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哼了一声,道:“你不让我说,我便要说!老爷这样的经世之才,燕王居然让老爷去守凭祥关,如此大材小用,我看燕王也是言过其实了!”
张浚斥道:“妇道人家,休要胡言乱语!”随即道:“像我这样的人,在燕云数不胜数。在燕云,职位高低,是否升迁,都有功劳决定!我不过守卫漳州有些功劳,能有如今的地位,已经很不错了!其实,官位高低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能不能真正的做事!在赵宋朝廷的时候,诸多掣肘,想要做一点好事,都十分困难!做那样的官,就是官位再高又有什么意思?如今好了,燕王英明,燕云官场风清气正,这正是我实现抱负的大好良机啊!因此我主动要求担任军职,前往凭祥关去镇守!”
张夫人惊讶地问道:“是老爷主动要求的?”张浚点了点头。张夫人气恼地道:“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充什么能啊!”
张浚气愤地道:“什么叫做‘都这一把年纪了’,我难道很老吗?廉颇八十还上战场呢!”随即解释道:“我这也不是充能!燕云军虽然强悍,然则他们都是北方将士,十分不适应凭祥关那边潮湿闷热的气候,这段时间以来,军中病患频发,虽然有医官全力救治,然而也只能维持目前这样的局面,代价十分巨大!燕王目前正缺少能够镇守凭祥关的得力将领和军队,我既然已经是燕云臣子了,自然就要为燕王分忧啊!否则,我这样的臣子又有什么用?”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老爷你都已经决定了,我怎么说都是不会有用的!唉,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张浚感激地看着夫人,他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夫人虽然性格泼辣,不过却还是十分明理的。想起一件事情,连忙道:“对了夫人,燕王已经将我们在汴梁的府邸赐还给我们了!”张夫人大为惊喜:“真的?!”
张浚点了点头,道:“夫人,你们就先回汴梁去吧。”张夫人当即摇头道:“那可不成!汴梁距离凭祥关万里之遥,呆在汴梁,许久都不会得到老爷的消息,我可不放心!”张浚感动不已,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张夫人没好气地道:“我已经决定了,老爷就不要多说了,说了我也是不会听的!”
张浚见夫人如此说,便只好不说什么了。
张夫人思忖道:“就让彤儿、风儿他们先回去吧,我就留下来陪着老爷。”
张浚点了点头,随即担心地道:“让孩子们先回去好是好,只是我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啊!如今南方刚刚平定,这官道上并不是十分太平,许多地方都有盗贼出没!”
张夫人觉得这也是个问题,皱眉是忖片刻,突然心头一动,问张浚道:“老爷,燕王总是要回汴梁的吧?”张浚立刻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惊讶地问道:“夫人难道是想让孩子们跟随燕王返回汴梁?”张夫人没好气地道:“难道不可以吗?你不是说燕王是千年不世出的雄主吗?既然是这样的人物,难道会拿着架子不愿我们的孩子同行?”张浚为难地道:“我作为臣下怎么可以……,也罢,为了孩子们,我这个做父亲便老着脸去同燕王说一说!”张夫人笑了。
耶律特里大病初愈,容易疲倦,与陈枭在后院里游玩了一阵,便感到疲倦了。心疼妻子的陈枭,便扶着耶律特里回到房间中,亲自服侍她睡下,然后坐在床前陪她。耶律特里有爱郎想陪,十分安心,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陈枭扭头看去,见是一名飞凤女卫进来了。飞凤女卫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陈枭身边,俯下身来,小声道:“主人,张浚大人在外面求见。”陈枭点了点头,小声道:“把他带到后厅去。”飞凤女卫应诺一声,退了下去。
陈枭站了起来,俯下身,轻轻地为耶律特里整理了一下被子以免她着凉。看着熟睡中的耶律特里,感觉这时的她虽然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分可爱,不由得笑了笑。站起身来,轻轻地转身去了。
陈枭来到后厅,看见了张浚。张浚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等候陈枭,突然看见陈枭进来了,连忙起身拜见:“属下拜见燕王!”
陈枭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必拘泥,坐下说话。”张浚连忙抱拳应诺,眼见陈枭坐下了,这才坐下。
陈枭问道:“张大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张浚连忙抱拳道:“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了,准备明天一早便帅麾下去接管凭祥关防务!”陈枭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吗?”张浚道:“武大将军已经为属下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什么了!”陈枭点了点头,微微皱眉道:“越人虽然吃了一场大败仗,损失惨重,不过越人奸狡,难保不会来偷袭,你在凭祥关必须小心在意,不可给对方可乘之机!”
“是,属下记下了!”张浚应道,随即道:“启禀燕王,武大将军威震越人,若是武大将军能够留在广南西路,对于震慑越人是十分有好处的!”
陈枭点了点头,看向张浚,笑道:“媚儿和二郎以及各军团都会在广南西路留一段时间,你放心吧。”张浚抱拳应诺:“是。”
陈枭打量了张浚一眼,笑问道:“张大人此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张浚有些尴尬,道:“这件事是私事,属下实在,实在不知该如何说……”陈枭笑道:“但说无妨!”张浚应了一声,“是,是这样的。属下夫妻都要留在这边,可是却想让一对儿女回汴梁去。”陈枭点了点头。张浚继续道:“从这边去汴梁,路上万里之遥,我们夫妻两个实在有些担心啊……”
陈枭明白了,笑道:“张大人是想让公子小姐跟随我一道回汴梁是吗?”
张浚连忙道:“属下知道这个请求实在是有些冒昧了!”
陈枭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不过是小事一件!就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走吧!”
张浚感激不已,连忙起身拜道:“多谢燕王!”
陈枭站了起来,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嗯,我大概还要七八天时间才会回去,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是!”张浚抱拳应诺,随即道:“属下不打扰燕王了,属下告退!”陈枭点了点头。张浚躬身退了下去。
陈枭看着张浚离开,随即叫来一名隐杀卫士,吩咐道:“大概七八天之后我们便要返回汴梁。到时候,你记着去通知张浚家里。”隐杀卫士抱拳应诺。
陈枭离开了后厅,回到耶律特里的卧室。这时,耶律特里正睡得香甜,嘴角含笑,应该正在做一个美梦吧。陈枭微微一笑,轻轻地坐了下来,继续陪着她。
……
耶律特里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见大哥坐在床边审阅公文,心不由的暖暖的,感动得不得了。撑着上身坐了起来,陈枭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见耶律特里已经坐了起来,连忙放下公文,拿来一件长袍给她披到背上,顺势便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耶律特里问道:“大哥你一直坐在这里吗?”陈枭笑道:“也不是一直,中途离开撒了泡尿!”耶律特里嫣然一笑,靠进了陈枭的怀中。
陈枭搂着耶律特里,皱眉道:“媚儿,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留在这边了,跟我回汴梁吧。”耶律特里坚定地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离开呢!”随即转过头来,伸出纤手抚摸了一下陈枭的面颊,温柔地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我的病已经全好了!再休养几天便能恢复如初了!”陈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你啊,就是这么倔!”耶律特里皱了皱好看的琼鼻,嗔道:“就知道说我,你自己就还不是一样的!”陈枭扬了扬眉毛,“那怎么一样,我是男人啊!”
第一千两百八十六章 张家兄妹
耶律特里白了陈枭一眼,嗔道:“自己说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如今却又说这样的话!哼,其实啊你的心里最大男子主义了!”
陈枭笑道;“这可不是大男子主义!男人嘛,必须顶天立地,是需要霸道一点的!要是也像女人那样温温柔柔百依百顺,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耶律特里把臻首靠进陈枭的胸膛,道:“反正怎么说你都有理!”
陈枭搂着耶律特里,温存了片刻,说道:“你要继续自己的责任,大哥尊重你。不过一旦发现你的身体出现问题,我会立刻命人将你带回来的!这可是没有什么价钱好讲的!”耶律特里抬起头来,嗔道:“知道了,我的男人!”陈枭心头一荡,俯下头去,吻了一下她的红唇。当陈枭准备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被耶律特里突然搂住了脖颈。陈枭还没反过来,只感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和耶律特里搂抱着滚倒在了床榻之上。
……
第二天一早,已经日上三竿了,陈枭依旧有些不想起床。怀里搂着绝色妖娆,鼻尖萦绕着馥郁芬芳,终于领会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意境了。虽然很想学一学那些昏君的做派,不过却还是强迫自己离开了温柔乡,来到了前面大厅中。此时,武松已经等候多时了。
陈枭坐在上首位置上,状态依旧没有恢复过来,右手食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武松抱拳道:“大哥,张浚大人今天一大早就已经率军前往凭祥关了!”
陈枭点了点头。
武松又道:“从凭祥关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越李朝派出的使者已经过了凭祥关,正朝南宁这边而来。”
陈枭思忖道:“越李朝的使者?”抬头看向武松,吩咐道:“等他们到了之后,直接派人把他们送去汴梁,我现在不想见他们。”“是。”
五天之后,耶律特里在众医官的精心调理下完全恢复了。陈枭十分高兴,又留下来陪了耶律特里三天。虽然耶律特里已经恢复了,可是却并没有去处理事务,只与陈枭出双入对,恩爱缠绵,如胶似漆,温柔乡中不知时间流逝。转眼,三天时间便过去了,陈枭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耶律特里则收拾了心情,开始处理江南的军政事务了。耶律特里是陈枭册封地征南大总管,如今正值过渡时期,江南的军政事务都由她全权负责,这段时间有多长不好说,少则数月,长则一年,主要年当地步入正轨的速度,只要江南各方面的事务都步入正轨了,耶律特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陈枭一行人离开南宁北上,不打旗帜,无人开道,数百人在百姓们看来,只以为是一支向北开进的燕云骑兵部队罢了,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支队伍中间,竟然会有燕王。张俊的一对儿女跟随在队伍中间,这两个年轻人身着便服,样貌俊秀,骑术也颇为不俗;一路上,不时看见百姓投来憧憬艳羡的目光,两个年轻人感受到了一种从所谓有的荣耀,兴奋不已,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好像真的也是燕云军中的将士似的。
这天傍晚时分,一行人露宿于荒野之中。张彤和张风惊讶地看见,尊贵的燕王竟然和卫士们一道搭建帐篷进行劳动。两个年轻人见此情景,当即也去帮忙,然而两人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帮忙的结果却是闹出了不少笑话,不过他们在陈枭和隐杀卫士的教导下,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他们还是很聪明的。
一番忙碌之后,十几堆篝火之上都架起了铁锅,牛肉在锅中咕噜噜地煮着,各种野菜野菌随着滚汤翻滚,荒野上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陈枭见张家兄妹两个坐在另一堆篝火边,于是朝他们挥手扬声道:“张家兄弟,张家妹子,到这边来!”兄妹两个有些手足无措。旁边的一个隐杀队长推了张风一把,笑道:“燕王叫你们过去呢!”兄妹两个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陈枭旁边,坐了下来。张风挨着陈枭,而张彤则在张风的下边。
陈枭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没想到你们骑术那么好,是谁教你们的?”
张风连忙抱拳道:“回燕王的话,是父亲教导我们的!”张彤点了点头。陈枭看了张彤一眼,觉得这个女孩子,无论气质样貌,与琼英真是十分神似呢;张彤眼见燕王看来,不由得紧张不已,垂下头去,一张美丽的容颜像是涂上了胭脂一般。
陈枭笑了笑,收回目光,问道:“张大人为何要教你们骑术?”
兄妹两个不由得想起当年父亲对他们的教导,张彤情不自禁地道:“父亲说,当今天下,中国不缺文治之才,却十分缺乏能够在沙场上与异族争锋的将才,因此便要我和哥哥学习骑术、箭术和武艺!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为国尽忠!”张风点了点头。
陈枭赞赏道:“张大人能有这样的见识,那是远远超过了他的同僚了!难怪金人入侵之时,他可以率领大军与金人鏖战陕甘!”兄妹两个都流露出呢崇慕的神情,张风道:“父亲一直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父亲他不像别的读书人那样鄙视武略,父亲常说,文武两途就好比人之两腿,只有双腿健全,这个人才能顶天立地,若是缺少了一边,那个人就站不住了,是一定要倒下来的!父亲还说,大宋建国以来,文治方面是没有说的,可谓文字灿然,可是在故略方面却做得十分不好,大宋迟早会因为这一点而吃到苦头的!结果果然如他老人家所言!”
张彤忍不住皱眉道:“我实在不明白,大宋的开国皇帝据父亲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明主,而且他自己也是将军出身,却为何建国以后会重文抑武呢?”张风也很不明白的模样。
陈枭笑道:“如果我想将天下变成我的私人财产,如今定然会效仿赵匡胤的做法,也来一个杯酒释兵权,也来一个重文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