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清泉河清理河道。清理河道以后，他们村的水田就可以种两季了。种完一季麦子，然后套种一季稻谷。
何小西打算好了，在河湾那一块低洼处种上藕。以后也可以当做蔬菜卖给蔬菜公司。
今年是赶不上了，因为要挖河那一块肯定踩踏严重种什么都不行。明年就可以了。
因为水洞村去年的时候建的房子比较多，所以这次过来挖河的河工基本都安排在水洞村这边。不仅如此，工具、炸药和粮食也都存在水洞村。
第一批粮食已经运到了。第二批粮食过两天也要来。何小西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陆守和、何老四摁倒拿下。
何小西找到靳大姐，把靳大姐抱着的呦呦抱过来递给身后的小驹：“把呦呦抱回去交给你老太太，然后赶紧上学去，别晃悠迟到了。”
靳大姐正准备去何家送孩子呢。看何小西这样，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两个人默默的往渡口方向走去。
“陆守和一直打着你的幌子让村里给他们安排活，最近仓库里存了一批上级调拨下来的粮食，听仓库的其他人讲他这些日子……。”
后面的话何小西没讲明。但是靳大姐看过来的眼神说明她听明白了。
“你是国家干部，如果真暴露出来对你的影响应该很大，所以有些事情得早做打算。”何小西慢悠悠的说道。
“谢谢你小西。”靳大姐说。
职位是打着靳大姐的旗号要的。如果到时候案发，陆守和还是靳大姐的亲大伯哥，靳大姐肯定要担一个管束家属不利的责任。
若是他跟陆守本的关系正常还好说。他们俩已经闹到现在这种程度，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了。离婚是迟早的事，那就长痛不如短痛了。
“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陆守本四嫂的妹妹怀孕了。”虽然这件事说出来有些残忍，但是何小西觉着如果让靳大姐一直蒙在鼓里会更残忍。
不过好像靳大姐听到这个消息，比何小西想象中要平静的多。只是对何小西艰难的笑笑，点点头。
第718章 人无完人
何小西拍拍靳大姐的上臂，就当是安慰了。靳大姐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或许是因为这段感情已经拉锯战了不短的日子，已经麻木了。离婚已经不像想象中那么艰难。
这种情况就像是家里有数年重症病人的家属。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希望尽快解脱。失去亲人的痛苦，肯定比那种骤然离世的病人家属要轻的多。
靳慧芬也知道何小西跟她说的目的。就是让她早做打算。在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之前，抓紧时间跟陆麦子家划清界限。
现在不只是她一个人想离婚。陆守本肯定比她更急着离婚。说来讽刺，他们两口子终于有一次意见一致的时候了。
“我会尽快把离婚的事情办妥。”靳大姐说。这个尽快，就是在何小西下手收拾陆守和之前。
“我等你消息。”何小西说。何小西不担心靳大姐会出卖她。现在靳大姐应该比她更希望陆麦子家得到报应。
佳雷媳妇已经推着自行车在河对岸等着了。何小西把靳大姐送到河边，就跟几位事先约好的村里的老人过去勘探河道。
同行的还有上级派来的工程技术人员柯技术员。
今天他们要把水洞村河道上的这个大湾怎么开挖？挖到哪里？土方往哪里堆填？都确定下来。
之前已经勘察过几次了。因为关系水洞村百年大计，所以大家很慎重。不能由谁一个人就拍板定论。
要把水洞村年岁最长的人都请来。只有年岁最长的人，才知道往前河水上涨会涨到哪个位置，对哪里的冲刷最严重。
虽然上级请来的专业的工程技术人员柯技术员会指导挖河，但是何小西觉着老年人的经验和意见也非常重要。
何小东今天也没有去干活，也过来参与勘察。何家几辈子人都是吃的清泉河这口饭，对这个大河湾比一般人了解。
水洞村的这个大河湾旁边就是铁道，再往北二里多的地方还有一座铁路桥。
所以这个大河湾挖的好不好不仅关系到水洞村的利益，还关系到铁道和铁路桥的安危。
在何小西前世的记忆里，这位柯技术员非常自负。不太容易听进去大家的意见。前几回跟他打交道，何小西也见识到了。
水洞村的这个大河湾在柯技术员的指导下挖得还算是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大纰漏。但是对水洞村水患的改善并不太大。
临河的土地依旧年年都有水漫上来，把庄稼淹没或冲走。
柯技术员前世的下场有点惨。他后来又参与主持了运河的改道规划。因为在工作中出现了严重纰漏，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损失，锒铛入狱。
事业和人生都戛然而止。
人无完人。人脑毕竟比不上电脑。电脑都有出错的时候，何况是人脑？这位柯技术员又这么自负、听不得不同意见，出纰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国家百废待兴，水文监测在清泉河这种小河道还是空白。
现在清泉河水寂静的流淌，像一位斯文的少女。根本看不出汛期时候吞没天地的那种凶猛。
“上次我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这些乡下人根本不懂得这一块，跟过来一点意义都没有，还在这里七嘴八舌耽误我工作。”柯技术员抱怨。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技术人员有天然的崇拜。老头老太太们觉着自己或许真的影响到了技术员的工作，一个个多闭上嘴不再说话。
何小西看向陈乡长。陈乡长皱着眉头，好似对于柯技术员有些不满。
何小西希望陈乡长能说句话，但是陈乡长好像并没有质疑柯技术员的想法。
何小西想想，别人都不说她说吧，先预演一把刚正为民。
何小西知道，自己不能总躲在后头使阴招，得让大多数人见识一下她的手腕和能力。不然只少数人知道，大家都不了解她，遇事怎么会信服？
何小西站出来：“柯技术员，你用现在河水的流速和流量来确定河道怎么改能可靠吗？现在是枯水期流速和流量都很低，
跟汛期根本不是一码事，你见过汛期是什么情形吗？前年的大水把村庄都淹没了，咱们前边这一块铁道，地基都给冲塌了，
你不听大家的意见，只凭空想象你能想象出来当时哪个地方冲的严重吗？”一个个问句，问得柯技术员哑口无言。
“你说大家不懂，确实是，我们都是农民，我们不懂技术，但是我们是这土生土长的人，尤其是来的这些老年人，
是我们专门选出来给你做支持的，他们看了几十年大水过境，知道每年的水哪里冲的最严重，
我们把知道的提供给你是让你去做参考的，不是想影响你工作。”何小西慷慨陈词，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何小西：这样大声说出来，比躲在后头暗戳戳使阴谋痛快多了。
何小西愉快的决定了，以后阴谋也要使。但是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大声说出来。
何小西说完，柯技术员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向陪同过来的地方领导。
他这人自视甚高，但是也没自负到不知道眉高眼低。
看到领导们都支持何小西，只能自圆其说：“何小西同志，我并没有说不听取你们的意见，只是大家不要这么七嘴八舌乱糟糟的，一个一个慢慢说。”
何小西的目的不是要跟柯技术员争长论短，只是想让大家的意见有一个传达的通道。
听了柯技术员的话，马上帮他打圆场道：“你看这事闹的，是我误会柯技术员了，柯技术员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大家这样乱糟糟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说不到点子上，这样好了，柯技术员你问，你问我们把知道的大家统一意见以后说给你听，
这样行不行？”给足了柯技术员面子。
柯技术员就没料到何小西年纪轻轻这样能屈能伸。假意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说：“好。”
之后的工作就顺利多了。柯技术员也从云端走下平地来了，跟大家相处融洽多了。
柯技术员也从水洞村这件事情上吸取了教训。几年后做运河改道规划的时候，听取了当地百姓的意见，避免了一次大失误。
第719章 最优方案
柯技术员坐在水洞村的村部里，给大家讲解大河湾适合怎样改造。在小黑板上画出示意图。“这里受山势的影响，取直都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我在考虑能不能在这里进行拓宽，在这里做护坡加固……。”柯技术员手里的木棍依次划过水洞村村西的山，村西的土地，和上次洪水冲坏的堤坝处。
村西的土地，估计得占用一部分良田。所以大家都不说话。
用最少的土方量，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好的效果，是大家最美好的愿望。
只护坡，就要增加许多预算。还要占用良田，大家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柯技术员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唾液：“这是最优方案，做好以后效果应该是最好的，不仅对水洞村这一块地方好，对整个流域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优方案，就代表着最大代价。其中的矛盾是没有办法调和的。这也是柯技术员不想听农民意见的原因之一。
听了又能怎么样呢？做方案的时候希望最好的，一听说要付出的代价又讨价还价。还不如一开始就出一个差不多的方案得了，大家都省心。
他这些年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方案，都因为预算的原因被束之高阁。最后的结果都是用一个低预算的方案糊弄过去拉倒。
柯技术员看看众人的神色，内心一阵无力。拿起充当黑板擦的抹布，就要把黑板上画的示意图擦掉。
何小西：“等等。”制止了柯技术员擦掉示意图的举动。
“河道这样改造，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护坡能使用多少年？”何小西问。
柯技术员最怕听到的问题，他回答不了。因为河网改造是一盘大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技术员能左右的。
疏通一段河道，只能解决这一段的问题。一旦上游来水多，下游排泄不及时，还是没有用。
不过有人关心总比大家都回避强。柯技术员解释道：“护坡好好维护用个几十年上百年应该没问题，河道改造能达到什么效果这个不好说，
咱们这个清泉河是通着运河的，还通着许多小河流，整个河网都疏通了才能达到最佳的防洪效果，
不然的话上游来水多下游排不出去还是达不到效果，不过你们放心，现在政府已经在疏通河道了，其它河道应该最近几年都会陆续上马。”
何小西点点头，认可了柯技术员的解释。
单何小西认同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她还得出面去跟各方沟通让各方都赞同，这个方案才能运用。
说白了还是关系到钱。这笔超出来的费用预算谁来拿。
乡政府乡长办公室里，陈丰年看到何小西和陆爱国还有陆友湖，招呼他们：“几位同志来啦，坐。”起身给他们倒水。
按照他们来之前演练好的应对方法，何小西默默捧着杯子喝水，先让陆爱国说话。
“政府已经启动疏通水道了，很快其它河道也会相继开挖，咱们这次挖清泉河，是不是一步到位为好？
若是简单修修，到时候还是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再重新修一次，就要花两份钱，劳民伤财……。”陆爱国说。
“是啊，修一次就得打一次围堰，把水排干净，下次再修，这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一样也不能免，还得重复做一次，多浪费啊。”陆友湖帮腔。
陈丰年在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目的。这件事乡里也想一步到位，但是乡里没钱。预算就在那放着呢。
简单挖挖没问题，他们不缺少人工。放几百斤炸药也行，上级会给拨付。
真要做好一个护坡，得几百吨上千吨石头放下去。不仅是材料，还得有人工的费用。
普通的民工做不了这种工作，这种工作得征集石匠。征集石匠来干活就得给工钱。还要用水泥。乡里承担不起。
说了半天，陈乡长也没有丝毫的退让。乡里一穷二白，他不坚持也没办法。
如今的政府，还没有后世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那种底气。让人干活就得给钱。
不像后世有些政府盖办公楼，账上一分钱没有就敢开工。工程款拖个十几二十年都还不清。
按照他们来之前商量好的计策，陆爱国负责讲道理，把利弊跟陈乡长陈述清楚。
陆友湖负责叫苦，把前年水灾中的各种惨象描述给陈丰年听，打苦情牌。
轮番较量之后，陈乡长有点招架不住，稍微有点软化。
对他们说：爱国同志，要不你们几位先回去，乡里开会讨论讨论这件事情，等讨论好了再给你们答复行不行？”
何小西知道陈丰年的心里肯定想修。但是现实的困难是绕不过去的。所以乡里开会讨论的结果只会是一个，就是想修但是没钱修。
最后就是何小西上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