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出现新奇的事物，村里人总免不得要围观。
“让开点，骡子别踢着你们。”王老泉吆喝着让小孩子们往后退。
“拥军媳妇买的一点酱渣，喂猪用的。”陆爱国说。知道了只是酱渣，围着的人依旧还是围着。而且一路跟着大车到何家，继续围观。
把大缸抬下来，大人小孩都似模似样的抓一把，研究一下。
何小西知道这是大缸吸引来的。只是酱渣的话不会吸引过来这么多的眼球。
所以她才决定把大缸放到院子里去，没有放到后头猪圈那里。虽然放在院子里，取酱渣的时候要多走一段路。
前世她可是听说过，陆二嫂的娘家村子里，一个孩子就是到村里牲口棚的大缸里玩水，倒栽葱下不来了。
如果不是发现的几时，就小命不保了。
不要小瞧熊孩子们调皮捣蛋的功力。只有大人想不到的，没人熊孩子皮不到的。
陆振邦把拎着的口袋递给何小西。这是何小西让他买回来的菌株，发酵酱渣用的。
等人都走完以后，何小西拎出来一袋子麸皮。兄妹俩把大缸里的酱渣倒出来，跟麸皮和菌株混合均匀。然后装到缸里密封。
交代好发酵时间，喂食时候的注意事项。“小驹帮太太他们记住了，”何小西摸摸拿着笔，认真做记录的小驹的发顶，“挣了钱供你上大学。”
何小西教育孩子的时候，一直注意引导孩子树立理想。大人给孩子树立的理想是挣钱娶媳妇，他的理想就是挣钱娶媳妇。
大人给孩子树立的理想是上大学，他的理想一般不会偏离太多。除非力所不逮。
“我学好了回来，带领大家把村里的桥修起来。”小驹信誓旦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驹给自己树立的理想就是修桥。
站在门外的陆艳明，听到小驹的话，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水洞村修桥后继有人。大家齐心合力，就一定能够完成愿望。
他擦干眼泪，走进何家的大门。“忙着呢，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如果他之前还觉得何小西逼着他走豫北耽误他的正事，纯粹是没事给他找麻烦。这会就完全改变了想法。
一个把孩子培养得以建桥为己任的家庭，他们的品格绝对值得信赖。即使做事自己理解不了，出发点也应该是好的。
第445章 素质
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打包装车。听到陆艳明问，何小东回答道:“都准备差不多了，你呢？准备好了吗？”
何小东一问，把陆艳明问得有些发愣。之前陆艳明是不愿意去的，所以有些消极怠工。他的东西，都还没准备呢。
“准备的差不多了，基本准备好了。”陆艳明不敢说自己还没准备呢。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得赶紧回去，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不然到时候就现眼了。
次日一早，所有人早早就起来了。生火做饭。天冷，吃点热乎的身上暖和。马氏拿着个羊皮袄给何小西。
“样子不好看，可是暖和，来，穿上，”给她把带子系上，“出门在外，不要那么讲究，暖和和的最重要。
别学那些小年轻，要风度不要温度，冻病了可没人替难受。”
所有人在陆家老宅的门前集合，一起去河对岸。
大车停在河对岸，大车上的货物，是提前就运过来装好的。只要套上骡子就可以走。
带着众人的殷殷嘱托，一行人走上远行的路途。
“三嫂，棉花好收吗？”跟何小西并排坐着在最里侧的陆大妹问她。同行的其他人听到陆大妹问她，也都往何小西看过来
他们此行能不能收到足够的棉花，何小西心里也没有底。
种棉花跟他们这边种粮食的一样，也要先交国家的计划。剩下的多余的才是自家的。自家用不了的，才会往外出售。或是用土织机，织成土布卖。
一般一个地方一家有土织机的话，就会带动一片地方的人，都有土织机。那是因为挣钱的效应带动起来的。
一个女人，有一台织机的话，就能养活一家子。所以这个时代，也不是男人才能养家糊口。
可是，无论是卖棉花的还是卖土布的，人家都有固定的客户。几十年打交道的，肯定比他们这些偶尔去一次的更受信赖。
在别人嘴里抢食，说不定还会遇到阻挠。但这些话何小西都不会说，只会给大家打气。免得落了士气。
“种棉花的跟咱种粮食的一样，多的粮食自己吃不掉，就得往外卖，肯定能收到。”大家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不再问了。
不过何小西也不会妄自菲薄。他们还是优势的。因为他们可以拿其它东西换也可以现钱收。
给对方两种方式自由选择。这是其他别的收购棉花的人没有的。
棉花算是经济作物。种经济作物的地方，比单纯只种粮食的地方要稍富裕些。以己度人，何小西觉得，人家肯定愿意拿棉花给孩子换点零食吃。
车上的几个人，轮流吆喝。一开始大家都有些张不开嘴。但是，有了何小西的示范，大家又跃跃欲试起来。
何小东是去卖过布的，吆喝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何小西大声的吆喝起来。这个时候，何小西无比怀念后世那种可以预先录好音，然后循环播放的小喇叭。
就是那种特别特别扰民的小喇叭。
前世的时候，何小西对这种小喇叭有特别重的怨念。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早晨都是被那种叫喊声惊醒。
“小大姐，卖什么呢？”刚进村，就有人围上来询问是卖什么东西的。因为他们吆喝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人就没有听清楚，所以围上来询问。
这个时代，人们的购买力虽然不强，但是到乡下卖东西的人也少。所以，偶尔来的就会被围着抢购。
按照何小西的吩咐，袼褙布头酱油这些不能吃的被放置在外口。红枣柿饼这些能吃的被放置在里口。
并不是人人的素质都高。有些人只尝不买，一个人就能尝下去大半斤。若是遇到一个这样的，就能把人气个半死。还没法，说了就得吵架。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看着吃不着。不仅减少损失，还能防止发生纠纷。
“红枣甜不甜啊？”有人问道，何小西抓了一把，挨个一人给了一个。“尝尝，不甜不要钱。”何小西很大方的说道。
那人一边吃着红枣，一遍又问:“柿饼子甜不甜啊？”
何小西看看周围围着的人数。这要是一人一个，能尝下去一层。可是卖东西，尤其是卖吃的东西，不给人尝肯定不行。
这他娘的，出师不利呀！
“甜，柿饼子哪有不甜的？肯定个个都甜。”一边敷衍着，一边想对策。
还是得给人家尝尝，舍不得媳妇套不着色狼。
何小西灵机一动:干嘛给人家整个的？切成小块，一人一块，尝尝滋味得了，谁想吃买了吃个够。
何小西拿出一把小刀来。把柿饼子切成小拇指大小，一块一块的。没有递给大人，递给底下的小孩一人一块。
“尝尝，都尝尝，可甜了。”何小西一边说着，一边给孩子们分发。小孩才是这些口头食的主顾。大人馋了也舍不得买。
小孩尝过以后，闹着家里大人要买。有些手头宽绰的就给孩子买了。有些不宽绰的，就把孩子领走了。
有些人看孩子吃了何小西他们的东西，又不好白占便宜。就拿着酱油瓶子出来，打一点酱油算是补偿。
“能拿鸡蛋换不？”有人问。这里的人家不种棉花，但是家家都养鸡，都有鸡蛋。
何小西想想，他们这样一路往前走，也不会只走乡村。还是会到城镇的。换上来的鸡蛋，随时可以卖成钱。同意了:“换。”
这个时节天气转冷，鸡下蛋也少。鸡蛋还是很有市场，很好卖的。用鸡蛋换的话还是何小西占便宜呢，因为这个时节的鸡蛋贵。
靠城市近的乡村，会有些老婆婆挎着提篮。里面放着麻花、油条这些吃食，到乡村里去卖。大人们就会给孩子拿鸡蛋来换。
像一些偏僻些的乡村，货郎来的都少。更没有来卖吃食的。所以何小西同意换了，立刻有许多乡民响应。
小孩呼朋引伴的回家去拿鸡蛋。
只有最先那个问何小西红枣甜不甜，后头又问柿饼子甜不甜的胖女人，什么也没有买。
这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哪个地方，哪个时代都少不了。何小西两辈子的人生见得多了，也懒得跟这种人生闲气。
胖女人家的孩子也胖。看别人的家长都给买，他娘不给买，躺在地上就打滚的嚎。
第446章 武大
小胖子滚在地上，打着滚的哭。多亏这些日子没有下雨下雪，地上是干的。不然非滚成个泥猴不可。
“你个贼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就点破吃的吗？给我死起来，不起来我踢死你。”胖女人尖利着嗓子骂孩子。
其他买完东西的人，都领着孩子绕着走开了。既没有人劝，也没有人拿一块出来哄哄小胖子让他别哭了。
“哥，把车赶到前面村口去。”何小西拍拍何小东，让他把大车往前赶。招呼后面的驴车跟上:“走了，往前去。”
村民们的行为，让何小西觉得不合常理。人生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何小西，所有不合常理之处，都有猫腻。
按照常理，一块柿饼子，一颗红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一个鸡蛋能换一大捧。拿一个哄哄孩子也算不得什么。
这里的人们却吝啬异常。对打滚儿的小胖子视而不见，甚至绕着避开。绝对不是正常现象。所以何小西，让大家避开这里。
本来是因为天晚了，到村子里想找户人家借宿。卖东西只是顺道。出了这事，就只能露宿在外头了。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加上一路上，大家都习惯了何小西发号施令。所以何小西说让往前面村口去，大家也没有反对的。
到了村子最外头的那一户人家墙外，何小西让驴车在里面靠墙停了。大车靠在驴车外头。
“两个人一组不要落单，哥，你领着小五去提点水来把牲口喂喂饮点水。想上厕所的抓紧去，晚上尽量不要出去。”何小西做安排。
大家有条不紊的按着何小西的吩咐行动起来。
晚上何小西不放心，也没有睡，跟着守夜的人一起守夜。上半夜安然无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何小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回到车上去睡了。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小五大喊:“你干什么？你不要碰我，你离我远一点。”
小五是陆大伯家的孙子。从兄弟里排行第五。这次跟来的有他们从兄弟里面四个人。小五，小六，小七和小九。
小九最小，还在上着初中。这次是刚放寒假，非要闹着跟过来。
听到他五哥，像是大闺女被非礼一样的叫唤声。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拨开车上的帆布蓬:“兀那臭贼，放开我五哥。”
这是三侠五义的话本子看多了吧！
看过去以后有些傻眼。哪里有什么臭贼，明明是个的妖妖娇娇的女人。
一见有人被惊醒了，那女人慌慌张张的跑了。
何小西扑哧一下笑了。陆大妹也被惊醒了，问何小西:“怎么了，三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何小西因为什么发笑。
枉她如临大敌，以为会有盗抢案件。闹了半天，只是一出美人计。或许美人计都算不上，只能是一出野鸡计。
为了小五的面子，何小西只能粉饰太平道:“没事，没什么事，可能是有人跟小五问路呢。”被问路的小五面色通红。
年岁大一些，见识多一些的陆艳明，上去拍拍小五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去了。
若是前些日子的陆艳明，估计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干什么的。不过他这些日子开大车店。大车店总少不了这样的莺莺燕燕，去招揽生意。
小伙子们自有陆艳鸣和何小东去教育开导，也没有何小西什么事。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被惊醒的一群人也不睡了，起来生火做饭。煮了一锅粥，家里带来的煎饼卷大葱，蘸酱。
做饭的时候，何小西趁机给陆大妹讲起婆媳斗法的第二计:美人计。
女人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无论什么时候，女人都不要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世人皆以貌取人。干净整洁的人，说话都比邋遢的人可信度高。同理，齐整的媳妇说话，也比邋遢媳妇说话让男人更愿意相信。
“平常也把自己收拾整洁一些，别搁外头给男人丢脸。在老公公跟前也有话语权。佟岳驰他妈是有前科的，她说的话，她儿子和她丈夫都得打了八折去听，
你也不需要故意说她坏话，实事求是不用夸大。偶尔打个小报告，加深家里人对她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