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那周显回到家中,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儿子周禄见父亲这个样子,不解地问道:“父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显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有些郁闷地说道:“今天我见到燕王了!”周禄吃了一惊,“燕王来扬州了?”陈枭来扬州的事情并未通知整个两淮地方,只知会了鲁智深和武松等军中将领,因此地方上此前并不知道陈枭已经抵达两淮的事情。
周显点了点头,“昨天来的。”
周禄十分奇怪:“这可怪了,咱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周显摇了摇头,“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天为父可是在燕王面前丢了大人了!”周禄十分吃惊,周显皱起眉头,继续道:“我们家里的几个家丁仆役,居然在酒馆里冲撞了燕王,若仅仅是如此倒还罢了,居然事后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仆役还把郑捕头给叫来了,想要抓人。结果可想而知!”
周禄惊得一愣一愣的,“竟然,竟然是这样的!”随即心里涌起恐惧的情绪来,“那,那燕王岂不是大发雷霆了?”
周显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燕王他,他倒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仅仅只是将那些个仆役和衙役处以流刑了事,对于我也没有什么斥责。”周禄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看来,燕王还是很看重父亲的,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揭过此事?”周显点了点头,想起一事,看向周禄,着紧地问道:“你抢的那个女子,现在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周禄一听父亲提起那个女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可恶的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显皱眉问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语气既着急又紧张。
周禄见父亲如此,不禁十分奇怪,“她还在治伤,并无大碍。父亲,你为何如此紧张那个女人?”
周显听周禄说那女人没什么大碍,不由的松了口气,皱眉道:“也不知是谁在燕王面前嚼得舌头,燕王特地过问了你强抢民女的事情……”周禄大惊,继而大怒,“是那个王八蛋活腻了,居然敢在燕王面前告我的刁状!”周显瞪眼喝道:“你给我安静一点!”周禄郁闷地闭上了嘴巴。
周显道:“还算好,燕王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只是要我们处理好善后就可以了。你,立刻派人把那个女子送回去,同时给那一家送两百两银子,要他们不要胡说八道!”见周禄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立时瞪眼喝道:“你听见没有?”周禄十分郁闷地道:“父亲,儿子觉得追随这个燕王实在是无趣得很!咱们效忠于他,却没多少好处,还得战战兢兢做人,早知如此,便不投靠他了!”
周显流露出思忖之色,“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自打燕云统领两淮以来,咱们三大家族的收益都缩水了不少,而且还得小心谨慎,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周禄见父亲也这么说,十分兴奋,立刻道:“父亲,不如我们把扬州献给朝廷吧!想来,朝廷必然会重重优待我们的!”
周显十分心动,随即却摇了摇头,“不行,咱们真要这么做了,明天你我的头颅便会被那燕云军取去!咱们虽然是地方官,可是手中无兵,燕云军又是虎狼之师连金人都要退避三舍,若是贸然行动,后果不堪设想!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周禄郁闷不已,十分不甘心,却也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要是乱冒头的话,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周显道:“虽说咱们不像过去那样显赫了,不过在这两淮的地面上,咱们三家照样是举足轻重呼风唤雨的,只是必须收敛一些而已,大势与过去依旧一样,哼,在这两淮的地面上谁敢不看我们的脸色!不过咱们也得学会适应环境啊!上面是个昏君确实好,咱们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可是昏君却没法保有江山,江山迟早是要被如燕王这样的强者取去的,所以说咱们不能总是希望君王昏庸,还得适应在明主手下做事的情况!”周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周显就来向陈枭报告,说已经按照燕王的吩咐将周禄强抢的民女送回去了,并且重重补偿了那家人还郑重地道了歉。陈枭非常满意,褒奖了周显一番,此事到此便算是过去了。
不久之后,陈枭发出命令,令两淮所有知府县令到扬州来开会。两淮的知府县令接到陈枭的命令后,纷纷赶来扬州。大会之上,陈枭当众宣布了任命杜南为总督的命令,并且介绍杜南与大家认识。众知府县令看见总督竟然是个貌不惊人一脸和气的胖子时,心里暗暗高兴,认为这样一个人肯定容易对付,将来大家有好日子过了。众人一起拜道:“下官拜见总督大人!”杜南笑呵呵地回礼:“诸位大人不必客气!小子才疏学浅,还请诸位大人多多关照!”众人自然满口应了,心里却是别的盘算。
陈枭将两淮政务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了杜南和白桐,自己则离开扬州往沿江视察去了,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的时光,然后便返回了扬州。当天晚上与杜南长谈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陈枭及其隐杀卫队,便登船离开了扬州,回燕京去了。
一回到燕京,钱乐天便向陈枭报告:“燕王,西夏的使者来了。”
陈枭呵呵笑道:“他来得倒是挺快的啊!”看向钱乐天,“来多久了,有没有说什么事?”钱乐天道:“来了有几天时间了,属下虽然与他谈了几次,不过他却是守口如瓶并没有说明来意!此人心思缜密,城府很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陈枭思忖着点了点头,“你去通知他,明天我会在王府大厅召见他!”钱乐天应诺一声,退了下去
陈枭将所有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去后院看他的妻妾们去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一整天里陈枭都和妻妾们腻在一起,哪里都没去,什么事也没管。
而与此同时,那位住在客馆的西夏使者在接到了燕王府方面的通知之后,便开始为明天的觐见做着准备工作。
第五百零五章 西夏来使
第二天一早,西夏使者便来到王府大门外求见。片刻之后,卫士出来道:“贵使请随我来。”西夏使者微微一颔首,随即便跟随着那个卫士走进了大门。陈枭坐在大厅之上,眼见那位西夏使者在卫士的引领下缓缓走来。那西夏使者名叫李天昊,是西夏皇族,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干干瘦瘦,却是气质不凡,一双眼睛身陷,目光深沉,一看就是那种惯常思考的人物;他穿着党项贵族的服饰,头上的头发剃成三绺,分别从后、左、右垂落下来,右手在身侧摆动,左手却在胸前擎着一卷金色的文书,想必是国书之类的。
李天昊跟随卫士步入大厅,抬头朝坐在上首的那位传说中的燕王看去,只见上首那人英武非凡气势逼人,不由的为之心折,暗道:燕王纵横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太过年轻了,实在有些出乎预料啊!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右手按胸鞠躬道:“大夏使者李天昊拜见燕王殿下!”
陈枭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贵使不必多礼!”李天昊双手捧起国书,说道:“这是我国的国书,我西夏愿与燕王结成兄弟之邦,同时本使也谨代表我国皇帝陛下向燕王殿下致以诚挚的问候!”
蒋丽走了下去,接下国书,然后转呈给了陈枭。陈枭接着国书,打开来,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的都是些两国交往的客套话而已,倒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放下国书,说道:“多谢西夏皇帝的美意,我燕云自然也愿意与西夏和睦共处,请贵使代为转达我对贵国皇帝陛下的问候!”“是。”李天昊应了一声,随即道:“本使此来,除了表达我国的通好意愿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得与燕王殿下商议!”
陈枭心里有数,微笑着问道:“贵国想要与我商议何事?”
李天昊道:“关于山西……”顿了顿,“金国已经将山西划给了我国,因此请燕王殿下将山西交还我国!”
立在左首处一名甲胄披风英姿飒爽美艳绝伦的女将冷哼一声,“贵使说笑了,山西本就不是金国的,金国有什么资格将山西给人!”这位女将不是别人,正是陈枭的妻子之一,前辽长公主,耶律特里。此时大厅上除了耶律特里之外,还有钱乐天、耶律寒雨、柴进、柴云渺,耶律特里做为武将立在左首,而其余四人则都是文官,立在右侧,以耶律寒雨居首,依次是钱乐天、柴进、柴云渺。
李天昊看了一眼那个女将,不由的一愣,暗道:世上居然有此等美艳绝伦又英姿飒爽的女子!她是谁?难道就是燕王王妃耶律特里?
李天昊躬身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燕王王妃?”“正是!”李天昊行了一个按胸礼,“不知是王妃,失敬失敬!”直起腰来,正气凛然地道:“王妃刚才所言殊不恰当!山西既然被金国夺取了,自然便是金国的领土!如今金国将其割让给我西夏,便是我西夏的领土了!”
耶律特里问道:“按照贵使的意思,金国用强夺取了山西,山西便是金国所有,那么我燕云凭本事从金人手中夺得了山西,山西理应就是我燕云的!既然是我燕云的,贵使凭什么拿着金国的和约来向我燕云要山西?”
李天昊道:“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只怕是说不清楚的!”随即对陈枭道:“本使希望,燕王不要因为山西,而损害了贵我双方的关系!”
陈枭笑问道:“贵使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本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燕云如今已经与北面的金人结成了死仇,同时南方宋国也对燕云疑忌重重,燕云虽然强盛,但只怕应付这两个方向已经是力有未逮了!若是此刻再与我西夏结仇,燕云的处境将如何,想必不用本使多说!”
柴云渺冷哼一声,“闹了半天,你们西夏是想趁人之危捡便宜啊!”
李天昊转过身来抱拳道:“大人言重了!其实我西夏本不愿与燕云结仇,我国陛下说了,只要燕云愿意舍弃山西,那么西夏就不仅不会是燕云的敌人,还将是燕云最可靠的盟友,我们愿意与燕云一道南下平分了了宋国!如此一来,燕云不过舍弃一个山西,却能得到半个江南,孰轻孰重相信诸位都能想的明白!”
陈枭冷笑道:“你们西夏真是打得好主意啊!既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山西,然后再利用我燕云一举攻略江南!你们西夏把便宜都占尽了,难道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吗?”
李天昊道:“这是对贵我双方都有利的事情,还请燕王三思!燕王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山西而与我西夏结仇呢?那时,若我西夏和金国同时发兵来攻,燕王自问抵挡得住吗?”
陈枭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直冲霄汉。李天昊不由得一惊,因为他从对方的大笑声中听到了一种轻蔑的态度,感觉就像是一头猛虎在嘲笑着一头绵羊一般,不由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陈枭收住笑声,斩钉截铁地道:“山西,是我华夏一族祖先传下来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绝不可能让给异族!若想要山西,就凭本事来拿吧!”语气中充满了傲然之气。
李天昊皱眉道:“燕王何必意气用事!若真的走到那一步,只怕燕王失去的就不只是山西了!”
“就算如此又如何?我燕云将士可以倒在自己的土地上,却绝不会主动相让!若想要我们的土地,就来吧,我们奉陪到底!”耶律特里、耶律寒雨和柴云渺一脸崇拜地看着陈枭,十分激动的样子。
李天昊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燕云迫于目前的形势应当会退让,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坚决!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决心,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的了,于是抱拳道:“燕王的话令本使非常吃惊!既然如此,本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随即朝陈枭拜了拜,离去了。
耶律特里看着陈枭十分激动地道;“大哥这番话真是太痛快了!”柴云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耶律寒雨思忖道:“只怕不久之后山西便会陷入空前的苦战之中!”陈枭道:“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随即笑了笑,“要来就来吧!咱们燕云要真正地崛起,不经历几场恶战是不可能的!凤凰只有浴火才能重生,钢铁只有锻炼才能成才,我们燕云也是一样的!”
众人都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陈枭看向钱乐天,问道:“派往西夏、金国和朝廷的使者,派出了吗?”钱乐天抱拳道:“前往金国和朝廷的使者早就派出了,只有前往西夏的使者还未派出,不过人员已经选择好了,只等燕王的命令。”陈枭道:“我们的使者就与西夏的使者一同前往西夏吧!”“是。”
柴云渺不解地问道:“大哥,既然西夏如此猖狂,派遣使者还有何用?”
陈枭笑道:“那可不一定!西夏虽然派来使者恫吓我们,却并不代表西夏就一定会同金国一起出兵!就算西夏已经打定主意出兵,我们也可以用外交手段想方设法打乱西夏人的节奏,让他们不和金国一起动手!总之,一切手段都是必要的!如果这些手段多没有作用,那正面决战就是,哼,我们燕云难道还怕谁吗!”柴云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
这天早上,陈枭身着便服在众卫士的簇拥下骑着马朝城外行去。陈枭看见街道上好像比以前多了许多身着高丽服装的难民,不禁皱起眉头。一行人出了南城门,只见城门到远处码头这一段距离上高丽难民更多,与此同时还不断有高丽的船只载着难民从这里登陆,到处都是一片熙熙攘攘的喧嚣景象。陈枭立马看了片刻,便调转马头朝东边那一丛起伏苍翠的山峦奔去,众隐杀紧随在后。一行人奔入山林之中,周围仿佛立刻安静了下来,之前的喧嚣仿佛变得十分遥远了,与这里相比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
陈枭骑在马上,漫步在苍翠的松柏竹林之中,呼吸着大自然的芬芳,听着鸟雀的歌唱和微风拂动竹稍松枝的轻响,感觉格外舒服。浮生偷得半日闲,这可真是一种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