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另外一道女声:“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啊,还不是你哥非让我们来接你。”
何小西:“你最好了,别抱怨了,赶紧回去吧,外头太冷了。”
说着,何小西撒开丫子就跑。重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明显。
后头那人觉出异常,走到巷子口往里一看。巷子里哪里有其他人,只有何小西自己的一道身影。那人知道自己上当了。
骂骂咧咧的开始追。只是他起步迟了,又不似何小西人高腿长。哪里还能追上?
追到了巷子的另一端的入口处,往远处扫视,一个人影也无。
那人低声咒骂:“他娘的,小娘们跑得挺快,敢骗老子,逮到你老子玩死你。”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何小西根本没有走,她就躲在巷子口的阴影里。那人丝毫没有注意身后。那人说的话,让何小西恶向胆边生。
蹲在地下摸了摸。摸到一个称手的石头。潜到那人身后,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给了一石头。何小西就没想留他一名命。
那人闷哼一生倒下了。
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就该死了拉出去喂狗。
何小西一石头把人给砸倒在地。想想不解恨,把人翻过来,又补了几下。在那人裤裆位置又狠狠的踢了几脚。
没敢用踹的,怕留下脚印。
然后把人拉到路边,像个幽灵似的溜回了她们住的地方。
拉到路边是怕人没死透。拉到一边,一夜没人发现也能冻死。
说着话长,实际从何小西从巷子入口开始跑,到跑出另一端的巷子口再把人制服拉到路边,然后离开。加起来也就三五分钟的工夫。
何小西回到宿舍里,大家都梳洗完了睡下了。从刚开始的新奇到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劳动节奏。
只有陆二妹在等她回来。何小西对她说:“你赶紧睡吧,我洗洗就睡。”陆大妹听话的睡下了。
何小西拿着手电筒进了临时搭建的灶房。这个灶房是几根木柱子支撑的一个草棚,四周用苇簙围起来。
灶房里就有大缸,大缸里蓄满了水。何小西拿着木盆舀了大半盆水。用手电筒照了照衣服上,没有溅上太多血迹。
就手肘位置,可能是拉那人的时候沾上了一点。何小西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杀人。看着那些血怔愣了半晌。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湮灭痕迹。忍着恶心把衣服脱了下来,把血迹清洗干净。
因为是新鲜沾上的血迹,所以还算容易清洗。
衣服就压在身下,不用晾晒一晚上也能干。第二天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她洗了衣服。
何小西以为自己会害怕睡不着。但是好像并没有。这屋里这么多人陪着她,她一点都没觉出来害怕,一会就困意袭来睡着了。
在何小西回到宿舍不一会,两个人就说着话回来了。其中一个是何滨,另一个是陆友湖的弟弟陆友江。
陆友江是跟着王八蛋从外村的民工住处回来的。王八蛋出去物色符合他娘要求的姑娘。
回来的时候,在村口外看到何小西他们。陆友江就跟何滨说了一会话。然后两人结伴一起回来的。
他们都看到了王八蛋跟着何小西他们身后。都没有想到何大毛会因故先跑回去了。更没想到王八蛋会尾随何小西。
当然也想不到何小西会愤而杀人。
第二天,村里早起拾粪的人发现有人倒毙路边。走近一看:“啊啊啊……杀人啦……。”带着哭腔的惊恐声音,把睡梦中的村庄叫醒。
何小西跟着大家一起,去围观。此时她才知道被她砸死的人是王八蛋。她原本就打算除掉王八蛋。但是没想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她打算的是设计一个意外死亡。让人觉得王八蛋死有余辜,报应不爽。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何小西还要提心吊胆,怕王八蛋祸害小姐妹们。
梁家沟的人加上水洞村的人,几百口人把小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王八蛋的颅骨被石头砸得有些塌陷。何小西好悬没有认出他来。这会何小西才真正觉得恶心想吐。
人群里胆子小的人都是跟何小西差不多的反应。何小西夹在一众人中间并不显得突兀。
恶心完了,何小西想起来得跟何大毛串通一下,统一口供。别回头有人问起来说法不一样露馅了。
可是这会何大毛不在这儿,他回家了。还要去进货,估计得明天才能回来。
第546章 串供
所有的杀人案件里面,仇杀、情杀和侵财这三种类型占的比例最大。
所以当地办案的人员来了以后,看到被杀的王八蛋死得这么惨。第一个反应,就是往仇杀上头推论。
因为王八蛋母子懒惰,家无余财。加上也没有固定的情人。所以排除其它两种。
经过了一夜,王八蛋身上的血和杀人现场的血,都早已被村子里的狗舔得干干净净。滴在路上的血迹,连血带土都被狗舔干净了。
办案人员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因为那块作为凶器的石头上的血迹,也舔了干净。就连王八蛋脑袋都被狗啃了几口。
就算是没有狗破坏现场,早晨那么几百口子人的围观,也早把现场破坏得一干二净。想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推断杀人经过,根本一点可能都不存在。
当地很少发生这种恶性案件,办案的人一点经验都没有。找不到一点头绪。只能在群众中走访,看看王八蛋有哪些仇人,有可能会对他实施报复杀人。
走访以后的结果,更是让办案人员两眼发懵。这王八蛋是什么人?就是个流氓加地痞。本村加外村被他调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有多少。
仗着他表舅是村长,在这一块欺男霸女。受了欺负以后,无处伸张正义的人,扬言要杀他泄愤的就不下十几二十口子人。
何小西是白担心没法串通口供。还没等办案人员把那老些嫌疑人走访完呢,何大毛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他这是带着小光,赶饭时来了。
何小西舀了一勺菜,放在他的碗里。对着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吃过饭跟她到一旁说话。何大毛也眨巴一下眼睛,示意知道了。
何大毛端着他的饭碗躲到了僻静处。一边儿吃饭,一边等着何小西过来。不一会,给大家打完菜的何小西,也端着自己的饭碗过来了。
“妹子,你那榨菜被四方酱坊挤得,现在卖得更不行了。”何大毛说。他以为何小西让他过来,是想问这事。
“现在一天能卖多少?”何小西问他。正事不急。她要是上来就着急巴火的说杀人案,不是她干的,别人都会对她有所怀疑。
“大概只能有原来的一半。”何大毛说,“你嫂子让我问问你,这事咱怎么办?做榨菜的量还要不要再减少?”
“不用,就保持现在这个量吧。”经过这么多天的相持,现在双方的销售量应该达到了一个平衡点。即便有变化,也不会太大。
说完了榨菜的事,何小西说起前天的凶杀案:“大毛哥,你走的那天晚上,隔壁的那个小流氓,被人杀了。”
听了何小西的话,何大毛大惊失色道:“这事不是我干的噢妹子,你可别瞎猜心。”主要他这人一贯不务正业。
哪里要出点什么坏事,大家一般都往他身上猜。偷鸡摸狗拔蒜苗的事不算事,逮到了无非就是打一顿,也不伤筋不动骨。
但是这种杀人案,可不能乱猜。这是要命的事!尤其他当天还跑了,怎么看他都像是最有嫌疑的人。
何小西也想到这些,脸色微变。安慰他:“没关系,你跟那个王八蛋又无冤无仇的,没有杀人动机,人家不会怀疑你。”
“我,我,……”何大毛眼神闪烁,“我听说他偷偷趴你们的窗户偷看,我跟别人说了,让我逮到机会……。”
何小西抚额。她做的事,闹不好就得被栽在何大毛头上。真要是那样,她肯定得交代实情。不能让何大毛替她顶罪。
说实在的,何小西蛮感动。有这样一个哥哥,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你把那天走了以后,什么时间干了什么事给我说一下,一路上看到什么人没有?”何小西说。
只要能有不在场的证据,他又是市局的临时人员,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硬往他头上栽。
死得是王八蛋这种犯了众怒的人。如今办案又没有命案必破,破案立功的说法。办案人员也不会非得栽赃谁,给自己找一个晋升的台阶。
何大毛知道厉害,不敢隐瞒:“我那天从大河堰上走的,在河神庙那里看到有人半夜在那看守抽水机,
他们白天买我东西的时候偷拿了我一把瓜子,我去找他们要钱的时候他们赖着不给我,正好遇上了就抓了把烂泥砸他们,砸完就跑了。”
不是这事做得实在太幼稚,何小西真想夸他一句:砸得太好了。
何小西抽抽嘴角,没做评论。
之后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何大毛赶了夜路跑回去,跟她媳妇温存完睡了一觉就赶到城里去备货。然后第二天就带着小光回来了。
这个财迷货,为了不耽误挣钱,一路算是马不停蹄。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有人问你就照实说你砸了人的事,但是那天晚上你要说是跟我一起回来的,跟我一起回来以后才走的,
走的时候去灶房跟我打了招呼,当时我正在灶房洗漱。”何小西教他统一口径。这样他们就可以互相做不在场证据,就都没有了嫌疑。
何小西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办案人员把嫌疑人锁定的都是高大威猛的汉子。她和何大毛这种女人和瘦小的男人,人家根本看不到眼里去。
因为照着伤痕的高度和力度,都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够做到。办案人员先入为主的认为,矮一点的人够不到那个高度,女人达不到那个力道。
这些事沸沸扬扬的闹腾了几天。村子里被河工们挤得满满当当的。那些办案人员也没地方住,没几天就回去了。
剩下民间的福尔摩斯们擦亮了眼睛,猜测谁是凶手。大家一致认为,是邻村一个被王八蛋调戏过的姑娘的哥哥。
那姑娘的哥哥长得又高又壮,还真是符合凶手的画像。但是人家也有不在场证据。那天人家去相亲去了。
而且相亲的地方有点远,在隔壁县。也就是何小西他们那个县。距离这里几十里地呢。当晚根本不在家。
只要不让无辜的人代她受过,何小西在这件事情里就没有负罪感。
等这件事情揭了过去,没有人关注的时候,何小西她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目标锁定了莲花娘家所在的彭家坝村。他们村那个年轻的爆破技术员就是何二喜团伙的内应。
炸药和雷管有些在库房里没领出来,有些还在他们村的工棚里放着。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偷运出去。
因为是跟没使用的炸药放一起,谁也不会没事数炸药玩,所以还没有引起他们村里人的怀疑。
第547章 迫在眉睫
孙仁举在焦灼中过得提心吊胆。这些日子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躲开那些繁冗事务的闲适。因为有些事情已经迫在眉睫。
他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乡疙拉,现在看并不是明智的决定。远离了权利中心,更没人把他当一回事了。
前些天他被些乡巴佬给揍了。揍得还十分凄惨。可是,最终的处理结果却是各大二十大板板。他没占到丝毫便宜。
为了怕激起民愤,只要求李振章给他赔礼道歉,撤掉了李振章的队长职位。在他看了来,这样的处理结果就是对他的侮辱。
李振章的队长职位,只是个虚职,什么权利都没有。这样的处罚,处罚跟不处罚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他,却在全体人员的会议上,被要求对自己的粗暴工作作风做检讨。顶着这张带幌子的脸做检讨,这样的事让他颜面尽失。
因为觉得丢脸,他这些日子也没去指挥部。一直请假,在宿舍这边装病。
这里离城市太远了。回城一趟,不仅麻烦还得需要正当理由。处理起事情来总有力不从心鞭长莫及的感觉。
这一切,让他感觉一些事情在慢慢失去控制。想想这样的日子还得有好几个月。而且河工结束以后他该何去何从都没有确切说法。让他无力又恐慌。
躺在当地村民家腾出来的,给他们做宿舍的土坯房里。房子的顶上并没有承尘。能清楚的看到房梁上垂下来的蜘蛛网和灰絮。
蜘蛛网经过一秋和一冬,上头除了虫子的尸体,还沾满了灰尘。不仅如此,身下地铺的木板很不平整。咯得他的伤口疼。
这些伤口就是那些低贱的民工打的。养了好些天了,一翻身还是疼。孙仁举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个身,疼得直咧嘴。
正在盘算着该怎么样改变他的现状呢,门外有人说话:“老乡你好,想跟你打听个事,市里来的那位孙科长,是不是住在你们家里?”
孙仁举忍着疼痛起身,从窗户往外观察是什么人在打听他。看了以后,确定这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一般对于不认识的人,孙仁举都适当的保持着倨傲。等摸清来人的底细以后,才会根据实际情况,掌握对来人的态度。
所以,即便听到那人是在找他的,孙仁举依旧待在屋里没有出去。只是坐起身,把那件毛呢的外套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