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拍拍胸脯。
“你在哪里啊。”
电话里，秦远程快要哭了。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李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一点也不诧异。
能找到这里的，都不会是一般人。
秦远程道，“基督陵园啊...”
李览感觉到秦远程的声音在打颤，他憋住笑，道，“等我十分钟，马上到。”
把放在门口，连小偷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锈迹斑斑的二八杠骑上，往秦远程说的位置过去。
月亮是好的，月光也是美的，可是照在陵园里，白烟弥漫，总有一种怪异的阴森森的感觉。
秦远程坐在车里，车大灯全打开了，不停的按着喇叭，不时的左右回望。
空荡荡的马路，不但没有一个人影，甚至两辆路过的车都没有。
突然一个人影在车外，拍着她的车窗，她一哆嗦，离合一松，车子立马跑了出去，急刹车，蹦跶一声，车子原地弹起来。
“吓死人的啊，哥。”她从车子上下来，不停的大喘气。
李览点着一根烟，吐着烟圈，然后指了指明亮的路灯道，“这也是没谁了，这么亮，怕什么啊，你胆子也是太小了。”
“我胆子要是小，早就被吓死了。”秦远程道，“早知道这种地方，我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李览摇摇头道，“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你住这里？”她好奇的问。
李览穿的是大裤衩子，拖鞋，骑得也是快散架的自行车。
李览道，“前面不远。”
秦远程道，“什么鬼地方啊，我地图上都搜索不到，找人问路，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的，都只能说出一个大概方位。”
李览道，“这里以前是影视基地，建了很多房子，因为运营问题，既没有人来买，也租不出去，一直是亏损状态，成了废弃的鬼城。
时间长了，连招牌都被拆掉了，除非是住在这里的本地人，要不然，基本没人知道这里。”
秦远程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览道，“过河，到腾讯和联想总部那边，比这边热闹，吃的也多。”
“怎么着，到你门口了，还撵我走？”
李览道，“没这个意思，那去我家，不缺酒。”
秦远程把后备箱打开，指着自行车道，“放进去吧。”
李览笑着道，“别把车漆给磕了，我骑着吧，在前面带路。”
见她要过来夺自己的车把，又急忙拦住道，“你车后备箱太小，放不下这么大的，听我的，跟我后面。”
他在前面骑车，不时的回望下后面。
进入影视城，连路灯都没有了，黑灯瞎火。
秦远程紧张的在后面跟在后面，最后看到小院的光亮和里面传出来的广播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道歉，算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从来不知道还要这么一处地方分。”她跟着李览走进院子，张望一圈后，疑惑的道，“你不是和父亲一起住？”
李览道，“相比热闹，我更喜欢安静。”
334、深夜会谈
回答完后，反应过来道，“你是打算来见我父母的？”
秦远程摆摆手道，“你可千万别想多了，我脑子很清楚的，真打算看望人，也没有大晚上来的，何况我也不是那么不懂礼节的人，绝对不可能空着手的。
你昨天也说过，你自己单独住的，我也没承望能看到你爸妈，就是顺口问一下。”
李览把收音机关掉，笑着道，“从浦江回来以后就是我一个人住，他们倒是也来，只是来的次数很少，要是对她们好奇，我可以带你去我家看看。“
秦远程道，“有机会再说吧，就是我姑姑夸你爸夸的比较多，我就好奇罢了。”
“秦有米？”他好奇的问，作为多年的左右邻居，他对秦家的这位大美女也不陌生。
“嗯呐，你也熟悉的，”秦远程笑着道，“我老姑你接触过，性格你知道的，傲气不服人，但是，偏偏很服气你爸爸。”
她姑姑的孩子都上高中了，但是提起李老二的时候依然两眼放光。
李览一点也不诧异，对他老子表示好奇或者钦佩的人太多了。
他指着外面的椅子道，“不用客气，你坐。”
然后把蚊香给点着了，一个方向放了一盘，有没有效果不清楚，反正图个心理安慰。
秦远程自己启开一罐子啤酒，围着左右的厢房全部看了一遍，笑着道，“这里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你能住得了？”
李览把厨房的灯拉开后道，“你自己看呗。”
秦远程看了看堆在厨房拐角的煤块，笑着道，“你这属于非法焚烧啊？信不信我举报你。”
李览笑着道，“无烟煤，平常不用，也就冬天用来烧炕，烧个十来分钟暖气片供全屋，基本没有什么污染。”
秦远程笑着道，“那也有粉尘颗粒，环保要是查，你也跑不了，只是没人瞧得见罢了。”
李览摇摇头，“到冬天再说吧，好多年没人住了，我这才刚住上也没多少时间，万一冬天熬不住，说不准还得装暖气。”
秦远程打开侧卧的门，拍了拍火炕，又看了看墙上的破旧的年画的日期后道，“1980年的，没装修过？”
李览道，“没有，不过一直隔几天有人清扫卫生，然后我住进来以后，每天都清扫卫生。”
她踏了踏凸凹不平的青石地面道，“可以随便装修一下，不然配不上这地皮的身价。”
这里虽然是五环外，可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海淀的中心位置。
李览笑着道，“说出来你不信，我父亲虽然受过高等教育，还做过物理学教授，自封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专家，可是他这人迷信，家里供奉着的神仙牌位少说也有五六个。
这里是他的发迹处，他怕泄了风水，是不会轻易改动的。
我刚搬过来住，没经过他的允许，他还发了一通脾气。
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倔吧，有时候喜欢反着来，住我的呗，后来我又把墙上的一幅画给撤了，他知道了，整个一星期都没搭理我。
哈哈，我没辙，又给换上了。”
“你爸挺好玩的，我姥爷也是，年龄越大，也越是神神叨叨的的，他说那是敬畏，人活一辈子要是没点敬畏，省不得要走弯路。”她笑着道，“说不定我们以后比他们还要夸张。”
李览笑着道，“其实我也是见佛拜佛，见神拜神。”
秦远程站在院子当中，望着星空点点道，“总之来说，你还是挺潇洒哈，这小日子过得真是没话说。”
抿口啤酒，又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捡了颗花生米塞嘴里，砸吧砸吧，跟小松鼠似得。
李览跟着也拿了一罐，笑着道，“还行吧。”
他又回屋里找了一点熟食出来，放在桌子上道，“抱歉，我在家里不做饭不开灶的，所以，吃的东西不多，请不要见怪，凑合着填下肚子吧。”
“哇，这是咸水鸭？”她不确定的问道。
“我老家是皖北的，上次我奶奶从老家过来，带了一大堆的老家特产，我放在高压锅焖的。”李览道，“你尝尝，要是喜欢吃，我这还有几只，给你带走。”
秦远程手撕了一小块后放进嘴里，然后道，“味道不错，好吃是好吃，不过呢，女孩子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然我这张脸到时候肯定全是痘痘。”
李览灌进一口啤酒后笑着道，“那我就没办法了，给你好吃的，你也没口福。”
“说好给我的酒呢？”她笑着问。
“等下，我给你拿。”他进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提出来两箱子白酒，拎出门，放进了她汽车的后备箱里。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秦远程又轻呷了一口啤酒，看李览盯着她看，就没好气的道，“看我干嘛？”
李览笑着道，“我是在想你喝酒怎么开车。”
“你不能给我找代驾啊？”她笑着问。
李览道，“也行。”
两人不知觉中又喝下了一打子啤酒，夜色宁静。
接近九点钟的时候，她起身走人，李览帮着帮她把车开出了影视基地。
一个代驾司机，守候在陵园门口，低声啐骂几句，浑身打哆嗦，今晚真不吉利，要不是看在小费多的份上，打死都不来的。
李览把车子停在他旁边，下车后递给他五百块钱，笑着道，“麻烦你了。”
就当精神损失赔偿了。
这种地方一般人是不愿意来的，太晦气，也就这个司机胆子大，肯过来，之前约了三个人，毫无疑问，被拒单了。
“谢谢。”司机笑着接了。
李览道，“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先生，你放心，一定的。”司机忙不迭的应好。
李览转而对坐在副驾驶上的秦远程道，“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这话说的不吉利。”秦远程挑刺道，“在电视剧中，夜深人静，此情此景，被主角以这种台词糊弄的女配，一般活不过三集。”
李览望着阴森森的陵园，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笑着道，“那我与你同舟共济。”
她竖起大拇指笑着道，“够仗义。”
335、父与子
秦远程和母亲一起住在西直门葱店胡同，附近大多是机关家属院。
李览对这一片也很熟悉，他舅舅何龙为了沾沾官气，特意在附近买了房，直到现在还住在这里。
他调笑道，“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大院子弟啊，很牛气的。”
坐在秦远程笑着道，“网上的段子也能信？你应该这么想，凡是有点地位身份的，谁去挤大院啊？说句不好听的，住长安街的、黄寺大街的，和我们这些住西直门的，也都差不多，父母呢，埋头苦累，熬到那资历了，也就分房了。
然后呢，门口有站岗的，外人看着神秘，以讹传讹。”
李览笑着道，“倒是也对。”
他想起来了他家老邻居，秦家的气派，秦家老头子也只是个普通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住的深宅大院，老头的儿子，也就是秦远程的爷爷住处，他虽然没亲眼看过，但是也大概知道，不是大院。
车子在小区门口附近的停车场停下，李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上去坐会？”她笑着问。
“你妈在？”他问。
“在啊。”
“下次吧。”李览摇摇头。
他没做好见对方母亲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