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办好了,说不定有人能混个一官半职。这里说的一官半职,当然不是村里的职务。
即便不能把好处立马兑现,也能在上级领导的眼睛里留下个好印象。
她哥哥是不能用上这宗好事了。但是这些好处也要好好分配一下。为自己家人谋得最大利益。
至于剩下的怎么分,要不要分润一些给陆友强,就让陆友富去操心吧。
陆友财一大早就来了。何小西做了猪食拎去喂食,他帮着拎着。到了地方,把猪食倒进食槽里。
两人倚在猪圈的墙上,看似是在看小猪吃食,实际是在说何小东的事。
前世的特殊时期,何小西看多了夫妻之间因为各种原因互相举报对方的情况。所以她并不想陆友财知道太多关于她哥哥的事情。
奈何这人跟着他们去冯先生医馆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一些。凭着他精明的脑袋瓜,已经把事情真相猜到了八玖不离十。
“我大哥让我来问问,你们家想要什么?大哥的事,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我哥了,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件事情就由你代表你们家吧。”
陆友财前半句是帮着他大哥问的,后头的话是他自己的意思。何小西听得出来。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昨天晚上听到哥哥说起不堪往事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不会要求陆友财什么事都听她的,为了她们家的利益跟他大哥反目。他要是那样的人也不是能放心托付终身的。
陆友富对弟弟们如何,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若是陆友财为了她跟他哥争长短,这种人的人品真是堪忧。
她只需要他在她对的时候,站在她的一方,在两个家庭中间,做好润滑和协调作用。
“村里能不能给大毛哥解决一下宅基地,他如今要娶媳妇了,连个安稳窝都没有,拿什么娶?”
养得起猪垒得起圈,娶起得媳妇管得起饭。总不能两手空空把人娶回家,让媳妇跟着吃糠咽菜住露水地吧。
既然他们得不到其它的好处,不如就要些实质的东西。
而且这种实质上的好处,出处是村集体。并不损害其他个人的利益,大家应该乐见其成。毕竟他们得了物质好处,就相当于退出其它功劳的争夺。
事关重大,陆友富已经发现何泥墩的异常了,何小西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除了关于春草的部分含糊带过,其它的都仔细的说与陆友富他们听了。
陆友强叼着旱烟袋,烟锅里什么都没有,就在那里啪嗒啪嗒的抽着空气。
本质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遇到这种极端的问题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友富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陆友富却对着何小西和陆友财两人问道:“这事你们两个怎么看?”
第244章 谨慎行事
陆友富这样问的时候,何小西却不合时宜的想起那句搞笑台词:元芳,你怎么看?
何小西跟大家一样,都不知道陆友富这样问的目的。虽然何小西猜不透陆友富的目的,也不会在这种时刻给他拆台。
她看看陆友财,示意陆友财先说。
陆友财不愧与陆友富是一母同胞,被他当儿子一样养大的,能够轻易看透他大哥的意图。
这些人虽然听了何小西的叙述,却是不太相信他们眼皮子底下天天看着的人能是特务。都以为是何泥墩家儿媳妇春草多年无所出受到磨搓,对他家心存怨怼,报复他们呢。
柳得全完全以陆友富马首是瞻,没有表现出什么。他手下的那两个心腹民兵就完全是不以为然的神情。
他们这些日子被安排监视何泥墩家,何泥墩家的异常是有一些,但是在他们看来,离特务远着呢。
不过是给陆家老宅的人使了点绊子。因为之前的事,大家更倾向于认为是报复。
陆友强也是将信将疑。
“这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跟上级汇……报,由上级来……核实,在此之前,大家都……要保守秘密,万一核实过是真……的,谁泄了密,导致特务逃……跑了的话,跟特务是一样的罪……名。”
所有人听的一凛。
何小西知道了陆友富的目的,接着道:“听人说特务凶狠狡诈,暴露之后会狗急跳墙,得做好防备,防止他们伤害无辜,还有,泄露出去也怕特务会对咱们在座的打击报复。”
关乎自身和家人安危,这些人才正视这件事。
两人一唱一和,算是彻底把这些人唬住了。
陆友强终于不再抽他的空烟斗了,看着陆友富道:“你跟我一起去乡上吧。”竟是把陆友富当主心骨,怕他撂挑子不跟着。
“嗯,我跟你一起去,友财,你也一起去。”陆友富欣然应允。
何小西对事情的始末最清楚,陆友财说道:“大哥,带……着小西一……起吧,这件事她最……清楚。”
对于女人抛头露面,陆友富的一贯态度是不反对也不纵容。但是陆友财马上离家去当兵,陆友富就不太希望留守在家的何小西多参与外务。
可陆友财开口了,他就不好再反对,瞥了一眼陆友财,默认了他说的话。
陆友财摸摸鼻子,装作不知道他大哥瞥他一眼是什么意思,跟着柳得全去赶驴车去了。
在大河堰上,大家围着问何小西他们干什么去,有些人还想跟着蹭个顺风车。
“今天不行,我们是去乡里商议接部队的工作的,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下次吧,下次带大家去。”陆友富找的借口没有任何破绽,还信口就来。
何小西看到陆友强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何小西暗哂:上级让陆友强这么个老实头做村长,真是难为他了。
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突发事件,这人有点撑不住场面。难怪他对于陆友富事事站他前面没有意见,看着还乐得有人帮他拿主意。
何小西就把到了嘴边的警告又咽下去了。陆友强这种人,估计也不是能给自家妻儿做主的人。不然他弟弟也不敢打他女儿的主意。
与其把小驹听到的陆友盛两口子要拿木丫给他们儿子换亲的话说给他听,还不如说给狗黑听呢。狗黑前世能果断带着木丫私奔,应该比陆友强有担当。
大家一路上沉默着到了乡里。顾乡长听了他们的汇报大惊失色。
“你们跟我一起去县里。”跟陆友强等农民的态度不同,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他这种级别的能做主的,要带着他们去县里汇报。
陆友富和何小西都松了口气,还真怕乡长不知道轻重瞎指挥。他这个位置还做不到统领全局,乱插手肯定不能做到一网打尽。
何小西扯了扯陆友财的衣襟无声的跟他说了一句:“借口。”
两人在家里人多的时候,不方便表现的太亲近,经常这样打眉眼官司对口型。已经配合的默契十足了。
所以陆友财一下子猜到她说的是什么,对顾乡长说:“我们在家……里来的时候,说的借口是来商……议迎接部队的事情。”
有现成的借口,顾乡长也就接着用了。
跟下属吩咐道:“我带着水洞村的人去县里商议迎接部队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情你们先看着办,有重要的事情可以到县政府找我。”
下属疑惑,这种事情也要乡长亲自带着去吗?又一想,说不定是乡长自己想去县里跟县上的领导混个脸熟。也就没敢质疑,应下了。
到了县里,这里的建筑比乡政府的房子强了一些。这里是国民政府时期的县政府旧址。战争中也没有遭到损伤,保持的很好。
上次去过水洞村的那个戴眼镜的余同志接待的他们。
见到他们,以为他们来是因为上次林县长交代他给水洞村买橡胶轱辘的事情呢。
有点愧疚的说:“上一批买回来的有些少,下面各单位分完以后没够,不过你们放心,下一批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一定先紧着你们。”
何小西心想:什么情况?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是他们今天不来这一趟,是不是下一批的也没有他们的份?
陆友强估计是没想到这些,还准备解释一番他们今天不是为这件事来的,然后再客气一下呢。被陆友富拦住了。
“那就麻烦余同志帮我们想着了,下一批大概什么时候到?我们提前打发人过来候着。”
陆友富这番话说得顾乡长频频看他。
水洞村跟来的人对于他们的副村长的机智又有了更高的认识。
陆友富跟余同志约好下一批到货的日期后,话音一转:“我们这次来,除了问橡胶轱辘的事,还有关于迎接部队的事情要跟林县长汇报,这事挺急的,林县长什么时候能有空?”
出乎何小西的预料,她以为到了林县长这种位置,能把这件事情应承下来呢,结果依旧没有。
林县长拿起电话,准备拨打电话往上级汇报。
何小西前世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在电话局的总机接线员里抓到过一个特务。
她装作好奇的问道:“这种电话听说是经过总机的接线员转的,是不是你们说的话接线员想听就能听啊?”
这话问的林县长拨电话的手一顿。想了想又把话机放了回去。
拿起挂在门后的挂钩上的外套,对他们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市里一趟,你们亲自把这件事情跟市公安局的同志说一下。”
也多亏着他们谨慎行事,这事才没被潜伏特务收买的总机人员给截获。
第245章 跟魔鬼做交易
这个时代的电话机,还没有自动交换信号的功能。都是要通过总机的接线员来实现转接的。
当然,这些总机的接线员不可能随随便便找来个阿猫阿狗就能上岗,都是经过严格的政审以后才行。
即便是如此,也有些年轻人经不出外面五光十色的诱惑。拿良知和人民的信任跟魔鬼做交易。
市公安局内,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以后,立刻有人来负责对他们讯问做笔录。
何小西被带到一个像是讯问室的房间。墙上跟后世的影视剧里演的一样,白墙上刷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样。
靠墙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后面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公安。带她进来的人指着屋子中间的一张凳子说:“坐吧。”
何小西心说:什么情况?跟犯罪分子一个待遇了?
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愠怒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把那张凳子搬到长桌的另一侧放好,然后坐上去。
她的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微愣。但是因为她不是犯罪分子,三个人都觉得不好用对犯罪分子的那一套呵斥她,就默认了她的做法。
“是你最先发现的情况,把你知道的说一说。”
“我们去海城进货,发现有个女人天还没亮往大河的方向去……”何小西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何小西当然知道怎样说能让这些人更重视这件事。把整个过程描述的紧张刺激又跌宕起伏。
专业人员的嗅觉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他们意识到这绝对是一条大鱼。因为越是不经意间发现的线索,后头扯出来的越可能是大鱼。
一个人起身给何小西倒了一杯水。何小西双手接过来并谦逊的道谢。那人露出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只是这人应该不常笑,所以猛然间一笑,笑容有些吓人。不是何小西见多识广胆子肥,能给吓哭了。
何小西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奔波了一早上还真有点渴了。
“我哥是村里的副村长,他怕何泥墩家的二儿媳妇再想不开闹出人命,他们这些做决定让人去强制劳动的村干部也不利索,就安排了村里的民兵注意着点他们家,民兵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还有,我们家的一个哥哥听人说何二喜在城里跟他的女房东像两口子似的过日子,那女的怀孕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个人问她:“你们家跟对方有什么恩怨吗?”
何小西当然不能说何大毛觊觎何二喜的媳妇,只把陆家和马氏跟何泥墩家的恩怨说了一下。
几人了然,难怪对对方这么关注,这么隐私的事情都给摸了个透彻,原来是有仇。
最了解你的从来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何小西辩解:“我们可不是想打击报复,就是怕他们给我们使坏才多关注了一些。”
细瓷不能给瓦砾相比,我们当然要更小心一些。何小西腹诽,你们那样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拿了何小西做的笔录,几个人准备去给领导做汇报。
何小西做欲言又止状:“你们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吧,别到时候留下什么后患,我们这些人都会有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