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枯木逢春
何小西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在南市沈君如的家里，她正在吩咐她弟弟：“马上过节了，他总不会过节也不回家吧？你再派人过去仔细打听着。”
沈龙嬉皮笑脸的伸着手：“行，我给你去打听，不过之前的钱都用完了，你得再给点。”
“给你钱行，但是你这次得给我打听出确切消息来，不然的话我以后可不用你了，愿意帮我做事的人多着呢，
不是看你是我弟弟，我也用不着照顾你。”沈君如拿出一叠钱放在沈龙手里，告诫他。
“咱们是亲姐弟，我能坑你吗？你给我那些钱，我帮你办事根本就没够，好多钱都是我帮着贴进去的，你别不知足啦，
找别人？别人能像我这么一心向着你呀？”沈龙一听他姐姐要甩开他，马上不乐意了。
“还有，你这些事除了我能守口如瓶帮你瞒着，别人知道了能真心给你瞒着吗？姐夫要是知道了能跟拉倒？”沈龙的话软硬兼施，透着威胁。
拿了钱走出大院，沈龙推着自行车就想去找人玩两把。后头想想，怕他办事不利，他姐姐真甩开他找别人合作。
“真是麻烦，一个小崽子能翻出什么大浪来？早不知道死哪旮旯里了。”沈龙嘟囔着。自行车拐了一个方向往车站方向去了。
哪个时代的车站都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地鱼龙混杂。沈龙找到一个报亭，倚在报亭跟前。报亭老板忙跟他打招呼：“龙哥来了？”
“还是上次那事，再给我找两个人，可靠点的，再跑一趟。”沈龙吐出一口烟，说道。
“来两包烟，一盒火柴。”沈龙说。
报亭老板把烟和火柴递给他。沈龙把钱递过去。钱的厚度明显高于买东西的价值。
报亭老板伸手去接，拽了一下没拽过去。抬头看沈龙，用眼神问他：你什么意思？
“你让人用心点，要是再找不着人，让我知道你没用心办事，看你沈爷收拾你。”沈龙威胁道。
“龙哥，这事真不能怨我，我给你介绍的人真出发去帮你办事了，可是人都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亏得他们都光棍一条没有家属，不然我还得赔钱给人家拿抚恤费，你说这事我犯得着吗？”报亭老板抱屈。
“上次你不是自己亲自跟着去了吗？不是也没查到什么确切的东西吗？这事真不能怨我。”
煤城车站，两个人下了火车。其中一个三角眼对另一个高个子说：“我有个姑姑，家就离水洞村那边不远，咱们去那边看看？”
有熟人肯定比没熟人办事要容易高个子回答：“行先去你姑姑那看看。”
两个人匆匆在路边买了点礼物，直奔三角眼姑姑家而去。
何小西自从把褚凤雏接回来，成天就把他关在院子里不让他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让他帽子围巾围得严严实实。
何小西的异常，让何小东也如临大敌，加强了村子里的戒备。凡是有生人进来都要严加盘查。
不过如今是春节期间，走亲访友的多。加上他们这里是进山的入口，人员就更复杂了。盘查的效果也有限。
“这都马上过节了，咱们医务室歇业算了吧？”何小西恨不得一时三刻都把褚凤雏关在家里。对于他来医务室一肚子意见。
何小西现在对于开这个医务室肠子都悔青了。没有这个医务室，也不会招来这么多外村的人。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何小西觉着这些来看病的人，一个个也都显得贼眉鼠眼的。尤其是面前这个带着媳妇来看不孕症的三角眼。看着就不像好人。
对于何小西的以貌取人，褚凤雏十分不赞同。往外撵她：“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看完这几例就回去了。”
医者父母心，在他眼里所有人都一样，都只是病患。没有美丑，没有职业的区别。
他通过诊脉，看出面前的女子是吃了什么药物导致不孕。这种病症他治不了。
对两个人说：“我学艺不精，这个症状我看不了，要不你们再找找其他大夫看看？”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女子的丈夫。
宁愿自污，说自己医术不行。
三角眼并不是真带媳妇来看病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他媳妇。能不能生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对于诊断结果并不在意。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探查到这个大夫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三角眼给褚凤雏行了两个礼，就带着那女子离开了。
褚凤雏性格单纯，对于他跟人家说他医术不行，对方还给他行此大礼，归咎于这人受到打击了。也没有在意。看完了几个病人就关门回家了。
若是何小西还呆在这儿，就能察觉出不对劲。可惜何小西先一步走了。
三角眼带着那个女子走到了河对岸。河对岸停了一辆驴车，赶车的正是跟三角眼一起来到煤城的高个子。
“赶紧走，回去再说。”三角眼儿催促高个子。高个子看到他一脸笑容，也知道此行顺利。扬起鞭子把驴车赶着走了。
三角眼坐在车厢里，搂着那个女子嬉笑：“就你这块盐碱地，撒多少种子也白搭，我们今天还想行个善帮你治好你的不孕症，没想到那姓褚的不行。”
那日，三角眼带着高个子到了他姑姑家。他许多年都在外头晃荡，他姑姑看到他来探望自己很高兴。
置办了饭菜招待他们，还留了他们在家里住下。
三角眼姑姑家所在的村子，整好就是之前陆二嫂被她娘软禁的那个村子。也就是瘦成麻杆一样的女人家所在的村子。
麻杆女人经过褚凤雏的治疗，前些日子怀上了。如同枯木逢春，老树发芽，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三角眼跟高个子也听说了。两个人觉着他们说的这个大夫，太符合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了。
“我觉着这个姓褚的大夫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咱们要不要去水洞村看看？”三角眼说。
“就是咱们贸然过去，怕被他察觉了再躲起来，到时候咱们就说不清楚了，不得以为咱们俩谎报军情吗？”
第709章 告密者
前面的几拨人到水洞村探查的时候折戟，给后面来的人敲醒了警钟。让他们知道水洞村这边警惕性极高，不小心谨慎行事有可能出现意外。
高个子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姓褚的是个大夫，会看病，还能看不孕症，管女人家生孩子的事。”笑得极为龌龊。
“好办啊，咱们找个女人带着一起过去，装成看病的不就行了吗？”
三角眼为难道：“到哪去找女人？谁愿意跟咱们一起过去看这种病？”
高个子挤眉弄眼：“女人还不好找吗？只要有钱让干什么都愿意。”
虽然如今的社会没有红灯街了。挂牌接客的娼家看似也全都销声匿迹。但是依旧有一部分隐匿到地下，做着一本万利的无本生意。
三角眼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对，找个女人带去，找个窑姐，那些女人老鸨都给喂过药，好多全都是没法下蛋的鸡，看这个病正好。”
“就是，说不定咱们还能做一桩善事呢。”两个人相视而笑。
当即就跟三角眼的姑姑告辞。找到旧日的狐朋狗友。经人介绍到了城西，钻进一片破败的民居。这一处民居，正与水洞村的销售点很近。
这里治安不好，鱼龙混杂。正是这些人如今藏匿的好去处。
于是就有了今天三角眼带着个女人，去水洞村的医务室看病的那一幕。
水洞村的人包括何小西，没有一个人发现危险正在慢慢的靠近。大家全都沉醉在节日的欢愉气氛里。
今年，水洞村许多家庭都有人在村子开办的运输队和工程队队里干活。大家挣了钱，手里宽绰了，就给孩子们买了许多小鞭炮。
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预示着年快到了。
身在异乡的人也相继回归。
别人的回归都在预料之中，包括何大春回来。何大春此次回来，开年就不会再去了。所以把行李卷也带了回来。
让大家意外的是，狗黑也带着木丫姐妹们回来了。他们的回归，不啻于在水洞村上方炸响一声惊雷。
何小西是想让二丫先回来，试试陆友强两口子的态度。可是出了点意外，木丫怀孕了。卖货的人手不够了，二丫就没有回来。
眼看着木丫月份越来越大。狗黑家的人怕他们年轻在外头不知道轻重，就要求狗黑把人带回来照顾。
按照一般情况来讲，木丫怀的是又一辈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木已成舟，看在孩子的份上，做爹娘的也不该再追究了。
何小西是被别人喊回来的。喊她的时候她正在河堰上跟村里的几个村干部一起，规划开春挖河的时候把土方往哪里填。
“九爷爷，十三奶奶，你们快去看看吧，老村长的媳妇正拿着这么粗的棍子打木丫姑他们呢！”来报信的孩子拿手比划着陆友强媳妇使的棍子。
何小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陆友强媳妇真是够威风的，等把闺女都闹腾离心了就痛快了。
等进了村子，何小西落后一步拉着大炮媳妇说：“如今都是新中国了婚姻自由，旧社会那一套包办婚姻也不时兴了，现在木丫是老营叔家的人啊。”
大炮媳妇会意，匆匆跑去对柳老营家面授机宜。
柳老营家大大小小都在现场呢，事发地点就在离柳家不远的地方。
看样子是几个人回来还没走到狗黑家呢，就有人多事给陆友强媳妇通风报信了。陆友强媳妇匆匆跑来大发雌威。
何小西往四周看了看。事发有一会了，加上如今是农闲又快过年了，大家都在村子里闲逛，哪里有这种新鲜事，哪里热闹往哪扎堆。
现场的人多，东村西村的人都有。也看不出是谁闲着吃饱撑的给陆友强媳妇报的信。
何小西只得把追查报信的人的事情往后搁一下，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得到大炮媳妇授意，柳家婶子腰杆子硬了。“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他们俩人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受国家法律保护。
现在木丫怀的是我们老柳家的孙子，你给我们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招呼他们柳姓的女人们：“赶紧的，把狗黑媳妇带家去。”
大炮媳妇吩咐狗黑：“把你丈母娘请家去，有话好好说。”
说是“请”，实际是一伙子人蜂拥而上，把棍子给夺下来以后，拖的拖，抱的抱，把人硬是给弄回去了。
这种事情村干部真不好插手。向着谁都得得罪另一方。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是用言语解决，还是用拳头解决，或是金钱开道，何小西他们就不多问了。
只知道第二天陆友强媳妇就不再继续闹腾。连底下两个闺女都不管了，一并扔给木丫去管。
过后何小西才从二丫嘴里知道，陆友强媳妇从柳家拿了三十块钱的彩礼，没陪嫁一分钱嫁妆。
而且两家约定好，底下两个闺女出嫁彩礼还是归她，嫁妆狗黑家出。
算盘打得啪啪响，也不知道是真精还是傻。
狗黑家的人都在工程队里干活，他们家的日子现在颇过得。这么重的彩礼给了就给了，只求能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陆友强媳妇拿到钱，就去村里的医务室找褚凤雏看病。医务室也搬到新建的村部去了。
何小西正在村部隔壁屋里看村里孩子们纸盒子。从窗户看到她进了医务室，凑过去看她来做什么。
“褚大夫，你看看我这病还能治不能治？”何小西听着里头陆友强媳妇的声音，直觉得好笑。
原来闹腾一番的目的是为了要钱看病呢。这是幻想着再生一个儿子。真是为了生儿子走火入魔了。
年轻人生产都跟闯鬼门关似的，这老货为了生儿子命都不要了。真是即可怜又可恨。
何小西回到糊纸盒子那屋，给大炮媳妇递了个眼色。让她跟陆友强媳妇打听一下，是谁给她送的消息。
这个时代，最可怕的人不是齐麻子那样的人，而是告密者。这种人就是背后下黑手，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何小西要把这种潜在威胁清除掉。
第710章 创造条件
何小西跟大炮媳妇，相继进了隔壁医务室。
“婶子你怎么啦？”大炮媳妇问。“受伤了吗？柳家人把你打伤了？”大炮媳妇把自己放在了陆友强媳妇的同盟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