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站起来,抱拳道:“见过李小姐。”
李师师点了点头,走到陈枭对面的小床前,侧身坐了下来。李妈妈和小丫鬟分别立在她左右两侧。
李师师纤手一展,“公子请坐。”好声音好似黄鹂,动人心扉。
陈枭坐了下来。
李师师对小丫鬟道:“给客人上茶。”
小丫鬟送上了茶水,然后回到李师师身旁。
陈枭看着李师师,一脸感慨地道:“早就听说李姑娘艳盖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能亲眼见到李姑娘,实在是在下的福分!”
李师师淡淡地道:“公子过奖了!师师不过是红尘歌女,靠卖笑为生,有何稀奇之处?纵然有几分样貌,却又有何用?既不能像文臣那样为君上出谋划策,也不能如武将那般斩将夺旗开疆拓土,其实只是个无用之人,最多也只有一些供人娱乐的资本罢了!”
陈枭感觉李师师的话语中充满了郁郁之气,微笑道:“李姑娘太自谦了!其实文臣也好,武将也罢,又有几个是真正有用之人?文臣一天到晚只知道阿谀奉承搜刮民脂民膏,武将贪生怕死苟且度日,外敌一来就鸡飞狗跳,逃得比百姓还快!若要像这些人这样,还不如一杯酒,一张琴,享乐逍遥,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师师笑了笑,美眸流转,打量了陈枭一眼,红唇轻启:“公子谈吐非凡,不知是做什么营生的?”
陈枭笑道:“我位卑职低,可没有办法和小姐这里的常客相提并论,只是东平阳谷县的一名小小都头而已!”
李师师流露出惊讶之色,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陈枭一眼,又看了看武松,然后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如同雕像一般的那四个黑衣武士。目光回到陈枭身上,“师师阅人无数,也见过那些声名盖天的宰相,也见过那些煊赫叱咤的大将军,然而无论宰相也好,大将军也罢,却无人能有公子如此的气质!公子说自己只是一个县衙都头,这话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莫不是公子不愿在这青楼花柳之地泄露自己的真姓实名?”李师师显得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陈枭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个人在美人面前是从来不说假话的!”看了李师师一眼,开玩笑似的问道:“难道李姑娘认为,凡身居高位者就一定气质非凡,而地位低下者就一定要非常龌蹉吗?”
李师师愣了愣,微微一笑,“师师失言了,还请公子见谅。”
陈枭呵呵一笑,“李姑娘言重了,在下怎么会责怪李姑娘呢!”
李师师思忖片刻,对陈枭道:“我观公子气宇非凡,且身边的随从也都是好汉中人,想来公子定然精通军略战阵之道?”
陈枭点了点头,“还行吧。”
李师师认真地道:“公子过谦了!枢密院的那些大人物师师都是见过的,可是他们本人的气质,他们身边的随从,均无法与公子相提并论!我认为公子定然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我可以为公子代为引荐,相信可以得到重用!”
陈枭明白她是想利用和皇帝之间的特殊关系将他推荐给皇帝,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同时也觉得这个风尘花魁,绝对不是一个仅仅只知道卖笑度日的红尘女子,而是一个胸怀家国天下的奇女子。
第二十二章 完颜青凤
陈枭笑着抱拳道:“李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领了,也非常感激!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很不好的毛病,不喜欢通过这种途径爬上去!”
李师师突然变了颜色,霍然而起,冷冷地道:“看来公子是看不起师师这样的人,既然如此,恕师师不能奉陪了!”语落,也不管尴尬的李妈妈,转身转过屏风离开了。小丫鬟连忙追了上去。李妈妈走到陈枭面前,一脸歉意地道:“哎呀,实在是抱歉啊!我女儿她可能是,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李妈妈很担心陈枭不悦之下问她讨要刚才给她的那一锭金锭。
陈枭和武松站了起来,陈枭笑道:“妈妈不必解释,在下并未放在心上。”随即开玩笑似的道:“也许师师姑娘是每月的那件事情来了,所以心情不好。不打紧。”李妈妈干笑了两声。
陈枭对武松道:“我们走吧。”
李妈妈于是将陈枭他们送了出去。在门口告了声罪,然后回来了。回到后厅中,看见李师师又出来了,不禁走上前埋怨道:“师师啊,你怎么突然就变颜色了?虽然那人不识好歹,却也没必要当着他的面翻脸啊!”
李师师冷哼一声,“此人太过无礼!我见他是个人才,有心抬举,他却拿我和官家之间的关系讽刺于我,我怎能不气?”
李妈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吗?我怎么没有听出来?”
李师师懒得跟她解释,问道:“刚才我进去之后,他和你说了话吗?”
李妈妈道:“我说你心情不好,请他不要介意。他倒是一点不介意,还说女儿你可能是每月的月事来了,所以心情不好。”
李师师娇颜红了,嗔道:“还以为他是个英雄人物,没想到也是个纨绔之徒!”
李妈妈呵呵笑道:“这两件事不冲突的!就算是英雄人物,也喜欢美色啊!”随即皱眉道:“怪了!他不过是个县衙的都头,我们娘俩干嘛说他是英雄啊!呸呸呸!”
李师师微蹙眉头道:“此人气质不凡,是我生平仅见,绝非池中之物,将来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名动天下名传青史的大人物!”
李妈妈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皱眉喃喃道:“他那双眼睛,好吓人的样子,妈妈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却没见过类似的人,也许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吧!”随即笑道:“再大的人物也没有官家大啊!”李师师叹了口气,面有郁郁之色。
陈枭武松带着四个手下沿着御街走着,两侧的院落中依旧是彩带飘飘,依旧隐隐可见窈窕身影,婉转动人的乐声歌声不依旧断传来。
武松不解地问道:“那个女人怎么突然生气了?”
陈枭摸着下巴笑道:“不怪她,是我说错话了!”“大哥说错了什么话?”陈枭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樊楼’,对武松道:“时间刚刚好,咱们去樊楼吃一顿。”
六个人于是走进了樊楼。只见宽阔的大堂内热闹非常,客人们吃喝闲聊,小二们小跑着往来穿梭,或者收拾碗碟,或者传菜递酒,忙得不亦乐乎。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佳肴的馨香,还有各种酒水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陈枭六个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立刻有小二上来招呼。然而就在这时,楼梯处突然传来了大响。循着响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人正从楼梯上滚下来,而与此同时几个穿着裘皮衣,带着狼皮帽的男男女女哈哈大笑着从楼上走了下来。
陈枭打量了那几个人一眼。总共是六个人,四个应该是随从,另外两个应该是主人,一个是男的,胳膊粗大,腰阔十围,身体裹着熊皮,满脸横肉的脸上布满了钢针须,恶狠狠,好像一头直立的大灰熊一般;另外一个女的,裹着豹皮衣,腰间挂着一盘皮鞭,插着一柄匕首,一头秀发扎了无数个小辫子披在身后,模样不是特别美丽,但却有一种中原女子中难得一见的高挑健美的魅力,透露出一种奔放的没有任何约束的野性诱惑。
那个灰熊般雄壮的恶汉一脚踩在中年文士的身上,喝道:“快道歉!”
那中年文士又是恐惧又是委屈地道:“明明,明明是你撞了我,为何要我道歉?你太不讲理了!”
这时,整个大堂的客人们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动了,围在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虽然有人流露出愤怒的神情,却根本就无人敢上前劝阻。
那个高挑健美的异族女子一脸轻蔑地对中年文士道:“讲道理?你们汉人真是可笑!一只羊羔和虎狼讲什么道理,他只能祈求虎狼的怜悯!若真要讲道理,虎狼吞噬羊羔那才是道理,虎狼要是不吞噬羊羔那才是不讲道理呢!”
恶汉重重地踩了中年文士一脚,瞪着眼睛恶狠狠地喝道:“快道歉!否则我踩死你!”
中年文士吓得要死,嘴巴哆哆嗦嗦地便准备说出道歉的话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们脸上都流露出羞辱的神情,却都敢怒不敢言;而那个恶汉和那个异族女子则流露出高傲轻蔑的神情。
中年文士张开口:“我……”
啪!突然飞来了一只茶杯正好打在恶汉的脑门上,撞了个粉碎。
所有人都是一惊。那几个异族人大为愤怒;周围的人们突然感到格外解气,随即却又担心起来。
“谁?!”恶汉大声喝道。几个异族人顺着茶杯飞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六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没有周围其他汉人那种柔弱的气质,反而透露出刚硬凶猛的气质,为首的那两个尤为引人瞩目。异族女子不由的双眸一亮。
陈枭六个人离开座位,走到那六个异族人面前。
恶汉上前一步,恶狠狠地喝道:“那只茶杯是你们扔的?”
陈枭冷笑道:“是你爷爷我扔的!”
恶汉大怒,当即就朝陈枭挥拳打来,拳头虎虎生风,来势汹汹。陈枭旁边的武松早就忍不住了,踏步上前荡开了恶汉的拳头。恶汉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武松,怪叫一声,又挥拳朝武松打来。武松流露出兴奋之色,与他打斗起来。
两人间的打斗非常凶猛,那恶汉就好像一头发狂的灰熊般咆哮连连,钵盂般的拳头雨点般朝武松砸下去;武松丝毫不惧,越战越勇,一双铁拳守得密不透风,一对铁腿不时掀起旋风。双方拳脚的碰撞声响成一片,凶猛的气势把周围的人们惊得心惊胆战双股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