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补充道:“我们兄妹的晚娘刘氏,她之前的男人陈牙子就是人贩子,据说死因蹊跷。我们三叔就是被刘氏卖掉的,这次抓人贩子团伙,刘氏他们逃脱了……。”
佟岳驰闻言,拿出几张画像让他们辨认。何小西看着那几张画像,虽然只有五六分相似,但是他们对这几个人太熟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
“这个是柳金柱,这个是刘氏,这个是刘氏的闺女何小南。这个是……,”他们竟然在画像里看到了何泥墩的三儿子何三喜。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越发诡异了。何小西他们面面相觑。这些人怎么搅和一起去的?
何小西更是纳闷,前世刘氏可没这么大能耐,掀起这么大的妖风。这是没有他们可供她剥削,自己提着脑袋亲自上阵了?还是利益太诱惑,抵御不住?
何小西看了一眼何小东,心说:还好画像里没有何中槐和何小北,不然她哥把两人的腿打断了,还得自己和大嫂伺候着。
第255章 相貌惹的祸
何小西不知道如今的公安系统是不是跟后世一样,自己负责的案子不喜欢别人插手进来。
会被插手进来的人抢了功劳,有些后期进来的人还会指手画脚打乱原来的布局。
不管是被抢了功劳,还是把案子办成夹生饭,都是挺恶心的一件事。
所以她决定回去跟袁毅说一下。让当事人自己决定怎么做,要不要跟佟岳驰他们合办案子。他们不好越俎代庖。
何小西捏着何三喜的那张画像:“这张画像也有些熟悉,有几分像我们村的何三喜,但是差距还是有些大。
你们这些画像,不是熟识的人根本就没法认出来啊!这样子让人拿了画像捉人,迎面走过去也难认出来。”
得到何小西言语中的暗示,何小东和陆友财都保持了缄默。
公安们也知道这些画像不太像。这些画像是按照见过这些人的旅馆服务员等人的描述画的,难免会有偏差。
佟岳驰等人没有发现何小西他们的异常,反而被她说的话眼前一亮:这些人就是对犯罪分子最熟悉的人,由他们描述,画出来的画像,肯定更相似。
其中年岁最长,说话声音有些嘶哑的,像是领头的那位。给佟岳驰使了个眼色。
佟岳驰摸摸鼻子说道:“你们能不能明日再来一趟,和画师配合一下重新画几幅画像出来?”
何小西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又给自己招来一桩事。叹气:送佛送到西吧,既然已经帮了,索性就帮到底吧。
只是又白来一趟,逛街买东西的打算看来又要泡汤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陆友财跟何小西心意相同。知道何小西想去逛街,又碍于情面不好拒绝。
开口道:“不用明天过来,我今天晚上给画几张。你们给我找只笔,再找几张画纸就行。”
佟岳驰几人却不太相信他能有这等本事。
还是相貌惹的祸,陆友财的长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即便他有孙悟空那等通天的本事,大家还是更相信有唐僧那种长相的人比他高明。
看到这些人的迟疑,何小西有些着恼:以貌取人怎么地?
护短道:“你们现在就给他找一张纸,找支笔来,让他现场画,不就知道行不行了?”何小西的口气有点生硬。
瞪了一眼佟岳驰:是佟奶奶和佟小叔于我们有些情意在,跟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帮你是道义,不帮是本分,可不欠你什么。
何小西对他的维护,让陆友财十分欣喜。所以对这些人的态度也就不太在意了。大方道:“给我找些纸笔,很快的。”
在大家的围观下,陆友财坐在桌边刷刷刷在纸上画着线条。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基本能看出轮廓来了。
随着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一个鲜活饱满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只要不是脸盲症的人,都能一眼辨认出这人就是几个犯罪分子之一的柳金柱。
几个人把陆友财画好的那张画像传看了一圈。其中一个赞道:“小伙子真不错,有没有兴趣干我们这一行啊?”
陆友财摇摇头,说道:“画自己见过的人,和画别人描述的人是两码事,我做不了。”言外之意,画这画像的人已经非常厉害了,你别贬低人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这外行人就别指手画脚了。
他们能配合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佟岳驰就把他们送了出去。因为路途不远,也不用担心走迷路,佟岳驰还有事情要做就没跟他们一起回去。
待他回到房间里,那位年长的公安一手正拿着几张画像,一手捏着眉心。问着:“这起贩独的案子,现在又搅和到贩卖人口的案子里去了,两件案子之间有没有联系?你们都说说。”
这件案子目前他们只是接触到最末端的分销人员,冰山一角都算不了。大家能分析出的问题也有限。干干瘪瘪几句话就说光了。
见到他进来,换了个话题问道:“小佟,从哪里找回来的这几个人?”
“我奶奶认识的,现在在我奶奶家里借宿呢。之前我让人查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我怕他们是有意接近我奶奶。没想到这事还真就这么寸。”
佟岳驰让人追查水洞村几个人的底细,这事他们都知道。
“就是这几个人?看来还真是,高手都藏在民间啊。”民间卧虎藏龙,看着其貌不扬的人,还真就能露两手。
“你还没回家去住?”语气里满满的幸灾乐祸,和看戏不怕台高。
年长的那位也听出这位语气里的调侃,好奇道:“怎么了?跟父母吵架了?”
佟岳驰含糊的答道:“嗯。”
“嗯啥啊你就嗯?我怎么听说是你们家来了一个小保姆,你妈乡下的亲戚,听说长得还不错?”那意思,长得还不错,你就从了吧。
谁说男人不八卦?
何小西他们回到佟奶奶家,洗漱之后何小西陪着陆友财把画像画好。
第二天一早,把画像交给佟岳驰,然后跟佟奶奶告辞。
听说他们要给何大春租处地方落脚,佟奶奶说:“我这里现成的房子,怎么还要出去租房子?就住在奶奶这里得了呗。”
一边说一边把何小西和何大春手里拎着的行李抢了过去。“这院里平常就奶奶一个人住,怪冷清的,有个人陪着奶奶住也热闹些。”
站在院子角落里的佟岳驰,正在刷牙的手一顿:……
他奶奶这话说的,好像他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似的。人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怎么到他这儿就不灵光了?
复又想想,他三五天不在家都是短的,十天半个月不在家也常有。也难怪老太太不稀罕他了。
把抱怨的话跟漱口水一起咽到肚子里去。缩在墙角减少存在感,省得老太太想起这个话题发落他。
可怜巴巴的,跟棵长在墙角的小白菜似的。
何大春有了落脚的地方,何小西他们就不用再花费时间给他找租房了。
佟奶奶家的院子距离最繁华的大街也近,几个人直奔购物的地方去了。
今年开始,全国将陆续推行凭票购买棉花布匹。明年开始,粮油也开始凭票购买。所以,何小西要趁着还没开始要票,囤积一些。
第256章 你也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即将进入全民凭票供应时代,小到一分布、一滴油、一盒火柴,大到缝纫机、自行车,任何百姓需要购买的东西都需要凭票才能购买。没有票,有钱也买不到。
一人一年可以分到一丈六的布票。是一个中等个头的成年人,一年做夏季和冬季两身衣服的量。不要说衬衣衬裤了,个子不高的能余出一条裤衩子,个子高点的连个裤衩子都不会余出来。
而且这个年代的布料都是纯棉布,不耐穿。加上人们劳动也比后世的人多,费衣裳。所以一件衣服也就够穿一季子的。
像何小东这样身材比常人高大的人更艰难。做出来的裤子只能在裤腰那里,上衣盖着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帮补一块。不然就得做成裤腿短一截的吊脚裤。
所以这年头都喜欢个头矮些的。有嫌弃长得高的话:长那么高有什么用?做衣裳都比别人多费二尺布。
进了布荘,何小西没有去看老粗布,而是直奔细棉布的柜台。
海市人不织土布。这里布荘里卖的土布都是从豫皖鲁三省收购来的。收购上来再加一次价出售。
何小西在这里买不划算,价钱又贵还得费力气搬回去。还不如直接在家里买呢。她当然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们一群人,一下子把布荘的细棉布柜台给占据了一半。
何小西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布匹,扯起一块搭在陆大妹的肩膀上比划一下。看看颜色和质量都挺好。“掌柜的,这样的给我扯够五件上衣的。”
虽然喊的是掌柜,实际上那人就是柜上的伙计。掌柜在这里是俗称。跟后世见个女人,不论年龄老幼,一概称美女就对了一样。哪怕那人顶着一张凤姐的脸。
伙计一看来了大主顾了,麻溜的拿了软尺给丈量起来。
“给我把寸头多放点出来啊,别到裁剪的时候紧巴巴的砸你们自己的招牌。”不管哪个时代,买东西的时候都要多说一句话,维护自己的权益。
扯布的时候,店家一般都会应客人要求给多放一寸两寸出来。不是让利,而是怕有些布匹织的时候或是出售的时候斜了,那样布幅就不对称了。客人拿回去裁剪的时候就会出现尺寸不够的问题。
多给放出一寸两寸,基本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丈量好了布,为显示诚信,柜上的伙计喊着何小西:“小大姐,看着啊,给你让出寸头了,”一边说话,一边扬起手底下的一大截布展示给何小西看,“我们家做生意,就是要做到童叟无欺。”
还不忘记打广告。
何小西也从善如流的捧着:“就是听说你们家质量好,价钱公道,尺寸给的足我们才特意过来的。”
舌头打两个滚的事,好话又不要钱。说得大家都高兴,何乐而不为。
听了她的话,伙计高兴的很,对待顾客都热情了几分。一时之间,柜台上不管买的还是看的,都其乐融融。
何小西付了钱,把布交给陆友财拿着。走到角落里看堆在柜台最里边靠墙的一沓子布。
一般店家有残次品,都会堆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既能出售,又不影响正品的美观。
何小西刚把一匹布拿到手里,还没细看瑕疵在哪里,明显不明显呢。就听到身后有人争执了几句,接着她就被人从背后拉了一个踉跄。
拿在手里的布“哐当”掉到脚上,砸得她脚趾头钻心的疼。十指连心,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
现如今的布匹,出厂的时候为显得平整挺括,中间都要放一块木板。布匹都是一层层的缠在木板上的。那么重的东西砸在脚上,有多疼可想而知。
其他人都在店内闲看呢,都被旁边柜台展示的成品洋装吸引了过去。
一时也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陆友财站的离她倒是不远,但事出突然,搭救不及。
何小西这边疼地站不起来,那个罪魁祸首反而哭的比她还委屈、还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何小西拉的她,导致她的脚趾头给砸了呐。
何小西心头火气,加上脚疼的很,真想对她大喝一声:闭嘴。
女孩哭着就想走,何小西让陆友财他们拦住她。闯了祸道歉的话都不说一句,以为装个可怜就能蒙混过关?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女孩见走不脱。推着离她最近的王老泉:“你们这些臭烘烘的泥腿子,离我远点。”
估计是听到声音。楼上下来两个中年妇人,快步走到那个拉了何小西使她被砸到脚的女孩身边。其中一个叉着腰做茶壶状:“你们怎么回事,欺负人吗?”
何小西没看到,因为这两个女人的出现,本来要上前的掌柜的和伙计顿住了脚步。
何小西暗骂:真特么哔了狗了。谁欺负谁啊?
“老大娘,她把我脚砸了,得去药堂看看骨折没有,你让她别哭了,我脚疼的很,她这样哭我的脚更疼了。”
何小西喊她老大娘,是在讽刺她耳聋眼花,装没看到事实装憨讹人。
那女人被何小西的叫法雷得外焦里嫩,一时词穷。
“我没砸你的脚。”那个女孩大声辩驳。
“有理不在声高,你小声点,我让你喊的头疼,”何小西问她。“你拉我了,不是你突然从背后拉我,布会掉到我脚上吗?”
本来这事是谁的责任很明显,没什么需要争论的。
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送她去药堂看看。药堂也不远,隔着两家店铺。
看过大夫没事最好,何小西一个外乡人,也没想粘毛赖四两的讹谁。但是受了无妄之灾,总不能罪自己受,药钱还自己拿吧。
“我拉了,但是我没砸你。”
“我们又不认识,你平白无故拉我,导致布掉下来砸了我。”最初的疼劲缓过去了,何小西苦口婆心道。
布庄的掌柜的和活计都躲在人群后头听她们扯皮。
何小西心里恼火。这家店怎么一回事?客人在店里出了意外不出面调停,反而躲在后头看热闹?
“你少来,分明是你自己砸的,你也打听打听我们是谁,想讹我们没门。”茶壶女人依旧叉着腰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