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就是随便猜猜，不过大概是谁跑不了。因为照着何小西知道的老李的社会关系，基本能猜到。
肖家只有军队上的关系。但是军队和地方是两条线，想插手地方隔的有点远。
只有一个单位是横跨军队和地方的——那就是武装部。
上次下来考察安置战场退下来的军人休整，老李是跟着武装部的陈部长一起来的。
肖家把人情托到陈部长那里，陈部长跟李科长熟，又委托的他。
李科长知道老武来水洞村，就又把事情委托给他。
老武一直都知道何家的几个人邪门。好像天生就是吃他们这行饭的人。奈何一个也不愿意跟他们干。
老武再次在心里惋惜了一通。
送老武一家，何小西跟着进了城。在邮电局给陆拥军发了一封电报，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去探亲。
陆拥军捏着电报。小西要来探亲了，高兴的嘴巴都裂到耳朵上了。
王玉勇又觉得酸，又替他高兴。
何小西带着陆振邦和小糖球，先去的海城佟家。他们跟佟家是休戚与共的姻亲关系。何小西要借助佟父的关系买两张卧铺票。
若是只是两个大人，何小西也不会为了舒适一点就去麻烦亲戚。毕竟是带着个刚断奶的孩子，何小西就老老脸皮，求上门去了。
佟奶奶的精气神都很好。热情的招呼何小西他们。
听说何小西他们是去探亲，顺道过来看看陆大妹和孩子。没等何小西张口相求，就给佟父打电话让他安排人给买两张卧铺票。
又给佟岳驰打电话，让他早些下班。
家里来了亲戚，佟父和佟岳驰都早早就下班来招待客人。
吃饭的时候，大妹要抱着儿子先给孩子喂饭。佟父虽然还是那张严肃的脸，却让大妹坐上来招呼娘家人，他自己抱着孙子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儿自己吃。
却没有丝毫违和感。想来平常也经常这样。
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婚嫁年龄算，佟家的三个儿子，佟父早该子孙满堂。
不是佟母那么会作，佟家何至于现在只有一个小孙孙在身边。
何小西的外家杨家，当年于佟岳骐有活命之恩。杨家如今没有血脉在世，佟岳骐就不愿意归宗了，执意要替杨家延续血脉。
“唉，不改姓就不改吧，只要知道他好好的活着，娶上媳妇，过得好就行了。”佟奶奶跟何小西感叹着。
在何小西心里，当然对杨家比佟家更亲近。杨家毕竟是她的亲母的娘家。所以她更希望维持现状，让杨家后继有人。
佟奶奶所说的话她就不好接话了，只能陪着笑笑。
一般收养的孩子，大多小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但是随着年龄渐长，总会有那么一小撮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挑拨人家关系，告诉孩子他是捡来的。
就算是没有这么一小撮挑拨的人存在，等到孩子长大开始谈婚论嫁的时候，一般也会纸里包不住火。
因为媒人对两家都了解。做媒这种事就是一手托两家。肯定要把双方的情况都跟对方介绍清楚。
所以被收养的孩子结婚以后，也大多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年何小西的姥姥家捡到佟岳骐，为防走露风声，直接把他送到何家寄养。
为此，杨家以给何小西亲母补嫁妆为由，给了何家一些补偿。其中就有何小西收到密室里的那一套家具。
这也是为什么何小东他们多方走访，也找不到任何佟岳骐的线索的原因。
姥姥家为延续香火煞费苦心，何小西当然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这份苦心白费。
现在这样就很好。佟家厚道，只要看着孩子安然无恙就满足了，并不强求认祖归宗。
何小西他们在佟家歇息了一晚，就登上南下的火车。
佟岳驰专门去车站，把何小西他们送上火车。把他们送到车厢里，安顿好了才回去。
小糖球第一次出远门，倒也不哭不闹，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瞅着四周。
小糖球的眼睛长得像陆家人。鲁地人典型的浓眉大眼。
用佟奶奶的话说：“这孩子长得像姑姑，以后也是个小美人。”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般眼睛长得好的人，即便其它五官长得平凡一些，人有不会难看了。
陆拥军就是占了眼睛漂亮的便宜。自从不再含胸缩背，不再总是眨巴眼睛，别人看他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
坐在卧铺车厢，何小西他们这一趟旅程比上一次舒服多了。
定海没有直达的火车，下来火车还要转乘轮渡。
累归累，想着小糖球马上就能看到爸爸了，何小西觉得累点也值得。
一路舟车劳顿，大眼睛的好奇宝宝到了后头也有些恹恹的。
“二哥，我来抱着吧，你歇歇。”陆振邦抱了小糖球一路了，何小西实在过意不去，要求自己抱抱。
陆振邦憨厚的笑笑，说：“我不累。”
身上背着从家里带来的两个大包袱，手里还抱着小侄女。
何小西觉得，多亏是带着任劳任怨的二哥一起过来的。要是她自己，单独来一次，绝对没有再来探亲的勇气了。
前世何小西听说过，军嫂每年有十二天的探亲假。但是一些驻守偏远地区的部队，军嫂们宁可浪费了探亲的机会，也不愿意去探亲。
探亲，尤其是带着孩子去探亲，太遭罪了。
何小西他们到底了驻地，等了一会陆拥军就跑步过来了。
何小西把手里的包袱递了一个给他。何小西快被包袱的味给熏晕了，赶紧甩包袱。陆拥军把包袱背在身上，从陆振邦手里接过去闺女。
第791章 异味
何小西幸灾乐祸的想着：她一路上已经被包袱里的味熏的头晕脑胀了，也该换人忍受折磨了。
陆拥军背着何小西交给他的包袱，抱着他家小糖球，喜滋滋的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心里美滋滋的，一副有妻有女万事足矣的样子。
鼻端传来一股子异味，陆拥军嗅了嗅，再嗅了嗅。没有找到这股子异味的来源。
但是这股子异味像是如影随形，跟着他们似的，走出去挺远了还在鼻端萦绕。
或许是孩子的嗅觉比成年人更加灵敏，被陆拥军身上的味儿给熏着了。更或许是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陆拥军，对她爹不熟悉。
小糖球：你谁啊？谁准许你抱本姑娘的？
小糖球不愿意让她爹抱着她。在陆拥军的怀里扭来扭去，试图挣脱。
陆拥军不愿意撒手，试图跟他家小棉袄沟通一下：“小糖球，我是你爹，喊爹，爹。”
小糖球往陆振邦的方向张着手，求解救：“爹。”着急之下学得挺快。
在家里，何小西天天教她学着喊爹娘都没什么成效，怎么教都不叫人。
这会一下子就会了。就是喊错人了。委屈的陆拥军都想把他二哥打包送回去了。
何小西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很不厚道的笑起来。陆拥军瞪了她一眼。见她丝毫没有收敛，又瞪了她一眼。
何小西咳嗽了两声，做出一副挺正经的样子。不过，如果没有努力憋笑的样子，就更好了。
何小西把努力挣扎的小糖球给接过来。
陆拥军腾出手来，终于找到紧紧跟着他们的那股子异味的来源了。
异味就是从他身后背着的那个包袱里传出来的。
陆拥军把包袱打开来。原来包袱里装的，全都是他家小棉袄一路上用过的尿布。
难怪会那么难闻。
这个时代可没有尿不湿可用。即便是出门在外，也只能给孩子裹上尿布。
加上物资贫乏，买布都需要布票。妈妈们肯定舍不得把用过的尿布给丢掉，又没有办法清洗，只能一路攒着，到达目的地以后再洗。
何小西抱着小糖球，去房间里休息了。这一路又是火车，又是轮渡，还用两条腿走了这么长时间，母女俩都累了。
奶爸陆拥军给她们母女俩打了水，让她们清洗了。又为她们打了饭。打了热水给闺女冲好奶粉，喂饱了哄睡着，非常自觉的去洗那一包袱尿布去了。
还好因为天气不是太热了，那一包尿布并没有出现发霉的情况，只是味道冲了点。
不过陆拥军洗尿布洗得喜滋滋的。只要想着屋里头睡着的母女俩，不管味道多难闻，不管洗的什么都不嫌弃。干劲十足。
洗干净了拿热水烫好，挂在招待所的晾衣绳上。迎风招展，像是万国旗似的。
轻轻的推开房间的门，怕把熟睡的母女俩吵醒。坐在床边上，看着一大一小两张睡颜，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大的是我的，小的也是我的。
到了一个新地方，何小西睡的并不是踏实。听到开门的声音，醒了过来。睁开眼正看到陆拥军站在床边上，裂着嘴正在傻笑。于是也给了他一个笑容。
陆拥军握着何小西的手：“再睡会吧，吃饭的时候我喊你。”
身边有了守护的人，何小西再度进入黑甜乡。睡得很沉，一觉睡到夜幕四合。
如果不是走廊里有走动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只怕何小西会睡一个接夜觉。大概会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那爷俩都不在。何小西起来穿上衣服去找他们爷俩。
有陆拥军在，何小西倒是不担心小糖球让其他人给抱走。肯定是陆拥军怕小糖球吵着她，给抱了出去。
招待所外头的台阶上，陆拥军正把小糖球顶在脖子上，跟旁边的战友说着话。
陆拥军脖子上顶着闺女，背上背着个包袱。包袱里头装着收回来的尿布。脖子前面还挂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两个大饭盒。
何小西猜想那里头估计是他们的晚饭。
陆拥军这个形象，差点没把何小西又给逗笑了。好歹记着这是外头，得给他留点面子，忍住没笑。
看到何小西过来陆拥军跟她说：“你醒啦？饿不饿？我和二哥都吃过饭了，糖球也喝过奶粉了。”
指指他自己胸前挂着的网兜说：“我给你打的饭，还热着呢，现在吃吗？”
回到房间里何小西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陆拥军在旁边对着小糖球说话。小糖球对着他爹说着火星语。
爷俩说得还蛮投机。
何小西吃饱了饭，陆拥军把小糖球塞到她怀里让她抱着，自己出去洗饭盒。“你在这儿带着糖球歇会，我去把饭盒给还了。”
晚上该歇息的时候，招待所的单人床上加上椅子挤吧挤吧勉强能挤得开三口人。但是要想有点什么非分的想法就不好办了。
陆拥军跟上一次探亲时候的王玉勇似的，对招待所的单人床充满怨念。
到他二哥那屋，把那屋里的三张椅子也给扛了过来。把椅子靠墙拼在一起，把小糖球放在上面。
小糖球睡了一下午，这会睁着大眼睛一点都不困。以为她爹在跟她玩什么新鲜游戏呢，咿咿呀呀的说着火星语，精神头十足。
何小西好笑的看着陆拥军对着他闺女又拍又哄，试图把她哄睡着。
可惜这爷俩默契差了点，小糖球就是不配合。
不仅不配合，还越玩越兴奋了。直到熄灯号传来，小姑娘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看何小西笑他，陆拥军腾出一只手捏她的鼻子。把何小西捏的哇哇叫。
小祖宗不配合，陆拥军只得抱着她躺在床上跟何小西聊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他闺女。