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兄,你的想法大错特错了!”陈枭的声音突然传来。岳飞父子循声看去,看见陈枭在几个隐杀的陪同下从船舷过道走来。
岳飞气愤地道:“老弟冒险相救之恩令我十分感激,却也让我做了大逆不道之人!”
陈枭道:“岳兄的这份执着令我十分钦佩!不过岳兄的这份执着这份忠心为何就给了那腐朽懦弱的赵构呢?为何不把这份执着和忠心给予千千万万的百姓?岳家军血战沙场,岳兄舍生忘死,难道不是为了百姓吗,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主子?”岳飞紧紧地皱着眉头,岳云十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陈枭道:“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岳兄的这份忠诚其实太过自私了!”岳飞一惊,不解地看向陈枭。
陈枭毫不客气地道:“岳兄完全不顾及华夏一族的尊严,中原百姓的安危福祉,仅仅只是在乎所谓忠孝美名!为了这点名声,岳兄可以不要中原故土,漠视百姓被异族蹂躏,这与沽名钓誉之徒又有何异?”
岳飞心神大震,脑子混乱极了。
“男儿在世,但求无愧于心,何必在乎那些腐儒的评论,何必在乎身后的虚名!我自横刀向天笑,哪管死后声与名!这辈子,我舍生忘死地奋战过了,这就够了,至于别人如何评说,就让别人去说吧!”
岳云十分激动,岳飞也是十分动容的模样,朝陈枭抱拳道:“老弟这一席话真如同当头棒喝啊!若非老弟,愚兄恐怕至今依旧执迷不悟呢!”陈枭笑了笑,“我记得伯母在岳兄身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老人家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呢!她知道忠诚只能是对于国,而不是对于哪个人!否则那四个字便是‘精忠报君’了!”岳飞思忖道:“听老弟这么一说,老母平时的教导似乎正是如此呢!”
陈枭长长地吁了口气,“你终于开窍了,我总算松了口气!”岳飞流露出惭愧之色。
陈枭抱拳道:“今后,你我兄弟同心协力,匡扶华夏!”岳飞抱拳回礼,斩钉截铁地道:“只要燕王不弃,岳飞愿追随燕王征战沙场,赴汤踏火在所不辞!”岳云连忙放下汤盅,也抱拳道:“末将也愿誓死追随!”
船队沿淮河而上,数日之后抵达了泗州,也就是盱眙。泗州位于淮河北岸,是两淮地区的中心城市,之前在刘錡、韩世忠等军的不断反击中,已经被朝廷收回了,不过却因为朝廷与金人达成了和议,又割给了金国。后来由于陈枭率领二十万大军西出黄河岔道,收复汴梁洛阳,两淮地区的达懒所部金军担心被燕云军切断退路,放弃了两淮,因此泗州等地又落入了刘豫的手中。
不久前,第四军团副都统制关胜率领四万第四军团将士出应天府,一举击破当面的五十万伪齐军,随即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连克亳州、寿州,第六军团副都统制萧咄里则率领三万第六军团将士从徐州南下,连克宿州、濠州、泗州,与此同时,海州、楚州、高邮等地伪齐军将士纷纷在燕云方面的策反下反正,因此淮北所有州县都被燕云军收复了,并且连淮南的楚州、高邮、濠州、寿州也落入了燕云的手中。
这四州都属于淮南之地,按照宋国与金国的和约应该属于宋国所有,为何会落入伪齐继而又落入陈枭的手中呢?原来两淮的伪齐军在燕云军的攻势面前土崩瓦解,大军向南狂奔奔过了淮河,淮南的宋军由于最近朝廷一系列加害功臣战将的做法早已是人心惶惶兵无战心,见伪齐军蜂拥入境,几乎都未做抵抗便向南逃跑了,于是淮南的楚州、高邮、濠州、寿州、泸州(现在的合肥)、滁州(现在的滁县)、扬州、泰州尽数被伪齐军占据了。楚州、高邮、濠州、寿州不久之后就被燕云军收复了。
一行人在泗州码头登岸,朝泗州城行去,不久之后,只见一大群骑士迎面而来,领头的那个是个气质不凡带着几分草原粗犷气息的中年人,正是第六军团副都统制萧咄里。
萧咄里领着众将佐奔到陈枭面前,纷纷勒住马,跳下马来,上前拜见:“末将拜见燕王!”
陈枭道:“不必多礼!”萧咄里等站了起来,萧咄里亲自牵来一匹战马,请陈枭上马。陈枭上了马。萧咄里又令手下牵来三匹战马,请岳飞父子、王开权且使用。三人谢过,纷纷翻身上马,萧咄里等人也上了马。一大群人便朝泗州城行去。
一行人进入城中。陈枭看见许多房舍被毁,商铺大多关门,街上行人寥寥,不禁皱起眉头,“这里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萧咄里道:“之前被金军肆虐,随后又被伪齐军糟蹋,因此泗州才会如此残破凋敝!”
陈枭看了萧咄里一眼,“我们的军队进入泗州没有做违反军纪的事情吗?”萧咄里摇了摇头,“将士们如何敢违抗军令!倒是有几个军士违反军纪,不过末将都已经按照军法处决示众了!”陈枭点了点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不战而下
“如今两淮是个什么情况?”陈枭问道。
萧咄里抱拳道:“正要向燕王禀报。如今淮北已经全部被我们燕云军收复,淮南的寿州、濠州、高邮、楚州也或被收复或者投诚。三十余万伪齐军退到了泸州、滁州、扬州和泰州四州。刘豫及其子刘麟领着所谓十万云从军在扬州,泸州的是刘奎,有八万兵马,滁州的是薛亮,也有八万兵马,泰州的是张孝俭,有四万兵马。”
“淮南如此多州县为何如此轻易就被伪齐占去了?”岳飞十分不解地问道。
陈枭嘲讽道:“朝廷和皇帝忙着破坏忠臣义士,兵无战心,将无斗志,遇到敌人,自然是不战而退兵败如山倒了!”岳飞叹了口气,“真是功亏一篑啊!”
陈枭看向萧咄里,“我军在两淮一线有多少兵马?”
“回禀燕王,我军在两淮,有第四军团将士四万人,第六军团将士三万人。除此之外,还有投诚过来的伪齐军二十余万。”
“投诚过来的伪齐军由何人统帅?”
“是四个伪齐军将领,末将和关胜将军各抽掉了一些军官将佐派到他们的军中做为监军!”
陈枭想了想,“不必保留这些军队,所有军官将军分别安置,士兵则一律遣散。”
萧咄里惊道:“全都遣散?”
陈枭点了点头,“这些军队没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还会搞出乱子,不如遣散一了百了。我会传令给朱武,让他负责这件事情,你配合就可以了!”“是!”
当天晚些时候,萧咄里把投诚过来的伪齐方面的军阵要员的名单送来了。陈枭看了看,又问了萧咄里一些问题,于是让海州、楚州、高邮、泗州的原伪齐知州仍留任原职,将那投诚过来的四个伪齐军将领分别任命为寿州、濠州、宿州、亳州的知州,四将麾下的重要将佐以及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分别安置在两淮各州县的衙门里供职,其余所有投诚的伪齐军将士则发给路费,令其返家重做平民!另外还有十几万伪齐军俘虏,陈枭决定将这些人也都遣归故里。
命令随即下达,那些投诚过来的伪齐官员安下心来了,而二十余万投诚过来的伪齐军将士也是欢欣鼓舞,将领军官乐得去做官老爷,底层将士则在收到丰厚的遣散费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还有那十几万的伪齐军俘虏,原本心怀忐忑,在接到燕王下达的遣返命令之后,都禁不住欢呼起来。
与此同时,陈枭对两淮的防务做了调整,将七万燕云主力都布置在了寿州、濠州、泗州和高邮。
视线转到扬州。刘麟急匆匆奔到父亲刘豫的书房中,一脸兴奋地道:“父亲,陈枭不久前到了泗州,遣散了所有反叛过去的军队!如今两淮就只有七万燕云军了!是大举反击的时候了!”
刘豫摆了摆手,“不可不可!之前在应天府城外,我们五十万大军居然被对方四万兵马就杀的大败亏输!如今对方有七万兵马,陈枭也到了泗州,而我们只有三十万兵马,且都是惊弓之鸟,如何有赢得可能啊!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刘麟急声道;“父亲啊,就算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如先下手为强,放手一搏!”
刘豫摇头,“就算咱们侥幸赢了,又能怎么样?也没法抵挡燕云的后续大军,终归是死路一条!”
刘麟皱起眉头,“那照父亲的说法,我们就死定了?”
刘豫皱眉道:“金人只怕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连场大败,损失惨重,达懒已经退到了河北,撒离喝龟缩在蔡州、颖昌等地,金人暂时只怕是不愿和燕云军交锋了!我想我们不如投奔宋国吧!”刘麟愣了愣,“这可能吗?对于宋国皇帝来说,我们是大逆不道的叛臣,会接纳我们吗?”“试一试吧,我已经想好了,派遣姚舜出使宋国。
姚舜带着刘豫的命令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出扬州,渡过长江前往临安。
秦桧接到前方的报告,说刘豫派遣使者特来商讨内附之事,十分喜悦,立刻进宫面圣。见到了皇帝,只说是由他秦桧派人游说刘豫,因此刘豫才有内附的打算!皇帝十分高兴,赞叹道:“丞相真是朕之子房啊!朕本来还在担心淮南的事情,没想到立刻就要解决了!好好好!此事就交由丞相全权处置吧!”
不久之后,刘豫的使者姚舜抵达了长安。一到长安,并不先去面圣,而是去拜见了秦桧,并且送上了丰厚的礼物。
晚些时候,秦桧偕姚舜进宫面圣,极言之前刘豫称帝的不得已,听起来刘豫不是个大奸臣,倒真像是个忍辱负重忠君爱国的大忠臣啊!皇帝也不禁颇为感动!秦桧提议敕封刘豫为归义王,准其内附,令其来杭州安居;敕封其子刘麟为羽林卫大将军兼淮南宣抚使,守卫扬州,其麾下十万云从军改为归义军,依旧归刘麟统辖;刘奎敕封为羽林将军,依旧守卫泸州,其麾下八万大军改为孝义军;薛亮敕封为虎贲将军,依旧守卫滁州,麾下八万大军改为虎义军;敕封张孝俭为泰州都统制,守备泰州。
敕命刚刚下达,却突然交到了扬州发来的告急文书,燕云军不久前突然分两路出击,一路由关胜率领三万第四军团将士出濠州攻泸州,一路由陈枭亲自率领两万第六军团将士出泗州南下滁州。
宋国朝廷惊疑不定,秦桧建议皇帝下旨阻止燕云军的攻势。皇帝当即令秘书官拟成一份旨,然后询问满朝文武,谁愿为钦差大臣出使燕云军。
满朝文武都莫敢接话。好半晌,还是太监许贡表示愿意为钦差出使燕云军。皇帝当即认命他为钦差大臣,携带圣旨出使燕云。许贡接下了圣旨。散朝后,许贡匆匆回到住处,令小太监把所有金银细软都收拾起来,当天许贡就带着十几个亲信随从匆匆拜别了皇帝,离京北去。
而与此同时,陈枭正率领两万兵马与薛亮率领的六万大军在滁州城外对峙。
薛亮仗着自己兵马众多,首先发起进攻。才冲到半路上,只见对面一黑,密如乌云的箭雨就迎面飞来了!伪齐军将士都吃了一惊,有盾牌的慌忙举起盾牌,没盾牌的慌忙转身逃跑!只听见噼里啪啦一片大响,地面上万羽成林,许多伪齐军将士被射倒在地。伪齐军乱了起来,一部分开始逃跑,其他人见状也没了斗志,纷纷调头逃跑!薛亮见此情景大为吃惊,扯着嗓子吼叫,可是连他自己也被溃兵裹挟着倒奔而去。
燕云战鼓声大响起来,四千轻骑兵呐喊一声奔涌而出,步兵随后跟上。撞入伪齐军中间,怒吼冲杀,杀得伪齐军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伪齐军将士无心恋战,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伪齐军将士拥挤在城门口争先恐后朝城中奔去,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燕云军撵着伪齐溃兵一举攻破城门,薛亮见此情形,大为惊恐,也不敢停下了,慌忙带着百多个亲信骑兵穿过城池从南门逃走了。
燕云军随即攻占滁州。八万伪齐大军被杀了三分一,俘虏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四散逃掉了。
陈枭一占领滁州,首先出榜安民,同时派出巡逻队维持城内治安严厉打击任何敢于趁火打劫的犯罪行为。随即陈枭命令统制官滕戣率领一千战骑袭击泸州南面的拓皋镇,又令萧峰率领两千战骑奔袭扬州南面的渡口。
视线转到泸州。关胜率领的燕云军正在攻城,数十门大炮不断发出晴天霹雳一般的巨大轰鸣声,整个泸州城好似山摇地动一般,城墙哗啦地不断往下垮!城内的八万伪齐军将士心惊胆战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