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让手下人都留在门外,自己则奔了进去。
来到大厅上,不见有人,连忙奔出大厅问大厅门口的卫士:“杲大王呢?”那卫士指着后院方向道:“去看朱雀大王了!”金兀术犹豫了一下,朝后院走去。
来到软禁完颜青凤的院子外,只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完颜青凤的声音:“没想到五哥你居然来了!”随即是一个十分凶猛粗豪的声音,不过这时却透出十分温柔的味道:“哎,五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五哥看见你无恙,便放心了!”“谢谢五哥,从来五哥对我就是最好的!”“那有什么用,五哥根本救不了你!”语气十分懊怅。
金兀术听到对方说到这里,担心再说下去就会有变,赶紧走了进去,见到坐在凉亭中的完颜杲和完颜青凤,立刻拜道:“小侄见过五叔,见过小姑!”两人的目光转了过来,完颜杲沉声道:“很好!你很好!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竟然想要害死自己的亲姑姑!”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金兀术面前,一脚将他蹬翻了。金兀术不敢闪躲也不敢反抗,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声道:“侄儿不知五叔为何如此愤怒!难道侄儿不该处置弑君谋逆的罪犯吗?”
完颜杲听了这话,更加恼火,一脚踢在金兀术的肩头上,金兀术只感到一股大力扫来,登时摔倒在地。完颜杲骂道:“如何处置小妹,自有朝廷律法,自有皇族规矩,还轮不到你擅自妄为!”
金兀术爬起来道:“是,小侄所作所为确实有所不当,可是却是出于义愤,也算是情有可原,请五叔恕罪!”完颜杲冷哼一声,“你给我滚,老子不想见到你!”金兀术不敢违拗,偷偷地看了一眼完颜青凤,见完颜青凤一脸冷淡的模样,朝两人拜了拜,退了下去。
守在门口的韩常等人,见金兀术脸色阴沉的出来,知道事情肯定不好,都不敢说什么。金兀术跨上战马,朝城外飞驰而去,韩常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完颜杲屏退了所有人,小小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完颜青凤和完颜杲了。完颜杲看着完颜青凤,正色道:“这里没有外人了,五哥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五哥一个问题!”完颜青凤知道完颜杲要问什么,不由的十分气愤地道:“五哥,你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完颜杲叹了口气,“我自然相信你,可是,可是你的亲信都指证你,还从他的家中搜出了你写给他的亲笔书信,铁证如山,不由的五哥不相信啊!你虽然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可是犯下弑君谋逆的罪过,五哥也绝不能包庇你!大义灭亲,五哥只能对不住你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再入中京
完颜青凤点了点头,崇拜了看了完颜杲一眼,“五哥这一身气概,便是小妹最佩服的!这才是我的五哥!”随即正色道:“可是弑君谋逆的事情绝不是我做的!”完颜杲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完颜青凤见状,感动得想哭,平静了一下情绪,又道:“五哥可能有所不知,其实在陛下遇害之前,我和陛下正计划铲除金兀术!”完颜杲一惊,“这是为什么?”完颜青凤叹了口气,皱眉道:“因为我有理由相信,之前的几位陛下,包括太宗皇帝在内,都是金兀术害死的,而且他似乎并没有收手的迹象,为了解除帝国的危机,因此我和陛下计划除掉他!”
顿了顿,“可是金兀术是帝国的兵马大元帅,位高权重,又狡猾异常,要除掉他绝非易事,必须精心策划才有可能成事!我和陛下原本计划等我解决了倭人之后,再来对付他,可没想到他竟然先下手为强,不仅害死了陛下,还让我蒙上了不白之冤!”
完颜杲紧皱眉头,心中无比震惊,好半晌抬起头来,“这,实在让五哥难以置信!”
完颜青凤轩了轩秀眉,“事实就是如此!”
完颜杲皱眉道:“金兀术这小子,权力心确实很重,可要说他接连害死几位皇帝谋朝篡位,实在让我难以置信!”看了一眼完颜青凤,“你有证据吗?”完颜青凤摇了摇头,“没有!金兀术十分谨慎,也十分狡猾,我虽然发现了他的图谋,可是至今都没有找到任何足以证实他罪名的证据!”
完颜杲皱眉道:“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完颜青凤气恼地道:“我早就应该学他,捏造出一通证据来,那时五哥就不会怀疑了!”完颜杲摇头道:“怎么能这么做!”
完颜青凤没好气地道:“比之金兀术无中生有地栽赃陷害,我的做法可以说是十分正确的!”
完颜杲摇头道:“捏造的证据终究是捏造的证据,与捏造事实没有任何区别!”看了一眼完颜青凤,“小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不过我却不能相信,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我看小妹对于金兀术有很深的成见和怨气,那小子也确实有些不像话!”完颜青凤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五哥会这么说!哎,五哥你就是这样,太过方正了些!”随即好奇地问道:“五哥,你怎么会突然来的?”完颜杲道:“是你的卫士队长娜仁赶来向我求救!我听说金兀术那小子想要把你就地正法,大为恼火,当即便率领麾下铁骑赶来!好在野不勒没有金兀术那小子那么混,否则的话,五哥一定饶不了他!”
完颜青凤流露出思忖之色,暗道:‘娜仁不是在大哥的身边吗,为何会这么及时的赶去向五哥求救?这恐怕是大哥的主意吧!看来他并没有放弃营救我!’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担心陈枭会不顾危险做出疯狂的事情来。随即心头一动,又想到了十几天前大哥冒充卡恩冒险来见自己的事情,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自己也什么都没问,如今想来,恐怕大哥并非单纯的只是想来见一见自己而已,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完颜青凤想到陈枭正在竭尽全力的营救自己,心中十分高兴也十分感动,然而在这高兴和感动之后却是十分的担忧,脸上忽而喜悦、忽而忧愁、忽而烦恼。
完颜杲见这个小妹的脸色变幻不定,不解地问道:“小妹,你在想什么?”
完颜青凤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看了一眼完颜杲,“五哥打算如何处置我?”完颜杲叹了口气,皱眉道:“虽然五哥相信你,可是证据却证明你就是幕后黑手,五哥不能徇私枉法,希望你能理解!”
完颜青凤点了点头,“我知道,五哥你不用感到愧疚。”
完颜杲道:“最终如何处置,还要看朝廷和皇族的公议结果,不过在此之前,五哥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嗯。”完颜青凤面露思忖之色。
完颜杲看着这个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小妹,想到她即将面对的惩罚,不禁心中难过,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天之后,完颜杲率领大军护送完颜青凤上路,金兀术率领的大军紧随其后,押解的总兵力接近十万人,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押解犯人最豪华的阵容了。
陈枭立马在山岗之上眺望着远处渐渐东去的队伍,眉头微皱。耶律特里和娜仁策马奔到陈枭左右两边,耶律特里朝远处的队伍望了一眼,扭头对陈枭道:“一切都按照大哥的计划进行着!”娜仁激动地道:“多亏了燕王,否则的话大王只怕已经……”娜仁没有把最后那两个字说出口,担心不吉利。
陈枭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难的事情还在后面!有完颜杲的护卫,凤凰这一路上的安全不必担心!”扭头对两女道:“我们即刻出发,赶在他们前面抵达中京做好准备!”两女点了点头。
随即一支金军骑兵模样的队伍驰出山岗下的树林往中京方向飞驰而去。从北安州前往中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走东北方向,经马盂山入中京,另一条路则往东,过松子岭,经泽州再折向东北进入中京;这第一条路较近,可是地势险要道路崎岖,比较难行,而且沿路少有镇甸城市,往往是马贼强盗出没的场所,第二条路虽然较远,不过大道通衢,一路上镇甸密布城池林立,便于行路。完颜杲等人走的是第二条路,由于人马众多也不赶时间,因此速度很慢;而陈枭他们则走的是第一条路,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急赶。
三天之后,陈枭一行人便来了中京城外,在城外僻静处换上了高丽人的装束,陈枭、耶律特里和娜仁都换上了另外一副人皮面具,都变成了中年大叔和大妈。
一行人进入了中京城。陈枭上一次来的时候中京城十分热闹,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云集中京,真是好不热闹!可是如今的中京却仿佛萧条了不少,虽然依旧商贾云集,却比先前少了不少,而且也少了之前那种欢愉的气氛。
一行人找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陈枭、耶律特里、娜仁和王开、薛福聚在陈枭的房间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就在这时,房门啪啪啪啪地响了起来。几个人停止了议论,王开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小二哥捧着一壶茶水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道:“客官,你们要的茶水!”
王开让到一边,小二捧着茶壶走了进去,来到桌边,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一脸献宝似的道:“几位客官不去皇宫吗?”众人感到莫名其妙,陈枭问道:“小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干什么要去皇宫?”小儿流露出惊讶之色,“感情客官们还不知道呢?”
陈枭笑道:“我们该知道什么事吗?”
小二笑道:“好事情!嗯,应该说对于客官们这种从高丽来的是好事情!”打量了众人一眼,“客官们都是高丽人吧?”陈枭等人点了点头。那小二立刻道:“那就没有错了!太后娘娘传下懿旨,要在皇宫之前的广场上接见高丽来的百姓,听说还有赏赐呢!几位客官快去吧,去晚了可就捞不着好处了!”陈枭听说是这件事情,笑着抱拳道:“多谢小二哥告知!”小二哥呵呵一笑,哈腰道:“客官们若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小的便告退了!”见众人都没有说什么,便躬身退了下去。
小二离开后,大家都看向陈枭,耶律特里道:“反正呆在这里也是呆着,不如去看看吧,看看这位高丽太后究竟要干什么?”陈枭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陈枭等人便来到了皇宫前的广场上,一到这里,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眼前原本十分广阔的广场上竟然挤满了人,人山人海怕不有几万之众,都穿着高丽人的服装,应该都是从高丽逃难来的难民。不过很有意思的是,虽然是难民,不过这些个高丽棒子却个个眼高于顶仰着下巴,一副骄傲非常的模样,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是太后的娘家人,比普通百姓都要高上一等的缘故吧!
突然之间,前方喧哗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高丽人正在追打一个年幼的小乞丐,一边追打还一边叫骂:“打死这小畜生!打死这小畜生!”那小乞丐抱头鼠窜,惨叫连连。陈枭等人看不过去了,陈枭使了个眼色,王开立刻率领七八个隐杀冲了上去,拦住了那些个高丽人,王开没好气地喝道:“干什么?”那些个高丽人见王开他们也都穿着高丽服饰,以为他们也是高丽人,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用高丽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什么,王开等人都学过简单的高丽语,听对方的意思好像是说那小乞丐偷了他的钱,要他们不要管闲事。
陈枭也听明白了,扬声道:“问他丢了多少钱,把钱给他。”王开问道:“那小乞丐偷了你多少钱?”那高丽人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二两银子!”小乞丐原本躲在陈枭等人身后,听到这话,立刻探出头来急声道:“不是的,我只偷了他一两银子!”见那高丽人瞪眼过来叫骂,吓得把头又缩了回去。
陈枭对王开道:“给他二两银子。”王开从怀中掏出一块超过二两的碎银子扔给了那高丽人,那高丽人得了这么多银子,登时眉开眼笑,领着伙伴们离去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太后恩典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小乞丐一个劲地朝陈枭磕头道谢。陈枭笑了笑,“好了,回去吧。”小乞丐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掉了,极是轻快迅捷,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模样。耶律特里惊讶地道:“这小乞丐不是被打得很惨吗?怎么……”随即明白了,气恼地道:“这小乞丐原来都是装的啊!”陈枭道:“他们这些人生活在最底层,靠着偷窃维生,平时总是被人欺凌,因此伪装便成了他们十分重要的生存技巧。会装的,往往会少受点罪,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更是如此!”耶律特里皱眉点了点头,“他们真可怜!”
陈枭扭头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耶律特里道:“我们去附近的酒馆坐着观看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挤在这里,咱们又不是真的要什么赏赐。”耶律特里微笑着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道:“凭她一个什么太后,还没有资格赏赐你呢!”陈枭呵呵一笑,目光扫视了一眼附近,见广场边上就有一家酒馆,便指着那边道:“去那里吧。”耶律特里顺着陈枭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进了酒馆,小二立刻哈着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喝酒吗?”
陈枭笑道:“到你这酒馆来不喝酒难道喝茶?”
小二呵呵一笑,连忙道:“您看小的问得真笨,客官们这边请!”随即便将陈枭等人引领到了窗口的位置上,陈枭、耶律特里坐了一桌,其他人坐了旁边两桌。小二早就看出陈枭和耶律特里是这一群人之首,于是在陈枭和耶律特里面前哈着腰问道:“客官们要点什么?”“随便上些酒菜吧。”陈枭道。小二连忙道:“我们这里的烤羊排烤牛排别处可是吃不到的,客官不尝尝吗?”陈枭听他这么说,倒也颇感兴趣,点头道:“很好,就上这些吧。”“好叻,那客官要喝什么酒?是白酒呢,还是马奶酒?”
陈枭想这马奶酒倒是从来没有喝过,心中想尝尝鲜,于是道:“马奶酒。”“好叻,客官们稍后,马上就好。”随即奔了下去,一声吆喝,只听见后厨那边就忙碌开来。
陈枭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茶味浓厚苦涩,不似中原清茶的清香,也比红茶的茶味浓重的多,似乎是沱茶砖茶之属。
这时,一个人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正是之前被陈枭他们解救下来的那个小乞丐。陈枭背对着门口没有看见,耶律特里却看见了,指着门口对陈枭道:“那个小乞丐。”陈枭放下茶杯扭过头去,看见了那个小乞丐,一副想要进来又不敢的模样。
一个店伙计冲出大门,一把拽住小乞丐,没好气地喝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快走快走!”小乞丐立刻耍赖,倔着身子,一只手指着陈枭他们叫道:“我认识他们的,我认识他们的……”伙计哪里会信,兀自拖拽着小乞丐,同时喝骂道:“小娃子,胡说八道!快滚快滚!”
耶律特里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叫道:“他是我们的客人,让他进来。”
伙计听到这话,一愣。小乞丐乘伙计一愣神的时机,挣脱了,奔了过去。奔到耶律特里和陈枭的旁边,笑嘻嘻地拜道:“老爷,奶奶!”
陈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耶律特里坐了下来,问道:“你是来找我们的吗?”小乞丐点了点头,随即连忙摇了摇头,“我,我经过外面,看见老爷和奶奶在这里吃饭,因此特地来拜谢老爷和奶奶的!”说着眼睛直往桌子上瞄,见桌子上空空如也,不由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