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早上的王定六,也想歇息一会,便提起酒瓮给汉子和自己各倒了一碗水酒,然后坐到汉子对面两人对饮起来。
三五碗下肚,王定六忍不住问道:“看大哥满脸愁苦,可是有什么心事?”
汉子道:“我娘恐命不久矣!”
王定六不解:“大哥这是何意?”
汉子道:“前几日,我娘神思疲倦,身体酸疼,头如斧劈,身似笼蒸,一卧不起,我解开其衣一看,只见她鏊子一般红肿起来,我在浔阳百般寻医问药,却无一人能医治我娘之病,后听闻你处神医安道全擅长医治此病,特来请神医与我娘救命,不曾想,刚进城,就听闻,神医并他相好李巧奴将一个叫张旺的汉子和李巧奴家的虔婆杀了,现已不知所踪,寻不到神医,我娘危在旦夕!”
见汉子孝顺,王老丈不禁生出恻隐之心,随即就欲开口指点汉子,不过却被王定六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汉子也是一个精细之人,王老丈和王定六的表现,全被汉子看在眼里。
汉子笃定:“此二人必知神医下落!”
念及至此,汉子离桌冲王老丈一拜在地,道:“小人姓张,名顺,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作卖鱼牙子,谁不认得?公公救我娘性命,不死,必厚报!”
张顺此言,有两方面意思,一方面彪炳自己是一个义气之人,另一方面则也有一点威胁之意。
王老丈听出了前者。
王定六却是连后者也听出来了。
恰巧!
王定六听过张顺的名字,知道,张顺绰号浪里白条,与其兄船火儿张横,是浔阳一霸,常在摆渡到江心时杀人劫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另外,王定六也听说,张顺其人最重义气,是条说一不二的好汉。
因此,犹豫了一下,王定六并未再阻止王老丈说出安道全的下落。
王老丈道:“神医去济州府的水泊梁山替天行道去了,你可去那里寻他。”
知道安道全的下落,张顺大喜!
不过听说安道全去了遥远的水泊梁山,张顺又大急,道:“我娘的身体怕是拖不到我去济州府找到神医再带神医回江州了!”
王老丈道:“你娘那病非痈即疽,用绿豆粉可以护心,毒气不能侵犯,江州离此地不远,你可先返回江州以此法保住你老母的性命,然后接了你老母乘船去济州府水泊梁山求医,李寨主江湖驰名,必不会见死不救。”
张顺一听,冲王老丈一拜在地,道:“公公求母之恩,生死难忘,张顺不死,必报公公!”
言毕,张顺直接告辞,回江州接老母去了!
张顺走后,王定六同老父简单收拾一番,便投水泊梁山去了。
……
山河形胜,水陆要冲,层叠卧牛之势,崔嵬伏虎之形,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
李衍一行人到东京汴梁时,恰逢正月十四。
黄昏十分,明月从东而起,天上无云,李衍扮作闲良官,阮小七和竺敬扮作小厮,只留十名哨探在客栈中看守行李。
三人混在人群中进入封丘门,游遍六街三市,来到正街上,家家门前灯笼高挂,照耀如同白日,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整条街上,大小勾栏几十余座,有些甚至可容纳数千人,又多有货药、卖卦、喝故衣、探博、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
套用孟元老的话――终日居此,不觉抵暮。
别说阮小七和竺敬这两个土包子,就连李衍也震惊于东京汴梁的繁华!
又走过一条街,李衍见两边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见一座高台上彩灯集结,左右各挂一个牌子,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天下第一魁。”
进入茶坊里坐下,李衍问茶博士:“外面好生热闹,却是为何?”
茶博士答道:“那是东京上厅联合一众青楼举办的选花魁。”
李衍了然,道:“原来如此,却不知,哪家小姐呼声最高?”
说起名妓,说起花魁,李衍自然而然的想到李师师这个连宋徽宗都折服了的千古名妓。
茶博士道:“沈莲香小姐,赵惜玉小姐,孟冬儿小姐,皆是此届大热人选。”
李衍忍不住问:“没有李师师小姐吗?”
没等茶博士回答,十几个闲汉簇拥着一个油头粉面眼露淫光的青年进来。
青年一进入茶坊,就开始扫视妙龄女子。
见这伙人到来,茶博士叫苦道:“这花花太岁怎到我家茶坊作孽!”
说话间,茶博士就撇下李衍三人小跑着前去招待高衙内等人……
……
第六十五章 小娘子
…
任何一个时代,人们在酒足饭饱之后都离不开对娱乐的追求,更何况,东京汴梁乃是大宋的首都,在位的皇帝又是最爱玩乐的宋徽宗。
所以,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大赛也就成了开封府男人们的一桩盛事。
此等盛事,花花太岁高衙内如何能错过,哪怕他久“病”缠身。
一众闲汉簇拥着高衙内走进茶坊后。
见高衙内四下找看妙龄女娘,一闲汉凑上前,问:“衙内可有中意的好女娘?”
高衙内悻悻道:“皆是庸脂俗粉,无一人可比林家大嫂!”
那闲汉说:“是极,林娘子雪肤滑嫩,纤腰盈盈,玲珑浮凸,哪是她们可比的。”
听闲汉说起林娘子的好处,高衙内不无怨念道:“你说她怎么就忍心拒绝于我,只要她肯跟欢好,我情愿纳她为妾。”
那闲汉道:“都怪陆谦和富安办事不利,他们若是杀了林冲,林娘子定会绝了念想,任由衙内揉圆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