兀术稍稍冷静了下来,鉴于当前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了。连忙召集众将商议,众将意见不一,有说先解决西边威胁的,有说先解决东边威胁的,吵吵嚷嚷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金兀术自己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众将争吵不休,不由得心头烦躁,喝道;“都闭嘴!”众将心头一凛,纷纷停止了说话。
金兀术皱眉道:“此地距离斋桑泊已经不远了。我本来是打算回军去对付燕云人的,既然巴伦和西辽主动闹腾起来,我便先解决了他们。”韩常担忧地道:“陛下,东边若不赶紧增援,只怕会出现不测啊!”
金兀术没好气地道:“我们在中京路有五十万大军,燕云军虽然来势汹汹,野不勒等人怎么样也能坚持一年半载吧。我已经决定,先解决叛军打垮西辽。”众将见金兀术已经决定了,便齐齐应诺。其实金兀术之所以如此决定,并不完全是他说出来的那些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如今还认为劫走了王君和太妃的是巴伦的人,只要解决了巴伦便有很大机会夺回王君和太妃。那时王君和太妃在手中,便又能要挟陈枭了。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 张昌妙计
不过从另一个房卖了来说,金兀术也不是太担心中京路的安全,正如金兀术所言,光中京路便有五十万大军,那些大军凭借地利据守,燕云军再强一年半载也难以有大的进展。另外,金军在上京路、东京路以及高丽地区还有总计百万大军,如果中京路真的情况凶险,还可调集那些大军前往增援。总之燕云军虽然来势汹汹,可是没有个一年半载甚至几年时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自己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还是先把巴伦、辽人这些个跳梁小丑解决了为好,以免到时与燕云军决战的时候,这些家伙又都跳出来捣乱。
金兀术派出狼旗信使传令上京,令丞相张昌全权负责调运钱粮,务必保证百万大军的军需,令大将干不离为镇国大元帅,统帅各路大军抵御燕云军,令完颜宗辅为监军监督大军征战。
留守上京的朝廷接到金兀术的命令,当即行动起来。干不离既然被任命为主帅,自然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南下增援野不勒。而与此同时,张昌则忙着调集钱粮,只觉得这个差事苦不堪言。
原来金国经过连年征战,府库早已经消耗殆尽了,如今别说筹集百万大军出征地钱粮,就是要筹集十万大军出征的钱粮也相当困难。张昌无可奈何之下便去找干不离商议。
“丞相,钱粮是不是准备好了?”干不离一见到张昌便问道。
张昌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费尽心机四处搜刮也只筹到了仅够六万兵马出征的钱粮。”
干不离吃了一惊,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张昌两手一摊,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元帅应该知道,这些年我们大金帝国连连征战,多年的储备早已经消耗殆尽。而不久前陛下率军西征,更是把仅有的钱粮全部带走了。下官筹集到的钱粮还是向各位贵族勋略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讨来的!这还是有代价的,那些贵族勋略可不会把钱粮白白送给朝廷,这些都算是借的,将来还要连本带利还的!”
干不离大怒,骂道:“可恶!国家正值艰难之际,这些家伙拿出一点钱粮来居然还要连本带利的还!真是可恶,他们还是女真人吗?”
张昌叹了口气,道:“也亏得他们肯拿出一些钱粮来,否则在下连这六万人马的钱粮可都筹措不了啊!”随即朝干不离诉苦道:“元帅啊,实不相瞒,在下为了此事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是没辙了!还请元帅替我出出主意,如何解决陛下交待的百万大军粮草的事情!”
干不离皱眉来回踱着步,忧心忡忡地道:“你是专门负责此事的官员都想不到办法,我如何想得到办法?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无法筹措足够的粮草,只怕南边战局会对我们很不利啊!”
张昌道:“元帅,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干不离停下脚步看向张昌,没好气地道:“既然有办法,却为何跑到我这来诉苦?你是在戏弄我吗?”
张昌慌忙道:“在下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戏弄元帅啊!”随即有些欲言又止地道:“只是,只是,这个办法在下有点拿不定主意啊,想请元帅代为参详一二。”干不离没好气地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昌道:“元帅,虽然朝廷的钱粮已然罄尽了,可是民间,特别是那些商贾手中定然还有无数钱粮。……”干不离立刻明白了张昌的意思,眼睛一亮,击掌道:“好办法!向民间征集钱粮,这个问题便解决了!”随即看向张昌,没好气地道:“既然有这个好办法,你就快去办啊!”
张昌连忙道:“元帅啊,百姓们怎么可能自愿将钱粮拿出来啊!因此我们不得不使用一些强硬手段。在下担心,担心……”
干不离摆了摆手,大声道:“这有什么高担心的!朝廷有需要,百姓便应该献出钱粮,否则便是谋逆!你安心去做吧,出现任何问题,我替你担着!”
张昌怕的就是强行向民间征粮会引发混乱进而激起民变,到时候自己会收不了场,此时得到了干不离的保证,他的心里有了底气了,当即躬身应诺。
随即,上京城中喧嚣起来。衙役捕快如狼似虎地冲入百姓家中强征钱粮。所谓强征,说白了,其实就是抢掠。百姓稍有不从,被拳脚相加那还是轻的,有的竟然被衙役当场砍杀。哭声喊声弥漫在上京城上空,这一天,整个上京的百姓就好像遭遇了土匪强盗的洗劫一般。不只是上京城,类似强征的命令迅速被传达到多有州县城市,于是乎,几乎各地所有官府都在公然抢劫民财。可怜许多百姓几代人的积累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若是失财免灾那倒还罢了,许多百姓不仅失了财富,连命也给虎狼衙役给收走了。
张昌的这个征集民间财富的策略效果极佳,短短几天之内,但就上京及其周边地区便筹措到了足够三十万大军出征所需的钱粮辎重。干不离和完颜宗辅对此大为赞赏。如今钱粮有了,干不离和完颜宗辅便不再耽搁了,立刻率领上京二十万大军南下,同时调集十万蒙古骑兵过来,于是三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南下。
张昌亲自到城外为张昌完颜宗辅送行。完了回到家中,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哈着腰躬身拜道:“大人。”
张昌走到太师椅前坐了下来,拿起娇美侍女献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即将茶碗放在手边的茶几上。
管家哈着腰道:“大人,刚才临潢府知府大人派人送来了两箱珠宝。属下已经入库了。”临潢府,在上京南边大概两百里处,位于潢河的北岸,是金国有名的大城。
张昌呵呵一笑,并不是如何在意的模样。这些天,他收到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再多两箱珠宝,到也没法令他特别激动。对管家道:“将临潢知府的名字登记在册,他也是此次筹措钱粮的大功臣啊!”管家躬身应诺,随即请示道;“大人,府里的库房已经装满了,属下想将柴房改成库房。”张昌道:“这种小事还来烦我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管家躬身应诺,随即退了下去。
管家从客厅出来,先去后面,命手下仆役将一座柴房腾出来用作库房。吩咐好了之后,管家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中,管家关上了房门,疾步走到内侧靠床的那口上了锁的木箱前,拿钥匙打开来,登时珠光宝气充盈满屋。管家的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拿起一块金锭,掂量了一下,嘿嘿一笑,喃喃道:“大人发大财,我们这些奴才便跟着发小财!大人多向民间征收几次钱粮,我可就要成大富翁了!哈哈!”原来,张昌在这一次向民间征收钱粮的行动中,可没少中饱私囊。其实绝大部分地方的官吏都是如此,从民间抢掠十两银子的钱财,便有五两甚至更多的钱财落入了各地官府和张昌的腰包。这一次的征收行动,朝廷得到了继续的供给大军的钱粮,而各地官员也赚得盆满钵满,类似管家这样的官员奴才也跟着自己的主子收获颇丰,可谓皆大欢喜啊,只是却苦了各地的老百姓。
视线转回到思乡岭。
陈枭率军抵达思乡岭后,多次猛攻敌军营垒,奈何野不勒吃一堑长一智,打定主意坚守不出,双方僵持多日,燕云军都为取得任何进展。
这天早上,野不勒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登上瞭望塔眺望营垒外的燕云军营,不见有什么动静。旁边的部将笑道:“燕云军这么多天下来都徒劳无功,想必也气馁了!”野不勒可不这么乐观,皱眉道:“燕云皇帝是天下第一的枭雄,怎会这样就气馁?我担心他是不是在策划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谋啊!”部将笑道:“大将军多虑了。想我军凭借思乡岭险要地势据守,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燕云皇帝也不是神仙,哪有办法打败我们!”野不勒觉得部将说得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一名传令官急匆匆奔了上来,将一份书函呈上,禀报道:“鲁也干大将军派人送来了书信!”
野不勒眼睛一亮,立刻接下书信,拆开来看了一遍,面上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来,随即对身边众将道:“鲁也干大将军正率领十万大军沿滦河前来增援!”众将闻言,大为振奋。金军在中京路布置了五十万大军,以防御燕云军,这五十万大军分属三位大将军统帅,一个是野不勒,率兵二十万臻首北安州地区,一个是鲁也干,率军十五万镇守九宫岭,最后一个大将便是贴合干,率军十五万镇守润州。三支大军分别在西、中、东三个方向上,互为援应,互为支撑。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摧枯拉朽
野不勒又道:“鲁也干说,他留下的五万兵马兵压滦河,而贴合干则尽起麾下大军猛攻榆关。”众将更加兴奋了,一个部将大声道:“中、东两路这一进攻,燕云军不久便必须撤退了!”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这些天压抑在众人心头的沉重感觉顷刻之间都烟消云散了。也难怪这些人的心情会变得如此轻松了,因为根据他们先前收到的情报,燕云十六州只有第一第二两个军团,以及第三军团的一部三万人马,第一第二军团如今都到了思乡岭下,那么燕云十六州便只有三万兵马守卫了,中路五万,东路十五万,共计二十万大军攻击仅有三万兵马防守的燕云十六州,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面对这样的情况,这边的燕云主力怎能不撤退?若不撤退,那更好,己方二十万大军攻入燕云十六州,那时切断了燕云主力的退路,照样可将燕云主力一股全歼。形势已然逆转,因此众人的心情自然都好了起来。
不久之后,又有好消息传来,镇国大元帅干不离和监军完颜宗辅正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增援,十天之内,前锋就将抵达北安州了。这个消息在军营中传开,整个军营一扫先前的阴霾,欢声雷动,人人士气大振。
两天之后,燕云军突然擂响战鼓,大军云集直逼金军营垒。野不勒见此情景,哪敢怠慢,赶紧下令各军严防死守,准备迎战。
燕云军三面包围,鼓噪而前,随即以投石车和火炮轰击营垒,一时之间炮声雷动,惊天动地。金军也不甘示弱,当即以火炮和投石车反击。炮弹和石块在天空中交错飞舞,炮弹和石块撞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场面十分惊人。
就在双方炮战如火如荼之时,东边突然烟尘滚滚,旌旗云涌,一支大军竟然出现在了东方。金军将士先是一惊,随即大喜,欢呼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鲁也干大将军地援军到了!鲁也干大将军的援军到了!……”
随即只见远处浪潮奔涌,一万战骑领着数万步兵奔涌而来。燕云军猝不及防之下,大为惊惶,慌忙停止炮战,大军收缩列阵,由于太过匆忙,以至于布置在东边的投石车和大炮都没能来得及收回去。
野不勒见此情景不由得微感遗憾,觉得燕云军若是收缩得慢一点的话,鲁也干的大军定可从后方搅他个天翻地覆,那时自己在趁势率军出击,两面夹攻之下,燕云军虽然悍勇肯定也当抵挡不住。然而燕云军收缩得这么快,这个想法显然是没法实现的了。
眼见己方大军奔涌而来,野不勒当即下令打开营门放他们进来。东边的两座营门登时大开,野不勒从瞭望塔上下来,领着众将准备去迎接鲁也干。
才走出没几步,就看见大军奔涌而入,随即铁蹄践踏刀光剑影,那支大军竟然突袭己方将士。野不勒等人吃了一惊,野不勒禁不住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支‘金军’正如同崩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入,营门附近的金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冲得七零八落,顷刻之间整座军营都混乱起来。就在这时,营垒外突然又响起燕云军可怕的战鼓声,营垒外的燕云大军也山崩海啸一般冲来。金军正被那支‘金军’冲得七荤八素心慌意乱,哪里还抵挡得住燕云军的猛攻,顷刻之间只见南边营门失守,燕云军潮涌而入!燕云军和那支‘金军’猛攻金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如狼似虎,锐不可当!金军将士拼命想要阻挡,奈何眼前的力道好似推山填海一般,金军将士不由自主地不断后退,推得慢的便倒在了对方的铁蹄刀锋铁甲锐兵之下!金军将士连片倒在地上,鲜血漫天飞舞!
野不勒眼见局势危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当即率领数百亲兵拼死突击!一时之间竟然顶住了燕云军的攻势!然而很快他们便撞在了陌刀军的刀墙之上,刀光如雪,齐头并进,野不勒麾下的战骑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可是野不勒兀自不退,继续拼命冲杀,直朝一个陌刀勇士冲去,重重地撞在了那个陌刀勇士的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将那个陌刀勇士撞得后退了疾步。随即旁边一名陌刀勇士举起陌刀对着马头狠斩下去,刀光一闪,那战马的头颅竟然如同豆腐似的被瞬间切了下来!战马向前栽倒,野不勒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周围几个陌刀军立刻上前想要击杀野不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十个亲兵涌了过来拼死挡住陌刀军救下了野不勒!
金军将士本来就抵挡不住燕云军那山崩海啸一般的狂猛冲杀了,突然看见大将军野不勒连人带马栽倒在敌人丛中,大骇之下,士气登时崩溃,再也抵挡不住燕云军的猛攻了,就好似被大浪冲刷的沙堆一般,顷刻之间便整个崩溃了。金军将士丢盔弃甲四处奔逃,燕云军和那支‘金军’则气势更甚,四面追杀,好似追赶牛羊猎物一般,一旦赶上就是一刀,营垒中尸积血飞,惨叫声响成一片,金军被一面倒地屠杀着!杀得性起地燕云将士就如同最可怕的猛兽,毫不留情,刀刀夺命!
负责守卫岭上的将领娄烦,眼见山下营垒中的情景,惶恐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山上将士军心动荡,要不是金军也算得上军法森严的话,只怕此刻已经整个儿炸锅,各自逃命去了。
成千上万的溃兵逃离了营垒直朝山上逃去,把己方防线冲了个七零八落。燕云军趁机攻上山岭,娄烦抵挡不住,眼见大势已去,慌忙率军退下山岭,朝北方撤去。而燕云军则从山岭上一泻千里而下。已经混乱的金军哪里都抵挡住这样的气势,顷刻之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了!将军士兵哪里还顾得上反击,各自逃命要紧。这个时候,将军和士兵都成了丧家之犬,命好的逃出生天,命不好的则被赶上来的燕云骁锐赏上一刀,便去地府报到去了。
野不勒慌慌张张向北逃命,燕云战骑一直在后面追杀,跟在野不勒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许多人躲进了附近的山中。
一天之后,野不勒一行几百人终于逃进北安州城,还来不及喘口气,城头上的警报声便大响起来。野不勒顾不上一身的疲惫,慌忙登上城墙,只见一支千人规模的燕云战骑已经来到城下了。野不勒的心中感到沉重的压力,立刻下令城中军队严防死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打开城门。
不久之后,只见溃兵一波接着一波从南边奔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燕云步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