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一看她要走,赶紧适时的提醒一句:“我去刷碗吧?”装模作样的拿着一只碗摞起来。
何小西的话一下子提醒陆大嫂。陆大嫂赶紧喊住陆二妹:“谁家的规矩,吃完饭碗一撂就走?赶紧刷碗去。”
陆二妹只能委屈哒哒的走回来。
要是没有之前她打佳霖那一巴掌的事,她这副表情陆厚廉或许会仗着老脸替她求两句情。有了打孩子的事在前,在场的没人会同情她。
陆厚廉自觉自己的老脸,这会没有那么大。也就没敢开口。即便他开口了,两个嫂子估计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何小西把手里的碗送到陆二妹怀里:“那就辛苦二妹了。”
陆二妹在旁边,摔摔打打的收拾着碗筷。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她气得半死的样子。
陆爱国支使佳雯:“把你三叔的信,念给大家听听。”
佳雯慢声细气的念着陆拥军寄来的信。有不认识的字还得现问她爹。但是整个家信时间,场面都很温馨。
就连刚刚把打哭的佳霖都不哭了。坐在陆二嫂的怀里偶尔还笑笑。大家都以为他没什么事。
念完信,大家就准备散了。佳霖站起来,突然说:“娘,我头晕,……”然后哗啦啦把刚刚吃下去的午饭都吐了出来。
第421章 药柜
陆二嫂有些慌神,晃着软绵绵倚着她的儿子:“佳霖你怎么啦?你吃什么东西啦?拉肚子吗?”
此时的人们,都没有什么医学常识。都以为只要是呕吐,就是受凉了或是吃坏肚子了。
“二嫂,你别晃他了,孩子晕着呢,估计是二妹刚才那一下打的太重了,你让孩子赶紧躺下。”何小西赶紧拦住陆二嫂。
再让她这么晃下去,孩子只会被她晃的更严重。
“何小西,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要血口喷人,还不知道他自己乱吃什么东西吃成这样,不要往我身上赖,你再往我身上赖,我撕烂你的嘴。”
陆二妹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叉着腰,冲着何小西叫着。
陆爱国:“都什么时候了,陆二妹吵什么吵,住嘴。”陆爱国知道,何小西不是信口雌黄的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二哥,你赶紧去把小杨大夫和褚大哥都喊过来,就给他们说被打了一下头,有可能是脑震荡。”何小西让陆振邦去请大夫。
陆振邦跑着去喊大夫了。
“二嫂我给你搭把手,把佳霖抱到屋里床上去。”何小西提醒陆二嫂。一家人帮着把孩子抱到床上,安顿好。
褚凤雏拎着他平日看诊的布包先来的。“小杨大夫被陆秫秫家请去给他看病了,陆二哥去陆秫秫家喊他了,让我先过来。”
又问:“孩子在哪里?”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不用仪器辅助也能看诊。褚凤雏为佳霖诊治了一番,说:“我开两副药,抓了药煎了吃了,卧床休息,养几天就好了。”
因为陆振邦去喊他的时候,就说了是家里人打了一下造成的。所以褚凤雏来到以后,确诊了确实是被打造成的,就没有特别指出来。
如今的孩子都皮实,加上打孩子是常态。谁家的孩子不挨揍?因为病情不是很危急,所以为了不造成家庭矛盾,褚凤雏就没提这档子事。
褚凤雏不提,陆二妹反而不乐意了。认为是何小西诬陷她。
跟在褚凤雏的后头追问:“你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就开药,你会不会看病啊?为什么不开西药,中药吃着能有用吗?”
某些国人的通病,远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华夏百年的屈辱,让一些人极度的不自信。在这个时代尤为明显。
“小孩子调皮,打打屁股就好,下次别再往头上打了。”褚凤雏跟何家的关系不一般。也知道何小西的这个小姑子,是个拎不清的人。
所以,不跟她一般见识,只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至于中药西药的问题,能治好就行。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不一定非得吃西药。
陆二妹也顾不得计较中药西药了。褚凤雏的话已经坐实了,佳霖就是她打伤的。她哪里还敢上窜下跳的?赶紧缩着脑袋装鹌鹑。
褚凤雏正写着药方,陆振邦就带着小杨大夫过来了。
“陆秫秫怎么样,不严重吧?”何小西问陆振邦。王老泉马上要帮他们家去海城送货。如果陆秫秫真的病重,他就去不了了。
年前这段时间,是山货最好卖的时候。如果王老泉不能去,他们还得另外再去找车。
“说是老毛病了,问题不大。佳霖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陆振邦老实是老实一些,还特别木讷,但是对媳妇孩子,真是没得说。
大夫诊断过了,不是特别严重,陆二嫂就放心了,对陆振邦说:“吃两副药,养养就好了。”两口子都老实。换个人非得教训陆二妹不可。
不过这个时代都这样。大多数和睦的家庭,要么就是全部成员都一心为家里好。
要么就跟他们家这样,有陆二妹这样奸头骚尾的,也有陆振邦夫妻俩这样老实能吃亏的。不然的话,针尖对麦芒,家就散板了。
不过也得有陆爱国这样,能基本一碗水端平的一家之主。太过分的话,老实人逼急了也会造反,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佳琪娘,你这两天就别干其它事了,专门看着佳霖,给他做点好的有营养的补补。”陆爱国表态。
又吩咐大嫂:“你这两天带着拥军媳妇她们,多辛苦点。”
本来褚凤雏都诊断过了,正在开药。陆二妹心术不正,怕褚凤雏是跟何小西合伙,串通好了诬陷她。非拉着小杨大夫再给诊治一遍。
何小西还真不屑用如此低劣的,能让人识破的手段。她要想整治陆二妹,有得是方法让她生不如死,还不知道是她干的。
不过是照顾陆爱国的情绪,为了家庭和睦。同时也不屑去干,显得她欺负残障(脑残)人士。
她只需要挑拨挑拨陆二嫂,把陆二嫂的火气给挑起来。陆振邦两口子,就够她陆二妹喝一壶的。
小杨大夫又诊治了一遍。得出跟褚凤雏一样的结果。不过,小杨大夫可比褚凤雏说话直接多了,一点儿都不含蓄。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照头打,还打这么重?你们这是教训孩子,还是想要他的命?太过分了。”
陆振邦两口子的眼睛,跟带着火似的,齐齐瞪向陆二妹。
何小西:得,都不需要她去挑拨了,小杨大夫太给力了,一番话全代表了。
送走两位大夫,陆振邦赶紧驾着驴车去抓药。陆爱国也得给陆振邦两口子一个交代。
“佳雯娘,给她拿几副鞋靠子,每天晚上我检查做了多少,做少了就不用吃饭了。”陆爱国现在学会用罚劳动代替体罚。
既能达到体罚的目的,还能为家里创收。另外还能培养陆二妹的动手能力,三全其美。如果真完不成任务,还能减少粮食消耗。
通过这次佳霖受伤,何小西又发现一个问题。他们虽然有大夫,但是没有药材。看完病,还是得跑几十里地去抓药。
“大哥,你看咱们是不是得专门设一个医务室,弄两台药柜放上。”何小西问陆爱国。
“是得弄个医务室,不然生个病,受个伤太麻烦了。”陆大嫂附和何小西的话。
“嗯,向村里支些钱,让你表哥他们给咱们打两个,回头我跟陆金鹏说让他支钱,你先让你表哥给打着。”陆爱国说。
第422章 十八
何小西大姑家的两个表哥,这几日在何大毛的新房里帮着何大毛打门窗家具呢。
来了水洞村,两位表哥的活计就没停过。把何小西他们之前捞的旧家具和木料都用完了,中间又有附近村子的人慕名过来订家具。
何小西和何招娣的嫁妆都是他们打的。如今又给春草打嫁妆。
春草有些旧家什,所以要做的主要是一张大床。
何小西过去跟表哥商议做药柜的事。
“打是能打,就是没打过,不知道具体尺寸。”大表哥说。没有大包大揽,有一说一,说话很实在。
本地人做家具,不叫做家具,叫打家具。
“这个好办,咱们去药铺看看,量一下尺寸回来,你们也可以趁机看看人家的药柜怎么样子的。”何小西回答。
冯先生的医馆里就有药柜,去他们家就能看。正好家里白菜种的多,还可以顺便给冯先生送一些过去。
商议好了打药柜的事,约好明天一起进城去看。然后,何小西就回去了。
她得趁着天还早,把要带给冯氏夫妇的东西收拾好。还要把给陆拥军的信写好,明天进城的时候正好就能寄出去。
因为是第一封寄出去给陆拥军的信,家里人个个都想说几句。结果就把信写成了一个大杂烩。
“小婶小婶,你告诉三叔,我可想可想可想他了。”佳鹤趴在何小西的腿边上,一脸认真的强调着。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而且一脸的严肃认真,大家都逗笑了。“佳鹤用哪里想的三叔?”何小西逗他。
“啪”小伙子把他肉肉的小手掌,毫不犹豫的拍在自己鼓鼓的小肚皮上。意思告诉大家:我用这儿想的。实际他想拍的是心。
“哎呦,用肚子想的啊?这是想让你三叔给你买好吃的啦?”陆大嫂故意曲解着佳鹤的意思逗弄他。
哪里出错误了吗?佳鹤困惑的看着他姐姐,寻求帮助。佳琪过去,帮着他把小肉手往上挪了挪。
小家伙手抚胸口,神气活现的向大家展示。带来满室欢声笑语。
除了孤单单躺在内室养伤的佳霖,在场的就只有陆二妹没个笑模样。拉着一张脸,跟谁欠她两分五似得。
在何小西给陆拥军写信的时候,陆拥军正在拉练的途中。
天空上正在飘着雪,小雨夹着雪落在棉袄外的。他们在急行军,要在天色变黑之前,跑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演习,又不同于演习。是没有剧本的,一切按照实战的要求执行。
衣服的外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领口、头顶和口鼻处却在冒着缥缈如烟的蒸汽。陆拥军的衣服已经湿透又被暖干许多次了。
有人渐渐跟不上队伍,要掉队。隐约还有抽泣的声音传来。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哭也不丢人。陆拥军却没有哭。眼泪如果只是用来发泄情绪,哭就只是在浪费体力。
他把身上背着的枪往肩膀上又挪了挪,防止它们滑下来。棉衣外头的冰实在太滑了。
陆拥军背着四条枪,都是帮着战友们背的。长途无轻负,背着一条枪跑这么久都很累。所以后头的一个小个子特别佩服他。生出了相交之心。
小个子名叫范良玉,鲁省齐城人。
天黑透之前,他们这一队人找到了一处老乡的牛棚过夜。
范良玉不着痕迹的把其他人挤开,凑到陆拥军跟前。“我叫范良玉,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陆拥军看看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范良玉,并没有生轻视之心。他也早就注意到范良玉了。
这个小兄弟也很厉害,从半路就跟在他后面,一直都没有叫一声苦。这种长途跋涉,能不叫苦的都是好汉。
“我今年十八了,兄弟你多大了啊?”范良玉说的是周岁。
不到十六岁的陆拥军沉默了一瞬,说:“我叫陆拥军,也十八。”大眼睛一眨不眨,特别坦率而真诚。只不过他说的是虚岁。
还是按照他们家乡的规矩虚三岁。
范良玉没发现他的猫腻。谁还会在年龄上造假啊?又不会多发津贴。
“咱们俩同年啊,”范良玉非常高兴的拍了拍陆拥军的肩膀,“你几月份生日呀?”
“三月。”月份上陆拥军说的是实话。这个不好造假。不过他想着,除非范良玉是一月或二月生的,不然的话肯定得喊他哥了。
相比于整个全年的十二个月,两个月毕竟只是小概率。范良玉应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哦,我九月生的,我以后喊你哥了。”范良玉很高兴的说着。
陆拥军面带微笑。心里的那个长着一对黑角的小黑陆拥军,冲着小白陆拥军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耶”!
陆拥军一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孩子气。“你十八了啊?看着不像。”旁边有人插话道。
“我们家的人都面相显嫩,”陆拥军笑得面不改色,“你呢,你多大了?”
远在家乡的陆爱国打了一串喷嚏。接着陆振邦也打了一串喷嚏。两张并不显嫩的脸正挑着灯装货。
跑了一天急行军以后还有精神说话的人,都是内心和身体强大的人。陆拥军对说话那人惺惺相惜,印象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