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螺山和银冶山的贴合干和拉克申接到了完颜杲的命令,当即尽起大军南下。此时燕云方面还完全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有两支金军正一左一右包抄而来。此时金人已经摆出了一个巨大的螃蟹阵,正准备一举钳住燕云军,然后消灭。
燕云大军正在行军。突然,前方山坡上的树丛中奔出许多老百姓,朝这边奔跑喊叫,一副惊喜无限的模样。陈枭见状,当即下令大军停下。前锋部队拦住了那些老百姓,只见一个老者急声道:“我们是燕云百姓!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前锋部队的将军,直属军团左军统制穆弘奔到陈枭面前,抱拳道:“大哥,是一群百姓,希望我们带上他们!”
陈枭朝那些百姓望了一眼,说道:“他们应该是檀州的百姓,”随即打马朝那些百姓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第一千一十二章 口袋
百姓们原本吵吵嚷嚷的,眼见一群将军模样的人来了,不由的都闭上了嘴巴,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将军模样的人。
陈枭等人来到百姓们面前。陈枭扫视了一眼,发现竟然有好几百人之多,男女老少都有,许多人面有惶恐之色,似乎不久前才刚刚受到了惊吓似的。陈枭旁边的李逵大咧咧地问众百姓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真的是咱们燕云的百姓吗?”
众百姓连忙点头号称是,其中一个老者道:“将军啊,我们原本住在檀州,结果金人打来了,便逃难进了银冶山。准备躲在山中,等咱们燕云大王夺回檀州后便返回家园。哎!……”老者突然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悲苦之色。李逵没好气地道:“你叹气做什么?难道不相信咱们能够夺回檀州?”老者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小老儿绝没有这个意思!”
李逵眼睛一瞪,“那你叹气做什么?”老者又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对面那个面皮黝黑雄壮凶恶的将军不喜欢自己叹气,心里一惊,连忙解释道:“小老儿是为自己,为邻里乡亲叹气!我们这些人可能是犯了太岁了,先是被金人赶出了家园躲入山中,可是没躲多久,金人大军居然就找到了我们!大伙儿死的死,逃的逃,我们这些算是命好的了!”陈枭心头一动。
那老者朝李逵拜道:“将军啊,求你带上我们吧!”他这一求,众百姓纷纷都求了起来,现场又变得一片嘈杂!百姓们见李逵没有说话,纷纷跪了下去,继续哀求。
李逵撇了撇嘴,道:“俺只会杀人,可不会救人!”
这话一出,众百姓立时闭上了嘴巴,人人面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陈枭扬声道:“大家不要害怕,我这个兄弟向来喜欢胡说八道,大家都起来吧!”百姓们面面相觑,那老者看了一眼李逵,战战兢兢地道:“这位将军,真是,真是把小老儿,把小老儿吓着了!”李逵裂开嘴,他是在笑,然而看在众百姓眼中,却是毛骨悚然,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他。
陈枭见众百姓还跪着,便翻身下马,走到众人面前,伸手扶起了那个老者,对众人道:“乡亲们都起来吧。”百姓们见陈枭态度和善,不由的安心了不少,纷纷站了起来。
老者央求陈枭;“将军啊,求你千万别丢下我们!否则,否则我们这些人就死定了!”其他百姓也纷纷央求起来,好半晌才重新安静下来。
陈枭扫视了众人一眼,对老者道:“老人家不必担心,保护燕云百姓是燕云军的天职,我们绝不会丢下你们的!”百姓们听了这话,都不由得欣喜不已,有的人更是喜极而泣。
陈枭指了指南方,说道:“不久前金军已经被我们击败,现在南方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先到燕京去,当地官府会妥善照顾你们的。等我们收复了檀州,你们再返回家园。”百姓们还不知道金军已经被击败了,听了陈枭的话,个个惊喜不已,那老者激动地问道:“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枭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老者情不自禁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哼,我就说那些天杀的金人,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果然被我说中了!”
陈枭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说你们原本是躲在檀州东南边的银冶山中的?”
老者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有好几千人躲在银冶山中,”随即流露出悲愤之色,只听他继续道:“也不知是不是咱们犯了太岁,我们躲在银冶山中,金人也能找到!哎,金人见人就杀,就只有我们这些人命大逃出来了!”其他百姓也都心有余悸的模样,更有人悲泣起来。
李逵没好气地道:“既然金人要来杀你们,你们就该同金人拼命!”百姓们面面相觑,老者苦涩地道:“将军啊,我们只是小老百姓,哪里是金人的对手啊!……”李逵还要再说,却被陈枭的眼神给制止了,郁闷不已。
陈枭又问那老者:“金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银冶山的,有多少人?”
老者想了想,道:“是一天前吧。多少人的话,好像,反正满山遍野的都是!”老者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扬声道:“可能有超过十万人!”许多百姓附和。李逵大咧咧地道:“真是怪事,完颜杲就三十来万人马,还分出十多万人去银冶山做什么?”
陈枭思忖片刻,对穆弘道:“穆弘,你把这些乡亲带下去,派一队士兵护送他们前往燕京。”穆弘抱拳应诺。众百姓纷纷叩谢陈枭,随即便跟着穆弘下去了。百姓们心中感激陈枭,那老者忍不住问道:“敢问将军,刚才那位将军是谁啊?”穆弘道:“你们不认识吗?他便是燕云之主燕王!”百姓们惊得一愣一愣的,人人心中都激动得无以复加,那份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有人用颤抖而无限激动的声音道:“我,我居然见到了燕王!”
老者有些担心地道:“将军,燕王亲自率军去和敌人打仗,这,这太危险了!要是燕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就不要活了!”其他百姓也都十分担心的模样。
穆弘哈哈大笑,道:“老人家不必担心,天下没有人是燕王的对手,也没有燕王无法击败的敌人!燕王是天上的战神下凡,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不久前,金国护国大王完颜杲率领六十万大军攻打燕京,燕王率领我们三战三捷,杀得金人尸横遍野,狼狈逃窜,如今仅剩下三十万人马逃到了檀州!”
百姓们听说燕王率军三战三捷击败了金国六十万大军,真是又惊又佩又崇拜,人人都流露出无比激动的神情。
穆弘微笑道:“所以,眼前的金军不过是燕王的手下败将罢了,根本不值一提!”百姓们觉得穆弘说得太对了,纷纷点头。
李逵来到陈枭身旁,道:“大哥,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继续进军吧。”
陈枭抬头望了望东北方向,指着那边问道:“银冶山就在那个方向吧?”李逵顺着陈枭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俺可不知道银矿冶山是什么鸟屁山,大哥你问我就问错人了!”
陈枭笑了笑,拍了拍李逵的肩膀,走上官道旁的山坡朝东北方向眺望。众人跟在他的身后,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陈枭道:“完颜杲分兵十几万去银冶山,这也太没道理了!”李逵咧嘴笑道:“我看他被咱们打蠢了,所以做事颠三倒四起来!”众人哈哈大笑。陈枭笑道:“完颜杲这个人心志如铁,没那么容易被打蠢!”顿了顿,思忖道:“完颜杲这个时候采取这样的行动,肯定是针对我们的!”扭头对王开道:“把地图拿来。”王开当即招呼卫士们拿来地图,在陈枭面前展开。众将来到陈枭两边,和陈枭一道观看地图。
陈枭指了指银冶山,道:“银冶山在檀州东南,这里布置一支军队的话,便可乘我们猛攻檀州之机,抄我们的后路。”众将心头一惊,李逵却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这有个屁用!他那三十来万人马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包围得住我们吗?”众将一愣,均觉得李逵说的有道理。杨雄道:“铁牛说得对。”指了指地图,“金人的这个战术是不错的,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包围得住我们!如果他们据城坚守,还可与我们相持,若出城野战,岂不是送死?”众将纷纷附和。
陈枭思忖道:“完颜杲不是匹夫,这样的情况铁牛都想得到,他难道会想不到?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陈枭看了看檀州旁边的其它地方,看见了檀州西边的螺山,不由的心头一动,喃喃道:“如果这是一个引君入瓮的圈套,”指了指螺山,“那么应当在螺山这边再埋伏一支兵马!”李逵笑道:“俺觉得,完颜杲可能是活腻味了!大哥,你就别犹豫了,赶紧进军吧!”
陈枭思忖片刻,说道:“如果就完颜杲手中的三十万败兵来说,这样做确实是自寻死路!不过若金国国内来了大批的援军,情况就不同了!”众人闻言一惊,杨雄瞪大眼睛道:“援军?这可能吗?”
陈枭思忖道:“只要王君不犹豫,一接到完颜杲的求援信便发援兵,就绝对有可能!如果真有援军,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我们的斥候并未发现檀州的金军有什么动作,这就说明前往银冶山的金军并非来自檀州,而是国内来的援军,这也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的原因!完颜杲在檀州摆下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正等着我们钻进去!”扭头对王开道:“派出两队斥候,前往银冶山和螺山方向侦查!”王开应了一声,奔了下去,随即两队斥候驰出。
第一千一十三章 蒙古铁骑
陈枭派出了斥候,同时下令大军就地扎营等待。此时陈枭还无法确定当前的情况,虽说金军援军来到的可能性很大,可是也有可能是敌军故布疑阵,故意摆出这样的架势来意图将自己吓退。如果真的是完颜杲故布疑阵,那么贸然撤退被人笑倒在其次,最可惜的是失去一举击溃金军收复檀州的机会;反之,如果推测是真的,敌军大批援军确实来到了,那么贸然进击就必然令自己陷入险境甚至是绝境,这是更加不可取的。因此以当前的情况来说,只好暂停前进,等待斥候的进一步报告。
陈枭坐在山坡上的大槐树下,手里捏着一根青草,眼睛望着远方,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李逵来回踱着步,一副焦躁不已的模样。停下脚步来,看向陈枭,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就在这里干等吗?”陈枭微微一笑,道:“不要着急,这就好比打猎,必须先耐着性子找到猎物的踪迹,才好采取行动。”李逵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
远方突然传来马蹄声,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骑快马正从远处的树林后面转出,飞驰而来。李逵霍然而起,瞪大眼睛望了片刻,大声道:“是我们的斥候!”
片刻之后,斥候穿过中军,奔上山坡,径直奔到陈枭前方七八步处才猛地勒住了战马。斥候翻身下马,急奔到陈枭面前,跪禀道:“启禀燕王,东边发现近二十万金军部队,正朝我军侧后急进!”
众人一惊,陈枭问道:“打的是什么旗号?”
“回禀燕王,对方打的是贴合干的旗号!”
陈枭眉头一皱,喃喃道:“果然是他!”看向斥候,“继续侦查!”斥候应诺一声,退下去,跨上战马,勒转马头,一声吆喝,飞驰而去了。
他前脚刚走,另外两名斥候便接踵而至。先到一步的斥候禀报道:“启禀燕王,西边发现了十来万金军的踪迹,正在朝我军侧后急进!”后到一步的斥候跟着禀报道:“启禀燕王,檀州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众将无比钦佩地看向陈枭,穆弘道:“真的让燕王说中了!”
陈枭道:“传令下去,大军立刻转向南撤,骑军分兵骚扰左右敌军!”众将齐声应诺。
二十万燕云军开始撤退,与此同时,两万燕云战骑分成两队分别朝东西两边奔去。
贴合干率领麾下十五万步骑向南急进,他的任务是会同拉克申所部切断燕云军的退路。大军急进了一天多时间,来到一片丘陵之中。突然,前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大响。贴合干等都不由得一愣,一名部将一脸疑惑地道:“这是什么声音?”贴合干突然面色一变,急声道:“不好!是骑兵!步军立刻列阵,战骑出击!”
金军慌乱起来。就在这时,只见骑兵组成的潮水翻过前面的山丘呐喊着奔涌而来,势若潮涌,杀气冲天。前锋数千战骑匆忙迎战,却转眼之间就被对方给冲得七零八落了!随即之间骑兵潮水撞入前队步军之中,铁蹄奔涌如潮,刀锋寒光灿雪,金军将士连片倒下,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
金军战骑纷纷奔上前迎战,渐渐地,对手的冲击势头被遏制住了,又战了片刻,金军的绝对数量优势发挥了出来,燕云战骑渐渐处于不利境地,眼见就要被包围了。就在这时,那位领军的燕云悍将突然打了一声呼哨,随即燕云战骑纷纷调转马头,从金军还没能合拢的缺口处冲了出去。金军追赶了一阵,然而燕云战骑却越跑越远,眼看是追不上了!
贴合干担心前面还有燕云军的埋伏,急忙下令各军停止追击。各军都停了下来,各部战将纷纷奔到贴合干面前,其中一个部将用惊讶的语气道:“燕云军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贴合干紧皱眉头喃喃道:“情况有些不对劲!”抬头对一名部将道:“立刻派出所有斥候往前面探路!”那部将抱拳应诺,勒转马头,奔了下去。贴合干又对一名传令官道:“立刻将我们这里的情况报告大王!”传令官应诺一声,勒转马头,奔去了。随即贴合干对众部将道:“传令各军,就地列阵,小心防备!”众将齐声应诺,纷纷下去了。不久之后十几万金军便以几座小山岗为中心,列成了巨大的阵势,严阵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金军曾经不止一次吃过燕云军伏击突袭的亏,因此所有人都十分紧张的模样。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到前面探路的斥候不断传来消息,并未发现任何敌人。然而对陈枭和燕云军无比敬畏的贴合干却依旧无法放心,仍然让大军就地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